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陽光男孩
我來到這個時空碰到的是什麽人呀?執念如此之深,如今我亦懷疑,如此深的執念沒有個千萬年的積累是如何都做不到的,難道是他的執念將我從現代時空喚回來的嗎?我生活的現代時空與這個時空是平行的,並無交錯,是絕對不可能和他相逢的。
他自稚兒起便在夢中尋我喚我,而我莫名其妙毫無緣由地來到這裏,難道就是為了和他相逢,難道他的執念力量之強大勝天,超脫於命運之上,竟使我跨越了時空,在我身上發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前世究竟是怎樣的人,難道真是神?我甩甩臻首,都胡思亂想些什麽,亦快被他逼得魔怔了。
夜裏,外麵起了風,大概是白日裏的話題過於尖銳,楚王似乎受到刺激,好似擔憂我隨時會隨風飄散,緊緊地摟著我,我簡直快要窒息,忍無可忍地推搡著他,“鬆開我,我要喘不過氣了。”
“鬆開你可以,但寶兒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在深夜的黯黑中他的雙眸閃爍著灼灼的光芒,透著焦灼,渴望和恐懼。
我喘了一口氣,不安道:“你要我答應什麽?”
他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字吐出:“我要你答應,永遠不會欺騙我,也不會離開我。你說,我要聽到你親口說。”
我身子一顫,心卻莫明沉了下去,“好……我答應。我不欺騙你,也不離開你。”我輕聲敷衍他,我再一次欺騙了他。
他終於鬆開了我,麵色微沉,眸光銳利,我心知肚明他對我的承諾是半信半疑的,始終是在我這兒吃過虧的人。
“欺騙又如何?俗語:兵不厭詐。我本就不是仁義禮信智,溫良恭儉讓的君子。”我暗想。
白日發生的事情太多,身體極度疲乏,我懶得跟他磨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不再理他。可他在身後顯然不打算放過我,身體已經密密地貼住我的,唇在我的耳垂脖頸之間遊走……
翌日午後,我正在研墨塗鴉,淡墨小跑著進屋,氣喘籲籲,“公主,公主,門口有一個年輕男子,說是來找一個叫桃兮的小宮女的,莫不是公主您……”
這個淡墨,時日這麽久了,遇事還如此不淡定,慌裏慌張的。我雲淡風輕地說:“好,知道了,拿一身簡潔些的衣衫給我”。
淡墨侍候我穿戴整齊,我方優哉遊哉緩步走出,外麵的小子一見我,立馬眉飛色舞起來,喋喋不休:“姐姐,我去了鳳儀宮找你,宮侍說王後搬進了武英宮,果真在這裏找到了你。”
“你很閑嗎?平時宮中無所事事?”
他不好意思地垂首道:“嗯,我前些日子才回宮,先前在宮外生活。”
“難怪以前不曾見過他。”我暗忖。
他又接著說道:“你還不知我是誰吧?我就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熊榮,是當今楚王熊晟的兄弟,父王與我的娘親仙逝早,長兄如父,自小兄長就將我送至宮外撫養,想必是不願我耳濡目染宮中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而我也喜歡閑雲野鶴的生活。”
聽聞我怔忪了下,現下細細看來,他眉眼間果然與楚王依稀相似。
“哼!送至宮外生活,美其名曰是保護他,實則不願他日後強大,威脅他的王位,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待年幼的兄弟都如此狠毒,還無恥標榜自己視江山如糞土,在我麵前做出一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多情種模樣。”我竊竊腹誹。
我接著問道:“前些日子宮中為太後舉辦壽筵,空前隆重,你怎麽沒回來給太後祝壽呢?”
聞我之言,熊榮神色黯然下來,輕聲說道:“我親生娘親當年乃是當今太後的貼身侍女,父王年輕時和太後感情很好,夫妻二人鶼鰈情深,父王亦一直未納其他嬪妃。可有一日父王醉酒,誤將我娘親認作太後,寵幸了我娘親,結果有了我,無奈之下,父王隻得封我娘親為嬪妃。太後因此事與父王生了罅隙,與父王漸漸疏遠,父王心中怨恨我娘親離間了他和太後的感情,所以對我娘親並無寵愛。雖然太後表麵上對我娘親並無苛責,客氣有加,但心中亦是多有抱怨的。我娘親在對太後的愧疚中,在傷心父王的冷落中,不久就抑鬱而終了。”言畢,熊榮的眼眶潮濕紅潤起來。
真沒想到,如此陽光的男孩還有如此淒涼的身世,想來楚王給了這個異母兄弟很好的成長環境,並沒有讓他心生仇恨。
須臾間,熊榮便調整好了自己傷感的情緒,又恢複到了之前的陽光男孩的模樣,燦爛地笑著說道:“所以說在母後壽辰的大喜日子裏,我為何要出現呢?這不是給母後填堵嗎?想必我王兄亦是因了這個緣由,並未喚我回來。”
頓了頓,又說道:“你見過我王兄吧?真乃人中之龍,堪稱各國君王之翹楚,放眼天下,能與其比肩伯仲者難得罕有,無人能出其左右。”他無比崇拜頓時拔高了音量。
“哦!你王兄給你灌何迷魂湯了,他如此待你,你還這樣崇拜他?”我很驚奇。
“噓……小聲些,你膽子也忒大了,讓旁人聽了去,項上人頭不保,我王兄脾氣很差喲,到時我亦未必能保你。”他神色緊張道。
我二人載言載笑地信步走至武英宮後花園,我隨意地在亭子處席地而坐,熊榮隨我坐下,娓娓道來:“我父王生性恣意妄為,尤其太後在感情上與他疏離後,他更無心朝政,日日醉酒。在位時,楚國國運就日漸式微。楚國未來,民眾生計,朝堂湧動的暗流,醞釀的陰謀,敵國的覬覦。王兄即位後,夜以繼日,廢寢忘食,對如此紛繁動蕩的局勢運籌帷幄,長袖善舞,遊刃有餘,才有了今日這個能傲視塵寰的楚國。隨著年齡日臻成熟,王兄人亦愈發冷冽了,令人望而生畏。姐姐定也見過王兄,難道你不畏懼他嗎?”
我抬首正欲回答,卻看見遠處楚王已大步流星地向我們疾步而來,麵色焦急。熊榮隨著我的目光轉向來者,待看清來人,慌忙地站了起來,低頭見我仍穩穩地坐在地上無動於衷,忙用力拽著我的衣抉將我拉起,垂首囁嚅欲止:“王兄,我方認識了個宮女姐姐,正閑聊呢。”
楚王並未回應,徑直走至我身邊,將我攬入懷中,俯首凝視著我,寵溺地說道:“寶兒又騙人了吧,欺騙小孩子可不好哦。”我白了他一眼,沒吭聲。
熊榮卻看得目瞪口呆,伸出手指著我,磕磕巴巴地說:“你,你是.……”
\"什麽你是你是的,這是我楚國王後,你王後嫂嫂,你方回至宮中,尚不及見麵,今兒就一起用晚膳吧。\"楚王打斷他。
晚膳期間,熊榮與楚王聊興正濃,楚王詢問了些他這幾年的生活起居,讀了些什麽書,修習了些什麽武功。熊榮一五一十地講述了自己在宮外的經曆,間或斜睨我幾眼,大概真相是他始料未及的吧。在宮外的時光他果然沒有虛度,如今學成歸來,成為了一個文武兼備的王弟。我自顧用了些膳食,未參與他們的談話,便先行告退了。
楚王晚些回來,我正倚在軟榻上養神,酥胸半掩,春光外泄。他一進門便坐在我身畔,淺笑著上下逡巡端詳著我,我朦朧惺忪,妝半卸,微抬眼睫,嬌嗔,帶著甜糯可人的味道,“做什麽?一直盯著我看。”
“寶兒傾世姿容,俯仰舉手投足間勾魂攝魄,才剛認識幾天就連熊榮那乳臭未幹的小屁孩都為你神魂顛倒了,寶兒,沒看出來嗎?還是這正是你想要的?”語氣輕佻,冷嘲熱諷中帶著明顯的酸意。
我故意氣他,從軟榻上坐起向他探近身子,對著他那滿含醋意的臉上輕輕吹氣,眼角斜挑妖媚地嬌聲膩語,“是呀!王,誰讓奴家生得國色天香,麵如桃花,魅力四射呢?還真是沒辦法,不僅勾了熊榮的心魂,就連息王,蔡王,還有王上您的心魂也一並勾了去。你也說熊榮乳臭未幹,就連小屁孩的酸你也撚,那你這輩子的酸可真是撚不過來了。看來,我也不是你能要的起的,我趁早自我了斷了去,省得給你添堵。平日裏你治理朝政,夙興夜寐的,這好容易有人陪我聊天解悶,你就橫加阻撓.……”
我正說得解氣,他倏地伸出大手托住我的頭,薄唇就緊緊貼在我的紅唇上,堵住了我未痛斥完的言語。我用力推搡著他,他順勢將我壓在軟榻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目光灼灼。
“不管有多少男人為你失了魂,但你隻屬於我,你隻是我楚王熊晟的女人,這是我的底限。其他的隻要你開心,想怎樣隨你,好不好?”聲音裏包含著乞求。我不吱聲,呼扇著眼睫,眨巴著水眸瞅著他。
“寶兒,你真美,我一生一世都看不夠,生生世世都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