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第455章 劍聖俯首
第455章 劍聖俯首
「柳生先生，很抱歉。」
醫生並沒有向柳生一心說太多，但僅僅一句，就讓後者的心沉了下去。
拿起報告，入目所見的【腦癌晚期】讓他握劍的手顫抖了下。
關於死亡，他並不恐懼，甚至早在年輕時，就已經做好了被人殺死的覺悟。
此番活了這麼久，對他而言，只不過是運氣恰好都站在他這一邊而已。
然而，如今面臨死亡，他卻有些慌亂。
這不是因為他害怕，而是他沒辦法延續亡子的抱負而不甘。
最近多日，他感覺腦袋越來越疼，而且偶爾也會渾身無力。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但整合劍道協會，將柳生嚴的改革強硬地推行下去，已經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再加上他最近為了回報玉藻月姬許可他帶走柳生夫人的事而幫冬月家訓練劍士，因此一直沒空來檢查。
直到今日，從柳生嚴家離開時，差點昏倒，他這才終於下定決心來醫院。
但結果卻讓他難以接受。
報告上顯示，癌細胞已經擴散了……
沉默了一會，他抬頭看向面前的醫生，問：「還有多久？」
「因為沒辦法手術，只能靶向葯配合療養，從現在開始放下一切事物，住在這的話，我可以向您保證，至少還有半年時間。」
「半年時間嗎？我明白了。非常感謝！」
柳生一心沖醫生鞠了一躬表示感謝，然後攥著報告離開診室。
半年時間，也不過是等到孩子出生而已。
完全來不及……
柳生一心將自己關在家裡苦思冥想了好幾天。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完成兒子未完成的夢想。
但所有的可能性，在大限將至面前，都消失了。
柳生家的劍術，僅憑藉著錄像可學不到精髓。
而且，他死後，那個女人絕對不會讓他的兒子繼續學習劍術……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多日的沉思。
柳生一心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他吩咐過，無論是誰都一概不見，為什麼有人敢於違背他的命令。
不過，緊接著他就反應過來，除非，有下人寧願違背他的命令也要通知他的事發生了。
「進來！」
他沉聲道。
嘩啦——
被拉開的門后，陽光將門口幾人的影子拉長到他面前不遠處。
眼球適應了片刻，柳生一心這才看清門口的人。
於是，他心下恍然。
怪不得下人敢打擾他呢。
「柳生先生，我已經從醫院那聽說了。您的身體……」
玉藻月姬一臉擔憂地看著柳生一心。似乎是考慮到他的心情，她並未說出後續的話。
柳生一心曬然一笑。
「些許小事，也勞煩玉藻夫人親自上門，真是令人慚愧。」
「小事？這可是……」
「玉藻，好了，不要小看柳生先生的覺悟。」夏目彌生拉著玉藻月姬的手，阻止她繼續往下說。
「哦……知道了。」
看到玉藻月姬對夏目彌生如此乖巧，柳生一心挑了挑眉。
現在的冬月家，真的還是玉藻夫人掌權嗎？
不過，柳生一心本就對冬月家的事並不在意，再加上自知時日無多，即便如今的冬月家再換了主人，也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柳生先生。」
這時，玉藻月姬又喊了他的名字。 柳生一心抬起頭。
「我已經為您準備了飛往美國的專機。比起國內，那邊對於癌症的研究和治療要更加完善，相應的，也更有把握些。」
聽到這句話，柳生一心眼睛一亮。
不過，緊接著他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這種病，只能抑制，卻治癒不了。
即便能多活些時日，也於事無補。
柳生一心以額觸地，沉聲道：
「請恕我拒絕！」
「欸？」似乎是沒想到柳生一心會拒絕，這讓玉藻月姬有些詫異。「可是，柳生先生不是還要將劍術傳承下去嗎？接受治療，讓病情得到控制，也能更好的指導，不是嗎？」
柳生一心搖了搖頭。
「我等不到他們長大成人的那天了。勞煩您為我考慮這麼多，真是萬分抱歉！」
玉藻月姬嘆了口氣。
「。柳生先生，真的不再考慮下嗎？雖然柳生家劍術並不外傳，但特殊時期，應當有例外才是。若是您願意，我可以挑選全國內最出色的劍道天才，讓他們冠之以柳生之姓，如何？」
恪守著劍術並不外傳的柳生一心自然不會同意將劍術授予他人。
而且，他離死也不遠了，家中也無在意之人，自然不會擔心觸怒玉藻月姬。
於是，他低下頭，又說道：
「萬分抱歉！」
見他如此固執，玉藻月姬先是眉頭微皺，隨後，她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若是柳生先生的一身劍術無法流傳下去。無論是冬月家，還是本國劍道，都是極大的損失呢。
希望您能再好好考慮下。
作為補償，若是柳生先生有什麼需要，隨時開口就好。
今日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擾了。」
「請慢走。」
柳生一心低下頭，送玉藻月姬與夏目彌生離開。
「對了，凜不是柳生家的女兒嗎？讓她去向柳生一心學習劍術怎麼樣？」
「老劍聖重男輕女，凜對他而言不過是工具，他不可能同意的。
而且，我也不想讓我的女人跟這個試圖殺掉她的父親學習劍道。」
因為下人【忘了】拉上門，所以，借著鍛鍊出來的極其出色的聽覺，柳生一心隱約聽到了夏目彌生跟玉藻月姬的交談。
於是，他的心臟猛然跳動起來。
換做平時，他是絕對不會把劍術傳給凜的。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他快死了，凜又有劍道基礎，傳授給她不算違背家規。
先傳給凜，再由凜傳給雙子……
這個念頭一經生出，就牢牢佔據了柳生一心的大腦。
如同瀕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柳生一心沖了出去。
「玉藻夫人，夏木先生，請留步！」
夏目彌生的嘴角，隱隱翹了起來。
凜的聽覺很敏銳，這跟她每日堅持柳生家的訓練基礎有關，而作為柳生家劍術的大成者，柳生一心一定比凜的聽覺更強。
於是，為了今天的事，他跟凜做了好多次實驗，才最終確定了交談的距離。
這個距離，常人聽不清，但凜能聽清。
所以，柳生一心也一定聽得清。
夏目彌生跟玉藻月轉過身，一同望向柳生一心。
「柳生先生，有什麼事嗎？」他問。
視線中，能夠輕而易舉擋住他的偷襲。甚至可以毫不費力地將他殺掉的老人，沖他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沒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