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相忘於江湖
須臾，通報的仙侍急步出來，二人隨著仙侍來至了聖母殿，瑤池聖母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時，遠遠見了二人便迎了上去，寒暄了一番，說道：“今日太子殿下怎得了空到我這裏？”說著將目光轉向桃兮，顯然心知肚明晟熊此番的來意。
晟熊與一個桃花小妖的故事在天界早已傳得沸沸揚揚，再加上眾神閑得無聊的添枝加葉，自然將情節渲染得跌宕起伏，轟轟烈烈。瑤池聖母自然早有耳聞，此時注視著眼前的桃花小妖，心中也不禁讚歎，果然姿容傾城，非池中物，難怪將素來冷情冷性、感情冷漠的天庭太子魅惑得五迷三道。
瑤池聖母對桃兮頗有好感，或許是因聖母自身便對桃花樹有一種特別的鍾愛吧，而桃兮的原身為桃花樹，自然一見如故，有一種親切感。想聖母萬萬年在瑤池栽植蟠桃樹，其中的心血自不多言。
桃兮初見瑤池聖母，也不曾料到一位上古的女神如此慈祥，與天宮中其他神仙們的傲氣不屑的神態截然不同，聖母絕豔驚世，雍容華貴，言行舉止優雅溫婉，隻是眉宇間似乎鎖著淡淡的哀愁。桃兮心中納罕，如聖母般尊貴的女神還會有何事煩憂呢？
晟熊將來意告知了聖母，聖母欣然同意，特派遣了二個小仙娥帶路。入眼的奇景，令桃兮連連讚歎。神池浩渺，如天鏡浮空，大小不等的串珠狀彩池呈梯田狀層層疊疊逶迤而下，瀉翠流金，形成了無數個彩池群落，宛若金色巨龍身上的鱗片，閃爍出各種奇幻的色彩，豔麗詭譎。一泓碧水，桃兮忍不住蹲下身子，緩緩地將手伸入水中，伴著指尖的輕觸，透心的涼，浸過桃兮的四肢百骸，頓時感到渾身沁涼舒爽起來。
晟熊望著桃兮開心愉悅的樣子，也心情大好起來，蹲下身撩起瑤池中的碧水，向桃兮潑去，桃兮自然不甘示弱，也撩起水向他潑去，清淩淩的水珠飛濺在空中，池麵漾起一道道波紋，留下了二人一串串快樂的笑聲。
瑤池上空矗立著尖垂淩雲鍾乳，色彩瑰麗，下方池水平靜如鏡。淩雲鍾乳吸收天地精華，百年方得凝聚一滴聖水。聖水經過百年過濾，純潔無瑕，瑤池之水先有聖水煉化，潔淨成雲，廣布天地之間，成為天地之界，亦視為一重天。
俄而便來到了蟠桃園，整個蟠桃園被層層五光十色的光芒籠罩著，景色宜人，遍植著大片的桃花樹，桃花夭夭灼灼地盈滿了桃花樹，宛如一簇簇胭脂般，顆顆株株的仙桃果沉甸甸地壓在桃花枝上，顫顫巍巍的。聽小仙娥介紹，愈往裏走仙桃愈發珍貴，年輪愈長。走至蟠桃林的最深處，小仙娥終於停住了腳步，向空中飛去，翩躚在這片桃林間，伸出纖纖玉手采摘著樹上的蟠桃。
俄而，輕盈的身子飄落在地上，手裏提著一整籃的仙桃，笑盈盈地說道：“這是九千年一成熟的蟠桃，請太子殿下品嚐。”
晟熊接過小仙娥手中的蟠桃籃，拿起一個仙桃，粉中透白，白種透粉，色澤極為誘人，遞與桃兮柔聲道：“此仙桃有助你修為的提升，增添你的仙氣，過些時日，你便要曆天劫，多食用些吧。”
桃兮點點頭，接過仙桃。小仙娥引著他二人走出蟠桃園，晟熊本欲此行擁有二人時光，是以將小仙娥遣走，牽著桃兮的柔荑，優哉遊哉地漫歩於瑤池聖境中。
走著走著，來至一座層層起伏的青山前，山上不遠處立了一塊石碑，上刻“西王母之山”幾個字，石碑後栽種著一棵高大的槐樹。桃兮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這塊石碑，晟熊見桃兮很感興趣，便笑著說道：“這塊石碑還承載著一段故事呢？”
“哦！是有關聖母的嗎？”
晟熊點點頭，說道：“我亦是耳聞天宮的神仙們八卦，說是千年前周穆王曾慕名聖母的美豔，帶著奇珍異寶作為重禮千裏迢迢地來到瑤池，專程拜見聖母，一見之下，即刻傾心，二人沉浸在愛河中，在瑤池的宮殿中渡過了三日，這三日，他們一忽兒刻石紀功，一忽兒栽樹留念，歡愉無比，卿卿我我，真的是抵死纏綿，羨煞旁人。聖母誘惑周穆王留在瑤池，修仙練道做一對神仙眷侶，然周穆王貪戀人間權位，拿著人間帝王的使命搪塞聖母，要聖母等他三年，三年後必回。二人管弦笙歌吟唱著離別的愁苦，纏綿悱惻直到離別。然而三載後周穆王並未如約歸返，聖母放下了女神的自尊，前去尋他，而他再不提許諾之事，感情受到傷害的聖母回到了瑤池，自此便鬱鬱寡歡。”
桃兮恍然大悟道：“難怪初見聖母隻覺她眉宇間似鎖著淡淡的哀愁，如今千年已過，人早已化作一抔黃土，而這份情卻始終還是放不下。‘情’一字，往往走著走著，就有太少的相濡與沫，太多的相忘於江湖，世間還是薄情郎多呀！”說道後麵，情緒有些懨懨，神情鬱鬱寡歡。
晟熊臉上有些變色，顯是未曾想到，自己隨意地幾句閑扯，竟引發了桃兮這番傷感的感慨，急道：“寶兒，那隻是旁人的故事，與我們沒有幹係，我二人一定會天長地久，恩愛甜蜜的。”
桃兮望著晟熊焦急的神態，心中想著：“或許你便是一個最大的負心漢。”
桃兮滿臉的質疑，眼眸中充盈著濃濃的狐疑之色，晟熊立時慌了神，心跳如鼓，伸出雙臂一把將桃兮摟在懷中，抖著聲音說道：“寶兒，莫用這種眼神看我，相信我，生生世世我都不會負你的。”
桃兮沒有吭聲，神態淡然，並未被他的這番甜言蜜語所打動，心中自有主意。與晟熊這近萬年耳鬢廝磨的相處，心中對他的確生了些情愫，但他強勢霸道，控製欲極強，對她多加約束，令她極為厭憎，桃兮並不希望與他生生世世，她心中自有籌謀。
“晟熊.……”
驀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喚聲，晟熊抬起頭向前麵望去，隻見不遠處站立著桃花上神和鳳儀公主。桃花上神望著相擁著的二人，神色意味不明，鳳儀公主眼見二人的親熱舉動，更是心急萬分，高聲喚著。
晟熊緩緩放開桃兮，望著她們，有些詫異，又有絲厭煩道：“你二人怎的會在此處？”
桃花上神轉首望了望鳳儀公主，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晟熊立時會意。衝著鳳儀公主厭煩道：“你別跟著我。”
鳳儀公主急步走上前，抱著晟熊的手臂，一下一下搖晃著，撒嬌道：“我才是未來的天後，你的正妻，自然要跟著你。”轉首瞪了桃兮一眼，“而她隻會是你的側妃而已。”
晟熊厭憎地甩開她的手，冷冷地說道：“我以後不會冊立側妃的，我擁有一個天後足矣，就是她。”說著溫柔地望向桃兮。
桃兮懶得理睬他二人，似乎他二人的爭執與自己無關，向桃花上神走去，桃花上神神情有些憔悴，眼眸中透著絲苦楚，望著桃兮。
鳳儀公主高聲說道：“天帝已下了諭旨，誰敢違抗？”
晟熊懶得與她多費口舌，向桃兮走去，攬著她徑直回了聖母宮殿。鳳儀公主撅著嘴生著悶氣跟在身後，桃花上神憂鬱地望著前麵的二人，也緩緩向前走去。
瑤池聖母見四人同時返回，眸光次第在四人臉上流轉，以聖母的睿智，立時便洞察了玄妙。笑著將四人讓與席間，珍饈美饌好好地款待了一番。
席間晟熊與聖母聊得酣暢，桃兮食用了少許，找了個借口出去透透風，便起身離席向外走去，外麵和風惠暢，瑤池靜謐得宛如鏡麵般。
“桃兒.……”一聲輕喚響起，桃兮停住了腳步，轉身望去，隻見桃花上神憂傷地注視著她，淒楚的眼神中似含了千言萬語，訴不完的衷腸。桃兮沒有出聲，默默地望著他。
半晌，上神幽幽地問道：“桃兒，你真的要嫁入天宮做側妃嗎？”
桃兮搖搖頭，“我不會嫁給他的，我有自己的籌謀。”
上神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眸中劃過道道璀璨的光芒，問道：“桃兒，真的？”
桃兮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上神終於鬆了一口氣，啟唇道：“桃兒，我.……我對你.……”桃花上神正要向桃兮表白自己的心跡。
“你們在幹嗎？”一聲大喝打斷了上神的言語，晟熊氣勢洶洶地向桃兮走來。
桃兮不願多做解釋，轉身向前繼續走去，晟熊追上桃兮，攬著她，柔聲問道：“席間是不是感到很悶，我們這就離開。”
晟熊攬著桃兮返回聖母殿。膳食畢，晟熊便與聖母一番告辭。本想著在此仙境中多住些時日，不曾想鳳儀公主跟隨而來，晟熊擔憂她會壞了桃兮的一番好興致，為了避開她，便匆匆告辭了。
今日晌午，晟熊與桃兮一離開毓宸宮，鳳儀公主便得了信，知二人前往瑤池仙境。便匆匆趕至桃盛殿邀桃花上神與她一同前去，鳳儀公主三番五次陷害桃兮，上神對此亦頗有微詞，自然態度冷淡，失了往日的熟稔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