第四十九章 三世畜生道
桃兮點點頭，說道：“你莫要慌，沒你的事，是崔貴妃與雲雀有染，崔貴妃的隨從們隻看到了他們的貴妃與雲雀成雙入對，進進出出，而你始終未與她在禪房外公然露過麵。”
桃兮所言極是，艱兒自從與崔貴妃曖昧後，知自己破了戒，違了清規戒律，為避人耳目，自然隻敢在禪房內卿卿我我。而雲雀卻毫無顧忌，甚至想讓天下人都知道他與崔貴妃的那點情事，是以雲雀在崔貴妃眼中就格外的生動有趣味，總比每日悶在禪房裏來得有趣。
果然沒多久，皇上徹查了此事，宮裏人前來詢問情況，桃兮便將雲雀供了出來，隻說雲雀乃是一介遊僧，沒有盤纏隻得借宿在此處，每日幫幫趙艱打打下手，算是支付了借宿費，住了一段時日，便離開了，如今不知所蹤。桃兮的供詞自然與崔貴妃的貼身侍女如出一轍，隻是貼身侍女還如實交代了崔貴妃如何糾纏趙艱小僧，而趙艱小僧意態堅定，不為所動的戲碼，趙艱小僧自然得到了皇帝的大加讚賞。
經過一番調查，很快真相大白，烏鴉乃不祥之物，在崔貴妃寢殿上方盤旋不離，乃是上蒼向皇帝示警，提醒皇上崔貴妃乃不祥之人，將為皇家蒙羞，竹簡上的字跡便是警言戒語，告誡皇上不得誤寵她人。
得知真相後的皇帝大怒，不曾想自己無限恩寵的寵妃竟如此淫蕩，但念及往日的恩情，又不忍心痛下殺手，隻得暫且將崔貴妃打入了冷宮。
那日，烏鴉唯恐連累了桃兮，不惜自盡而死，死得頗為壯烈英勇，死後竟幻化成了天帝晟熊。那烏鴉本就是晟熊墜入畜生道的第三世，晟熊的第二世黑蛇為了桃兮而亡後，魂魄便匆匆趕至陰曹地府，過了奈何橋，轉世為一隻黑黝黝的烏鴉。
桃兮眼睜睜地望著眼前的烏鴉消失不見，幻化為晟熊時，所有的事情前因後果便明白過來。從黑犬，到黑蛇，直至黑色的烏鴉皆是晟熊的轉世。皇宮中的侍衛離開後，桃兮安撫了艱兒返回房屋內，便看見晟熊正笑意盈盈地坐在床榻上，那個位置正是黑犬、黑蛇和烏鴉就寢的地方。
桃兮運用法術，看到晟熊周圍縈繞著白色的光芒，冷漠地說道：“哦？你如今重新恢複了神籍？不是聽說你成了魔嗎？”
見桃兮主動開口，晟熊興奮不已，站起來張開雙臂便向桃兮摟過來，桃兮一閃身躲開，說道：“請你自重，我與你早已毫無關係。”
晟熊眨眨眼，有些傷感，無力地垂下手臂，急切將自己的遭遇詳實地陳述了一番，殷殷望著桃兮，期盼著她的原諒，有些事情桃兮早已知曉。
桃兮冷笑道：“老天君果然還是不能放棄你，竟想出了這麽個主意，懲罰你墜入畜生道三世，以抵消你的枉殺之罪，順便恢複你的神籍，否則世上又多了一個魔頭。隻是一個堂堂的天帝，竟然成了畜生，這要傳至六界，豈不是貽笑大方，遭人恥笑。”
“我並不在乎，我三世轉世並未飲忘川水，就是為了保留對你的記憶，無論變成什麽我也要陪在你的身邊守護你。”晟熊急道。
“原來如此。我說為何無論是黑犬、黑蛇還是烏鴉，從神態性情看，都與你極像，竟是這個緣故。”桃兮恍然大悟，又自言自語道：“我隻是不願承認而已，若認出了你，我怎麽會允許你留在我的身邊。”
晟熊慌道：“桃兮，不要趕我走，你如今已知道天宮中的我一娶再娶，是因為被妖王攫去了情魂情魄，成為了一個無情無欲的人，又慘遭老天君和鳳凰公主的算計，才傷害了你，這絕非我的本意，你便原諒我吧。”
桃兮不再吭聲，隻是淡淡地望著他，決然地搖搖頭。
晟熊臉上哀楚，不甘心，接著說道：“我因為對你的執念，斬了鳳凰公主的魂魄，墜入了魔道，甚至墜入了畜生道，做了三世的畜生，世世因你而亡，難道這些都不能讓你原諒我嗎？”
桃兮心中的一隅有些柔軟，然眼前晃過晟熊與鳳凰公主的大婚、靈貓嬌羞的臉龐、天宮中那些踩低爬高的小仙娥們不屑的眼神，遂又冷了心，冷了臉色，堅決地搖了搖頭，說道：“我絕對不會再回到天宮中的生活，那裏並不適合我，我累了，不想與你再多費口舌，你走吧。”桃兮露出了厭煩的神色。
看了看桃兮的麵色，晟熊欲言又止，臉上布滿了愁雲，隻得轉身走出房去。
翌日，桃兮晨起，走出屋，卻看見下人急匆匆地從大門外走進來，看見站在禪院中的桃兮，忙說道：“一夜之間外麵竟然建起了一座青石小屋，真是奇怪。”
桃兮趕忙走出大門，果然看見大門對麵坐落了一座青石小屋，與雲霧峰山穀中的青石小屋一模一樣。桃兮不用猜，便知曉這是誰的傑作。
桃兮有些氣結，晟熊無論是做畜生、人還是神，都一如既往的無賴，每每自己便妥協在他的糾纏下。桃兮暗下了決心，此番無論他如何糾纏，自己絕不動搖。
正想到此處，晟熊晃晃悠悠地從青石小屋中走了出來，換了一身裝飾，儼然凡間的平凡男子，但普通的裝束仍掩不住他絕代的風華氣度。不等桃兮開口，晟熊搶先說道：“桃兮兄弟，幾載不見，為兄想念的緊，特地前來看望看望你，你不會攆我走吧？”
桃兮正想破口大罵，但看了看身邊的下人，臉上風雲變幻了一番，強忍下了心中的怒氣，厭煩地揮了揮手，揚聲道：“我好得緊，你趕緊走吧。”
下人在一旁笑著說道：“原來是桃兮小僧的兄弟呀，那便是自己人了，你們兄弟慢慢聊。”說著轉身返回了禪院。
此時隻餘桃兮與晟熊兩個人，桃兮不再掩飾，漲紅了臉，怒喝道：“你我早已恩斷義絕，我如今的生活很平靜，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晟熊癟著嘴，紅了眼，委屈道：“那個在天宮做出混事的人並非是我，你不能就此拋棄我。”
桃兮嗤笑道：“那個一娶再娶的人是我好了，不要再多做糾纏了，沒什麽意思。”說著轉身欲返回禪院。
晟熊一個上前緊緊握住桃兮的手臂，說道：“你別走，天上的一個已被我用斬魂劍斬殺，另一個我已留下休書，托老天君將她休棄了，你還要我如何做，你才能原諒我。”
桃兮眼中透著寒芒，轉首冷冷地說道：“我不要你做任何事，我也絕不會原諒你。”言畢用力甩脫他的手，轉身向禪院走去。
晟熊無比眷戀地望著桃兮的背影，臉上露出哀傷的表情，無力地癱軟在地上，此刻他的心中是無比的絕望，一股強烈的無力感瞬間彌漫全身，心口處傳來陣陣絞痛，他用手緊緊捂著胸口，臉上的冷汗簌簌而落。他要如何做，才能喚回桃兮往日的溫情呢？他茫然了……
癱軟在地上良久，心口處的絞痛漸漸平息，額頭上的冷汗也被風幹，晟熊站起了身，臉上是堅毅不屈服的神色，方才的脆弱如曇花一現般。隻要自己活著，便永遠不會放棄，不論桃兮接受不接受他，自己將永遠守護在她的身邊，不論她在何處。沒有了桃兮，天界的天帝之位對他又有什麽意義？
光陰似水，轉瞬即逝，轉眼間五年的時光過去了。這期間，艱兒全力以赴在佛學上，取得了斐然的成就，成為了遠近聞名的聖僧。崔貴妃一直被皇上打入冷宮，昔日的恩寵早已不在，宮中的美人來了一撥又一撥，皇上怎能記得一個險些背叛他的女人呢？
也是崔貴妃家族在宮中有些勢力，她爹爹從中斡旋，崔貴妃請旨皇上將她休棄返家，娘家的生活自是比冷宮裏強。五年的時光，皇上對她的情意早已淡了下來，是以沒有絲毫的猶豫，便恩準了下來。
崔貴妃如願以償地返回家中，而桃兮安穩了五年的心再一次拎了起來。雖桃兮早已打破了艱兒的宿命，但命運兜兜轉轉間，難保艱兒的命輪軌跡不再與崔貴妃的相交。如今崔貴妃已恢複自由身，若再前來撩撥艱兒，而艱兒若對她再餘情未了，二人久別重逢.……她在凡間的這些年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桃兮擔憂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崔貴妃返家後不久，有一日便喬裝打扮來至禪院，此次艱兒並沒有拒不開門，也沒有允她進入禪房，而是自己走出來，站在禪院，神情淡淡地一口回絕了崔貴妃的思念之情，最後一句徹底掐斷了她的念頭，“小僧我早已了卻紅塵，修心養性在佛門，立誌一生投身在佛法上，施主若是心有不甘，大千世界芸芸眾生，去尋他人了卻你心中的欲念吧。”一番言語徹底將崔貴妃打懵。
崔貴妃倒退了幾步，震驚地望著艱兒，說道：“你竟如此絕情，說出這番話來，可見你心中早已沒有了我，也罷，你我從此恩斷義絕，再無關係。”說罷轉身走出了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