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家出走
攝政王沒有吭聲,隻是默默地望著紫煙。紫煙不等攝政王答複,便自顧自將壇中的酒水一勺勺舀入兩隻酒盅中。將一盅酒遞給了攝政王,自己手執另一盅酒,一仰脖,一飲而盡。
接著紫煙抬眸牢牢地望著攝政王,似乎他若不將手中的那盅酒飲罄,她便永遠不移開自己的視線。在她執著的目光下,攝政王終於妥協下來,隻得仰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紫煙嘴中念叨著:“今後小女子若再想見到攝政王恐怕就難了,今日一定要飲個痛快。”
說著又倒了滿滿兩盅酒。攝政王顧及著紫煙的離別愁緒,不好拂逆她的意思,隻得與她一盅盅的飲了起來。
很快,一壇酒就見了底,此時攝政王早已喝得爛醉如泥,麵紅耳赤,兩眼迷離,失了往日端正的形態。驀然,他站起身向紫煙前傾著身體,用手捧著紫煙的兩頰,含混不清地喃喃著:“桃兮,你是桃兮嗎?你終於回來了。”
紫煙忙不迭地回應道:“是,我回來了。”
“真的是你?”
攝政王露出欣喜的神色,一把將紫煙摟入懷中,頭埋在她的肩窩處啜泣起來,悶聲說道:“我好想你。”
接著站起身,攔腰打橫將紫煙抱了起來,走至床榻邊,輕輕將紫煙放置床榻上,灼灼的目光注視著她,彰顯了他滿滿的激情。
紫煙眼見著自己的陰謀將要得逞,激動得渾身顫栗起來,恐怕事情會有變故,坐起身,伸出兩隻葇荑攬在攝政王的脖頸上,主動將紅唇覆在攝政王的唇上,嘬弄起來。攝政王這些年從未近過女色,哪裏經受得住紫煙如此的撩撥,早已意亂情迷,情思恍惚了。
紫煙攬著攝政王向床榻上倒去,借力將攝政王拉倒壓在自己的身上,兩具身體緊緊貼著嚴絲無縫,瞬間,宛如一把大火將攝政王燒的欲火焚身,他再也忍不住,幾下脫去了身下女子的衣衫.……
翌日清晨,攝政王悠悠醒轉,頭痛欲裂,用手揉了揉兩側太陽穴,緩緩睜開眼眸,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張女子的睡顏。攝政王心中一驚,定睛看去,正是紫煙閉著眼眸睡在他的枕畔,手臂搭在他的胸脯上。
他的頭愈發痛了起來,仔細回憶了一下,依稀記得昨夜與她飲酒,後來將她當做了桃兮,再後來發生何事了?他實在記不清了。如今她便睡在自己身邊,事實再清楚不過,他百口莫辯。事情竟然發展到如此地步,實在出乎他的意料,如今既然已毀了人家女子的清白,也隻得擔負起這個責任,想到此處,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紫煙也醒了過來,緩緩睜開眼,看見攝政王正緊蹙著眉宇,顯是對目前的狀況深感煩惱。
紫煙裝作一副驚慌的神態,連忙起身下了床榻,跪在攝政王麵前,哭泣道:“攝政王,如今小女子已是王的女人了,已非完璧之身,願為奴為婢守在攝政王身邊。”
攝政王直起身,坐在床榻上,用手揉了揉額頭,望著地上跪著的女子,無奈道:“既已如此,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攝政王的王妃吧,擇日便與你大婚。”
紫煙雀躍無比,笑靨如花:“多謝攝政王,我一定會好好侍奉王的。”
紫煙的計謀終於得逞,從險些被攆出宮去,到一躍為攝政王王妃,她距離成功愈發近了。
消息很快傳至了年輕皇帝的耳中,雖然年輕的皇帝心中並不讚同攝政王的這樁婚事,頗有微詞,但畢竟是小輩,明麵裏也不好多說什麽。
很快,宮中便舉行了攝政王和紫煙的大婚,紫煙正式做了攝政王王妃,紫煙尋思著夜夜吹著枕邊風,蠱惑著他,不信他不對皇權動心,天長日久,終有一日會令他心生貪念,奪了皇權,毀了“桃花祠”,散了那充盈於天地間的福澤。
……
那日,桃兮翻看了司命神君那裏的運簿,得知了艱兒在凡間三世輪回的悲慘境遇,心中無比淒楚,返回毓宸宮後哀傷地向天帝傾訴了一番,卻得不到天帝的支持,便憤而離家出走,離開了天庭,離開了南天門。心事重重、恍恍惚惚之間便來到了凡間,來到了楚國皇宮裏,來到了曾經是自己的寢殿鳳儀宮,不知如今是何人住在此處?
腳踩著雲朵,遠遠地望見鳳儀宮庭院中大片桃花樹灼灼綻放,樹下坐著一個年輕的公子,著一襲皓白色寬袖便袍,雅致的很,穿著隨意,遠遠地從衣飾上辨不出他的身份,正手執著一摞厚厚的竹簡在專注地翻看著。
桃兮不想打擾他,便輕輕落在一株桃花樹的枝杈上,低下頭仔細地打量著樹下的公子,清秀的麵孔,俊俏雅致,眉眼間依稀有著桃兮的影子。
桃兮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牽掛,眼淚簌簌地掉落下來。那是她的艱兒,她一眼便已認出。隻是比她離開時長大了許多,當年他方三周齡,邁著胖胖的小短腿,擺著小胳膊,奶聲奶氣地喚著“娘親”的情景宛如昨日,如今已是翩翩少年郎。
淚珠一滴滴地從空中掉落,掉落在艱兒的木簡上,須臾便洇濕了一片,熊艱感到很奇怪,天空晴朗,並沒有下雨,便仰頭望去,卻看見一個極美的女子坐於樹杈上,正眼淚汪汪地望著他。
猛然看去,女子的模樣與當今攝政王王妃別無二致,然仔細打量,卻立刻被他看出了差別。女子眼眸清澈純淨,出塵如蘭的氣質,風華絕代的風姿,絕不是那個攝政王妃所具備的。關鍵是渾身散逸出來的陣陣桃花馨香,嘴角叼著一片粉色的桃花瓣,俏皮靈動。宛如“桃花祠”中供奉的娘親白玉塑像的模樣,對,就是他娘親的模樣。
熊艱冷清淡漠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柔聲問著,唯恐驚嚇到了她,“你是誰?你是怎麽跑到樹上去的?”
桃兮抬起手抹幹了眼淚,也笑著回應:“我乃天上的仙子,路經此處,覺得此處大片桃花好美,就停下來看看。”
“的確很美,這片桃花樹是我父王生前為我母後栽種的,我母後很喜歡桃花,我也很喜歡這裏,便每日來此處待些時辰。”
自父王母後相繼離世,熊艱獨自一人身居在此皇宮中,便養成了一個冷清寡言的性子。此時見了樹上與娘親酷似的女子,莫名心中感到親切,話便多了起來。
“你不怕我嗎?我可是天上的仙子,你不相信嗎?”桃兮疑惑道。
“我相信,你一定是天上的仙子,不然你怎麽敢擅闖鳳儀宮,怎麽會跑到這株桃花樹上。”轉念一想,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也有不懂規矩的,被我重重地責罰了一頓,便再也不敢擅自闖入了。”
桃兮自樹上一個縱身便躍到了地上,直直望著熊艱,淚水又蘊滿了眼眶,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熊艱問道:“仙人為何如此傷感?”
桃兮平複了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問道:“你方才說你父王母後早早離世,將你獨自一人撇在這個偌大的皇宮中,皇宮中曆來勾心鬥角,波雲詭譎,你這些年過得可安生?”桃兮心中牽掛著,忍不住開口問道。
熊艱臉色變了變,回道:“我父王走後,便由攝政王照拂著我,我年齡尚幼,宮中的諸多事宜便全然由攝政王做主。”
桃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必如今宮中的情形依舊如此,攝政王熊榮並未將軍政大權交還給艱兒,此時的熊榮必定權傾朝野,隻手遮天,而艱兒隻是一個傀儡皇帝。
難怪司命神君的運簿上,艱兒這一世會年紀輕輕便死於非命。如今朝廷的形勢,無論何人也能看出對艱兒極為不利。人都是有貪欲的,在巨大的權力與利益麵前,又有誰能夠把持得住真心呢?利欲熏心之下,當年的攝政王熊榮還能保持初心嗎?還是原來的樣子嗎?桃兮無法確信。若有人覬覦皇權,欲奪得至高無上的皇權,艱兒便是最大的障礙,最大的絆腳石,他必定想先除之而後快。
這一點,想必艱兒心中也清楚明了,如今他在宮中定是舉步維艱、如履薄冰。若攝政王心中存了野心,那麽這些年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必定朋結黨羽,抑殺異己。難怪艱兒的眉宇間總是縈繞著一絲憂鬱,再不複當年的開心明朗,無憂無慮。
桃兮心想如今宮中此種不利的狀況,自己絕不能將艱兒撇下不管,讓他獨自一人承受麵對,自己必須留在他的身邊,助他皇權穩固,屆時她便安心地返回天宮做她的天庭天後。
想到這裏,桃兮笑道:“你看,我是一個仙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就讓我留在宮中助你如何?”
熊艱心中歡快,頻頻頷首說道:“當然好,我正有此意。”
頓了頓,接著說道:“不知為何?我一見你便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你竟然給我一種娘親的感覺,因而無論你是不是人,我都不會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