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第347章 349章350章 （沒空分章節了）夜
第347章 349章+350章 （沒空分章節了）夜色星空，永恆花火
夜色深沉靜謐。
嘩嘩~
船隻溫柔地撫開海面，兩道白線自船身向外緩緩擴張。
夏目彌生微微眯著眼，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身下的搖椅。
搖椅吱呀吱呀地叫著，有些刺耳，但他臉上卻帶著輕鬆的笑容。
雖然不知道未來如何，但至少，玉藻月姬的命暫時保住了。
噠~噠~噠~
輕微的腳步聲自身後響起。
不用睜眼，光是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夏目彌生就已經知道是誰了。
「學姐，怎麼樣了？」
「玉藻月姬已經乘坐救生艇離開了。離她最近的島嶼有船在等她。」
「這樣啊……」
「不去送她，沒關係嗎？」
「不見她，是怕自己心軟，把她留下。只要她在日本，我總會忍不住去見她，這樣就會有暴露的風險。所以，我現在必須當她已經死了才行。」
低頭看著夏目彌生緊皺的眉頭，雪代櫻抬起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額頭。
夏目彌生用還能活動的左手，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蹭了蹭。
他的另一隻手，則被厚厚的繃帶纏著。
除此之外，他的腹部，也纏著幾圈繃帶，並且隱隱有紅色滲出。
這些，都是為了做戲給冬月千鶴看，不得不受的傷。
「學姐。」
「嗯？」
「為什麼凜會幫你？」
「因為她背叛玉藻月姬的理由，已經沒有了。」
夏目彌生有些詫異地坐了起來。
「什麼？」
雪代櫻見他起身，又彎下腰，將他溫柔地按了下去。
「身上有傷就躺著吧。」她說。
夏目彌生乖巧地「哦」了一聲。
剛剛，雪代櫻將他放下時，因為某處過於雄偉碰到了他的鼻子，以至於他的鼻尖現在都泛著一股好聞的味道。
雪代櫻將夏目彌生放躺后，拉過桌子旁邊的凳子，隨後從桌子上拿起一顆葡萄，放在夏目彌生嘴邊。
「要吃嗎？」
「嗯。」
夏目彌生點了點頭，然後，雪代櫻就把葡萄順手塞到自己嘴巴里了。
看到他露出愕然之色，少女忍不住笑了下。
剛剛，她只是突發奇想，想要捉弄一下夏目彌生，結果如她所料，果然，有趣的很……
夏目彌生有些愣神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燈火與夜色交織間，雪代櫻的臉彷彿染了一層光暈。
在這朦朧的美中，他恍惚看到，月華自面前突然綻放，將滿天繁星的璀璨全部壓下。
然而，定睛再看，夜空仍舊群星閃爍，方才的月光不過是少女的笑顏太過嬌艷動人的錯覺。
「學姐。」
「唔？」嘴裡的葡萄尚未嚼碎的少女發出了含糊不清的疑問聲。
剛剛，她只是突發奇想
「我也想吃。」
「哦～」
雪代櫻再度捏起一顆葡萄放在他嘴邊，然而，夏目彌生卻搖了搖頭。
「不是這顆，是剛剛那顆。」
聽到他的話，少女愣了下。
緊接著，她的臉頰便紅了。
好在夜行的輪船燈光晦暗，這份緋紅被很好地藏進了夜色中。
她故作平靜地「嗯」了一聲，然後低著頭，一手擋著頭髮防止下滑，嘟著嘴，緩緩靠近夏目彌生的唇。
雙唇相碰，瞬間，葡萄被夏目彌生吃掉。
不過，後者太過貪心，根本不滿足這些，於是，他將少女口中沾了葡萄味的每個角落都洗劫一空。
雪代櫻嗚咽兩聲，想要掙扎又怕傷到夏目彌生，於是，她只能徒勞揮舞著雙手，等待著他滿足后再放過她……
過了許久，夏目彌生終於鬆開了雪代櫻的唇。後者拍著胸口，小聲又急促的喘息了一會，這才氣惱地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額頭，以示對他的懲罰。
夏目彌生得了便宜，樂呵呵地承受著她不痛不癢的懲罰。
見他笑的得意，雪代櫻卻沒剛剛那麼害羞了。
她又捏起一顆葡萄。
這次，她張口咬了一小半，又把剩下的遞到夏目彌生嘴邊。
「學姐，我想嘗你的那一半。」
「那我自己吃掉？」
夏目彌生見她不打算餵了，連忙說道：「別，別，我吃。」
雪代櫻白了他一眼，這才把葡萄放入他口中。
夏目彌生張大嘴巴，連同雪代櫻的手指一同咬住。
後者輕「呀」了一聲，快速縮回了手指。
眼看她眉頭皺起，似乎打算呵斥自己，夏目彌生連忙問：「學姐，剛剛你說的，凜背叛玉藻月姬的理由，是指什麼？」
明知道夏目彌生夏目彌生是在故意岔開話題，但雪代櫻並未生氣，反而內心偷笑。
她剛剛也是假裝生氣的。
整理了下語言，她對夏目彌生說：「凜從小，就是被當做哥哥的祭品培養的。」
夏目彌生的眼神一凝。
「祭品？」
雪代櫻點了點頭，解釋道：
「柳生家的劍術是殺人的，無情方可無敵。所以，柳生家多為雙子，但柳生家的傳人卻只有一人……」
雪代櫻只說了這麼多，但夏目彌生已經明白了。
不過，他並沒有覺得詫異，反而有種恍然之感。
刻在他們骨子裡的東西，即便到了和平年代，也難以消除。
難怪凜感情淡漠，換做是任何一個人，從小就被告知，自己是作為祭品存在的，都會變成這樣吧……
「可是，為什麼凜沒有死？是因為這個陋習被取締了嗎？」他問。
雪代櫻搖了搖頭。
「不，並沒有。只是因為，祭品另有其人。」
夏目彌生愣了下。「誰？」
似乎是接下來的話有些沉重，雪代櫻沉默了半天。
「她母親。」
夏目彌生的瞳孔瞬間縮成針狀。
【凜的母親是替她而死的，【母親】這個詞對凜而言，有著極其特殊的意義。西園美代子的做法，超出了凜能接受的範圍……】
（172章，玉藻月姬向夏目彌生解釋，為什麼凜要殺掉千花的生母西園美代子）
想到凜躺在病床上時，玉藻月姬告訴自己的話，夏目彌生終於明白，為什麼冬月千鶴安排一直以工具自居的少女未受命令擅自行動，卻並不擔心玉藻月姬懷疑了。
一切行為，都合情合理……
他陷入回憶時，雪代櫻繼續說道：
「但是，凜跟她哥的關係並不好，甚至說可以用惡劣形容。
他看不起凜的弱小，認為她不配背負柳生之名，甚至在比試時多次將凜打至重傷。
如此關係下，當成年禮那天，凜的哥哥被告知要殺掉凜才能繼承劍術，非但沒有悲傷，反而欣喜若狂。
但是……
柳生一心阻止了他。」
說到這，即便是對他人生死並不在乎的雪代櫻，也輕輕嘆口氣。
「接下來的事，你應該能猜到了。」 「嗯。猜得到……可是，這跟她背叛玉藻月姬有什麼關係？」
「凜要向哥哥和父親復仇。
玉藻月姬太心軟了，凜在她手下，能獲得的成長太少了。
所以，冬月千鶴找到了凜，許諾她最適合柳生家劍術的訓練方法和條件。
冬月家，有很多人即便被抓住弱點也不願意背叛冬月正宗或玉藻月姬，他們，最後都成了凜的劍術練習對象。」
夏目彌生挑了挑眉。
所謂【弱點】，應該是學姐提供的吧……
趁著雪代櫻緩口氣的功夫，他開始思考：
凜失去背叛玉藻月姬的理由，是指她不再需要練習了嗎？
是覺得劍術已經足夠對付柳生家了嗎？
不，不對，現在的凜雖然很強，但絕不是那個劍聖的對手。
既然打不過，又說不用練習，也就是說，凜不打算再去復仇了……
那麼，什麼樣的情況下，凜會放棄報仇呢？
「凜是發現了自己的哥哥，其實是為了保護她。為了避免她成為祭品，才刻意表現出了跟她關係很差的樣子嗎？」夏目彌生猜測道。
雪代櫻搖了搖頭。
「不，凜的哥哥，的確不喜歡凜。」
「嗯？」夏目彌生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那為什麼……」
「因為，他的確跟凜的母親關係親密，親近到讓柳生一心無法忽視的地步。
所以，祭品由凜換成了她的母親。」
夏目彌生有些錯愕地張了張嘴，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柳生一家，果然變態的很呢……
緊接著，雪代櫻的話又刷新了夏目彌生對柳生家的印象。
「凜的哥哥有個大他二十多歲的女友。她的相貌，跟柳生家的某個女人很相似。
自從遇到她，他就瘋了似的追求她，甚至不惜用各種卑劣手段，讓她服從他。
最後，這個女人也為凜的母親而死了……
關於玉藻月姬的替身，我也是從他的做法中，得到了啟發呢。」
了解完前因後果，夏目彌生閉著眼，長長嘆了口氣。
「學姐，怪不得學校里流傳著你是惡鬼的傳說啊。任何人在你面前都沒有秘密可言啊……」
「不，不是這樣。」雪代櫻搖了搖頭，然後抬手，溫柔地撫摸著夏目彌生的臉，說：「學弟是特殊的。」
夏目彌生睜開眼睛。少女的瞳孔倒映著輪船的燈光，像是藏在黑暗中燃燒的火焰似的。
「學姐。」
「嗯。」
「我傷口有點疼。」
聽到夏目彌生這麼說，雪代櫻連忙鬆開手，有些焦急地問：「是我不小心碰到了嗎？抱歉……」
「不，我只是單純在向學姐撒嬌。」
「欸？」
「因為傷口很痛，所以想讓學姐哄哄我。」
雪代櫻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
哄？
應該怎麼哄呢？
仔細想了想后，她將手放在夏目彌生頭頂，輕輕揉了兩下。
「不疼，不疼，痛痛飛走～」
被當成小孩子的夏目彌生愣了一會，才哭笑不得地說：「學姐，你還以為我是小孩子嗎……」
「那要怎樣做？」
夏目彌生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雪代櫻這才明白過來，他只是拐彎抹角的在向自己索吻。
明明可以直說，為什麼要找借口呢？
一想到他總是用各種借口想跟她親昵，雪代櫻就有些臉頰發燙。
如果直來直去，她才不會害羞呢。
夏目彌生太含蓄，惹得她也難為情了起來……
不過，既然只有兩人在場，而且夏目彌生又的確受了傷，她可沒有拒絕的選項。
撩起頭髮，低下頭，少女再度奉上香唇。
然而，當兩人的唇即將貼合在一起時，雪代櫻突然站了起來。
看著夏目彌生失落又困惑的眼神，少女邊朝船艙里走去邊說：「學弟。先等我一會。」
「哦……」
雖然好奇雪代櫻到底去幹嘛了，但夏目彌生現在受了傷，跟上去雪代櫻只會呵斥他的。
於是，他抬頭看了一會滿天星空，然後閉上了眼。
等待了比預想中稍長的時間，夏目彌生才重新聽到雪代櫻的聲音。
「學弟。」
他睜開眼睛，頭向後仰看了一眼，於是立刻站起來。
少女換上了白色的和服。
夏目彌生頭一次看到雪代櫻穿和服的樣子。
本就氣質如櫻，今日的和服上又綴著朵朵粉櫻，在身後燈光的映襯下，少女緩緩朝他走來，衣袂擺動間，櫻花如隨風飛舞般飄然而至眼前，帶著股淡淡的香味。
「站起來幹嘛，你受了傷，不要亂動。」說著，雪代櫻便抱著夏目彌生，打算將他按回躺椅。
然而，夏目彌生卻突然抱緊她，鼻子貼緊她的脖子深嗅了一口。
擔心夏目彌生這動作會壓到手臂的傷，雪代櫻想要推開他，但是又擔心推開他會導致更大的傷害。
因此，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說：「學弟。你，你的胳膊……」
「學姐好香。」
「好啦，我知道了。你先放開我，這樣不痛嗎？你……」
夏目彌生沒有鬆開，反而抱的更緊了。
「學姐為什麼突然穿這個？為什麼會帶這個過來？」
雪代櫻見他無論如何也不鬆手，也只好放下抬起的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他的肩膀處。
她解釋了為什麼要穿和服的原因。
「學弟上次問我，提起夏天會想到什麼，我當初的回答是【核彈】。因為《夏天》寫的是核爆后的城市。
但是，後來我又看了一些別的書。
明明不是一個作者，但是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卻很相似——花火大會和浴衣。
學弟上次問我，也是想聽到這個答案，對吧？」
「嗯。」
「因為我不太習慣人多的場合，沒辦法陪你去參加夏日祭。不能一起看花火。
但如果只有兩個人的話，雖然沒有花火，但浴衣，我可以穿給你看。
如果，你不覺得奇怪的話……」
夏目彌生稍微鬆開她，注視著她的俏臉，說：「一點也不奇怪，很適合學姐，很美。」
「你喜歡就好。」雪代櫻鬆了口氣。
「還有，學姐剛剛有句話說錯了。」
「什麼？」
夏目彌生抬起頭，望著滿天繁星說：「比起轉瞬即逝的那些，屬於我們兩個人的花火，不是更美嗎？」
雪代櫻跟著抬起頭。
黑夜中，天與海貼合到一起，星空壓的很低，彷彿就在頭頂，觸手可及。
「嗯，很美。」她說。
兩人緩緩低下頭，看向彼此。
沒有任何言語，少女閉上眼，踮起了腳。
海風與浪輕輕哼唱著，海面倒映著滿天星星，在兩人身下鋪滿永恆的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