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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停機詠絮

  第157章 停機詠絮

  寶釵輕咬了一下唇瓣,這才一雙盈盈杏眸對上賈琮,「琮三爺,我哥哥先前為了一個拐子拐賣的丫鬟,與馮家起了爭執,為了這事,被下了大獄,這已有近三個月了。因彼此是親戚,我母親和我這才冒昧上門,失禮之處,還請琮三爺見諒!」


  說著,瑰姿仙容的少女起身,朝賈琮福了一禮,當做賠罪。


  《紅樓夢》中,贊寶釵是「停機德」,有「詠絮才」,又說她「罕言寡語,人謂藏愚;安分隨時,自雲守拙」,乃是個賢淑明達之人,自是明白,薛姨媽對賈琮的態度何其不妥,如若不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少女,這一次也不會跟著前來了了。


  賈琮倒也不是看在薛寶釵的份上,前世他讀《紅樓夢》,說實話,對薛寶釵的感官並不好,一個女子生出「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的志向,縱然是一件好事,但大約是家庭出身之故,未免太勢利,又太把人當傻子了些。


  且不說金釧兒之死一事,分明知道金釧兒乃是王夫人逼死的,寶釵非但對同是女子的金釧兒沒有半分同情,反而還說出那般冷酷無情心無下塵之言來便很是不妥。


  再說寶釵捕蝶那一回,走到了滴翠亭邊上,無意中聽到小紅、墜兒說芸二爺的話,被發現偷聽,使出了「金蟬脫殼」的法子,自己巧妙脫身,卻將黛玉給坑了進去。


  原著中,本來為了寶玉勢同水火的兩個人,侯門千金黛玉吃了寶釵一碗燕窩,將寶釵視為親姐妹,薛姨媽和寶釵在黛玉面前秀母女情深,羨慕得黛玉要認薛姨媽為乾媽。


  薛姨媽便順勢說起了黛玉的婚事,說要去與老太太提議將黛玉許給寶玉,紫鵑聽得真了,在一旁催著薛姨媽果真說去,薛姨媽卻又哈哈大笑,笑話紫鵑恨嫁,才催著姑娘出閣。


  那時候,府上已經滿傳金玉良緣,母女二人這般演繹所為何事,欺負孤女罷了。


  從讀者的角度,只能說,黛玉幼稚,被薛姨媽這老虔婆給騙得暴露了真心,至於認乾媽,幫著說親事,都是薛姨媽糊弄她而已。


  可對黛玉來說,卻都是極其渴望的立身之本。


  此時,黛玉是賈琮的嫡妻,又是陪伴他三年孝期的知己人。


  再加上,賈琮也清楚,此時的薛家還在張羅著薛寶釵進宮的事,縱然將來進宮之事黃了,也會弄出個金玉良緣來,賈琮對寶釵自是多一眼都不會看,怕引起誤會。


  「吾乃軍中之人,薛家大爺與人爭買丫鬟之事,縱然打死了人,也是地方政務,歸金陵府管。薛太太和薛姑娘擔心薛家大爺之事,吾能夠理解,上下奔走也是人之常情,但這事,卻是找錯了衙門。」


  說著,賈琮便面無表情地端起了茶盞,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薛寶釵一張豐盈白皙的臉上頓時霞飛雙頰,她是不期然賈琮對她母女二人是如此不留情面,頓時懊惱、甚至有些怨懟的情緒在胸口醞釀,隆起的豐盈上下起伏,一雙水潤杏眼中,漸漸地瀰漫上了霧氣。


  寶釵比起黛玉本就大了兩歲,身形豐腴微胖,十四歲年紀,已是身姿卓絕,玲瓏有致。


  薛姨媽更是大恨,她雙手緊緊地抓住膝蓋上的馬面裙,剋制著氣得顫抖的身軀,「琮哥兒,你先前既然叫我一聲姨媽,當是眼裡有我這個長輩的,你如今在江南這地兒上,誰不敬你怕伱。若說先前你薛大哥哥開罪了你,你罰也罰了,銀錢也收了,事兒過了。


  就算是後來和人爭買個丫頭,橫豎也沒把人打死,能有多大的罪過,他如今被關在牢里已經三個月了,聽說被打得只能在地上爬了,我這心裡就跟刀割一樣,琮哥兒,你一句話的事兒,看在親戚的份上,連這點忙都不肯幫嗎?「


  賈琮低垂著眼帘,靜靜地看著手中的茶杯,茶杯里是澄清淡綠的茶湯,根根漂浮其中的龍井嫩綠光潤,溢出來的茶香清而遠,也難怪乎有茗茶之首的冠榮。


  從薛家母女的角度來看,賈琮全然是無動於衷了。


  而賈琮原本也不是會憐香惜玉之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與黛玉其實有著相同的性子,待他好的,他自然是十倍百倍報之,若待他不好,如賈赦賈珍之流,他自是也要十倍百倍報之。


  至於薛姨媽仗著長輩,與王夫人同仇敵愾,上門羞辱他,他沒有還手,已是慈悲為懷了。


  就在薛家母女以為賈琮懶得搭理的時候,他抬起頭來,少年頭上一根白玉簪,一張俊臉本就是一塊上好的美玉,劍眉星眸,神光逼人,官袍玉帶加身,渾身上下透出一股令人沉醉的禁慾氣息。


  「薛蟠之所以如今還被關在牢里,是因為先前應天府知府賈雨村德不配位,通過不法手段謀官,朝廷雖暫時無革職處分的旨意下達,卻也無顏坐鎮府衙,由其上峰停職。


  眼下朝廷新派的知府應當要到任了。正如薛太太所說,薛蟠並沒有殺人,只是鬥毆,定讞之事應當很快完結,薛太太大可不必擔心,府衙那邊應當很快就會有結果。」


  寶釵何等伶俐人,從賈琮轉換的稱呼里,自是聽得出這越來越生冷的疏離來,她抿了抿唇瓣,屁股朝前挪了挪,「琮表弟,我哥哥他……定讞的話,會是什麼結果?」


  不是她先前對這個表弟生分,實在是讓她一開始就對一個傷害過她哥哥的人套近乎,她有些套不來,再女兒家,哪能沒有點矜持呢?

  賈琮很是意外地挑眉看向薛寶釵,見少女的圓潤、豐美的臉上強掩羞憤,一雙水潤杏眸中水花閃現,又見她對上自己的眸子時,似乎被什麼刺了一下,渾身一哆嗦,倒也不屑相逼,收回目光道,「先前知府同知說,應是笞四十,他未傷人性命,刑法自然不會取他的性命。」


  比起原著,把人家馮淵打死,雖然暫時逃脫,卻留下禍患,這次有他干預,事情只到這一步,已經是薛家祖墳冒青煙了。


  賈琮的目的就是搞賈雨村,但為了把賈雨村搞得徹底,而讓馮淵丟一條性命,他還沒到這種傷心病狂的地步。


  當然,如果賈雨村落馬一定要誰的一條人命,他也會酌情考慮。


  「笞四十!」薛姨媽一聲尖叫,嚎叫道,「蟠兒他怎麼受得了?琮哥兒,你不能不管啊,他已經在牢里受了一遭罪了,快被打殘了,還要笞四十?你表兄他從小到大哪裡吃過這苦頭啊?」


  賈琮皺了皺眉頭,與他什麼干係?聽這說法,這事兒還賴到他的頭上了?

  賈琮斜睨了薛姨媽一眼,這張老臉上哭得胭脂水粉泅成了一團,頓時令他一陣嫌惡,也就懶得與她分說了,而是看向正盯著自己,眼中淚珠兒滾動的少女,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況我領兵事,薛表兄之事,我若插手,便是擾亂司法,干預訴訟,若朝中人人如此,平常百姓可還有活路?天下可還有秩序可言?


  薛姑娘應是明理之人,這點子道理,相信薛姑娘可與薛姨媽說分明!」


  若賈琮真要干預,對他來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薛蟠又沒打死人,真定讞也就是幾十板子的事,有他的面子在,這幾十板子連樣子都可以不做。


  但他圖什麼呢?


  賈琮最後一點耐性已經被榨乾,將茶杯往桌上一放,對英蓮道,「英蓮,送客!」


  說著,賈琮便起身,欣長、玉立的身形在寶釵的眼前晃過,門外的疾風卷了進來,掀起了他大紅飛魚服的袍擺獵獵生威,少年如走在登天之路上,氣勢如虹,令得寶釵的心跟著漏跳了一拍。


  自古財帛動人心,權勢迷人眼,更別說是如此少年郎,超品侯爺了。


  英蓮走上前來,怯怯地看了薛姨媽和寶釵一樣,倒也沒有多說話,好在薛姨媽母女是要臉的人,雖心裡不伏氣,倒也不會找賈琮侍女的麻煩,在英蓮的帶領下,走出了賈家別院。


  賈琮的書房裡,大牛和孔安跪在地上,正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英蓮為何會進府當下人的緣故。


  「是孫管家說,爺跟前缺一個伺候的人,正好甄家母女求到了小的跟前,說是世道艱難,怕甄姑娘再遇上什麼事,想要到爺跟前來服侍,有個靠山,小的就想著,這不是兩廂情願的事嗎?「


  孔安朝大牛瞥了一眼,道,「爺,屬下也是看到大牛服侍爺,笨手笨腳,連個茶都沏不好,才想到說好歹要買個丫鬟,上次爺說不是知根知底的不敢用,恰好今日薛家母女來,總不好讓大牛進去沏茶,怕唐突了人,屬下只說讓英蓮這姑娘暫時頂替一下。」


  「是,爺,甄家母女的身契還沒有簽,暫時也算不得爺身邊的人,爺要不想要,咱們打發了就是了。」


  賈琮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兩個人,道,「去甄封氏叫過來,我問問,具體怎麼回事?」 大牛忙起身去喊甄封氏去了,孔安也被賈琮喚了起身,站在一旁伺候,心裡很是懊惱自己好心辦了壞事,也一股腦兒地怨怪到了大牛的身上,不知道大牛被人灌了什麼迷魂湯,可勁兒地想要幫甄家那對母女,把自己也給牽連了。


  今日要不是大牛帶了甄家母女來,而薛家母女恰好也來了,無人端茶倒水,他也不會想到讓甄英蓮上去頂一頂,惹得爺不高興了。


  后罩房的一處空屋子裡,甄封氏正在詢問英蓮適才在前面當差如何,「他沒有當場把你攆出來?」


  甄英蓮低著頭,白皙滑膩的臉上飄上了兩朵雲霞,她心裡一面害怕,一面羞怯,一面卻又很激動。


  薛家姑娘分明比她好看一百倍,那人卻對薛家姑娘那麼無情,一點兒情面都不講,可是對她卻並無苛責,臨走的時候還讓她送薛家母女。


  這分明是將自己看作了是他的人呢!

  「沒有!」英蓮輕輕搖了搖頭,抬起眼看著甄封氏,「媽,侯爺方才沒有把我攆走,就不知道……」


  正說著,大牛來了。


  「侯爺要見乾媽呢!」大牛有些著急,對甄英蓮道,「妹子,方才在前頭服侍的時候,沒出什麼意外吧?」


  大牛也是腦袋懸在了褲腰帶上,他也是沒辦法的事,甄封氏太像他娘了,對他又好,他畢竟已經認了人家做乾媽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他不幫一下乾媽母女二人,誰幫呢?

  甄封氏怕就怕在侯爺二話不說,就將她攆出去,眼下既然還要見她,事情就有轉機。


  賈琮的書房裡,甄封氏抹著眼淚進去,到了跟前,噗通跪下,「侯爺,我也是沒有辦法,不得已才走了這條路,只要能夠留在侯爺的府上,不論為奴做婢,我母女都心甘情願。」


  賈琮冷眼看著甄封氏哭天抹淚,待她一番哭完了,才不咸不淡地問道,「這是何必?本侯既與甄老爺有舊,自然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甄太太若有什麼難處,大可跟大牛說說,又為何一定要走為奴為婢這條路呢?」


  「老爺不在之後,我母女縱然在一起,團了圓,也不過是一葉浮萍。不瞞侯爺說,前兒我那爹來了,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薛家要買英蓮,一再慫恿我將英蓮送到薛家去,說是給薛家大爺做妾也總好過小門小戶為貧賤妻。」


  賈琮聽甄封氏絮絮叨叨,不由得想起了原著中,甄封氏的爹封肅是如何嫌棄落難的女兒女婿,又是如何哄騙了甄家的薄田朽屋,若非被封肅逼得走投無路,甄士隱還未必會跟了那跛足道人一去不還。


  英蓮站在庭院中,緊張地看著通往書房的那一扇門,她是極害怕了被賣來賣去的生活,若非外祖前來,與母親說了那些話,她還未必有這麼大的膽子,就這麼義無反顧地進賈家別院的門。


  似乎,只要看到那個人,便只是一道背影,她的心裡都會安寧下來。


  不多時,書房的門打開了,英蓮看到母親出來,察言觀色,她自是看到了母親臉上的輕鬆,心裡鬆了一口氣,忙上前去扶住了母親,眼睛不由自主地朝書房裡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依舊是回到了后罩房母女二人等待的屋子裡,英蓮忍不住問道,「媽,他怎麼說?」


  「以後不得說這樣的話了,侯爺身份貴重,哪能是『他』『他』地稱呼?要喚侯爺!」甄封氏也說不出心頭複雜的情緒,嘆了一口氣,「侯爺收了我們的賣身契。」


  甄封氏不由得打量女兒的臉,白膩的鵝蛋臉兒,遠山黛美,一雙水漾的杏眼黑白分明,眉間一點胭脂痣,鮮艷欲滴,嬌怯若花,她有些想不明白,為啥那少年侯爺就不動心呢?


  甄封氏是沒想到,賈琮真的會收下那張賣身契。


  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再想一想,只要在侯爺跟前,終歸將來還是有機會的。


  這般想著,與其女兒最後被父親賣給薛家做妾,不如跟在侯爺跟前,憑侯爺與老爺的交情,將來無論如何都會給女兒一個出身。


  薛家母女從賈家別院出去的時候,神京城中,寧國府里,熙鳳再次坐車過來了,這一次,探春和寶玉沒有跟著來。


  「你們奶奶呢?歇午覺起來了嗎?」熙鳳扶著平兒的手,扭動著柔軟的腰身,對門口打帘子的丫鬟深兒問道。


  「奶奶已經歇好起來了,這會子正和大太太說話呢。」深兒打起了簾籠,一陣水仙花的香味兒撲面而來。


  熙鳳用帕子遮了遮鼻子,邁步走了進去,對坐在羅漢床上正和尤氏說話的黛玉道,「哎呦,我說弟妹,前兒人多擠擠攘攘的,我都沒來得及恭喜你,這會子過來,把這道喜兒補上!」


  說著,熙鳳上前去,學著男子的模樣,朝黛玉拱手道喜,也不給人說話的間隙,徑直道,「我才一過去,說了咱們家出了個超品侯爺的事兒給老太太聽,老太太喜得跟什麼似的,也不讓我喝口茶,吃口飯,就又打發我過來,說是商量怎麼慶賀的事,這不,我只好腆著臉又過來了。


  侯夫人,您快指點指點小的,要小的做啥,鞍前馬後的,小的效勞就是,絕不敢偷半點兒懶,耍半點兒滑!「


  尤氏先就笑起來了,指著熙鳳對黛玉道,「你瞧瞧,真正鳳丫頭這詼諧是好的,也怪不得老祖宗離不開她,有了她啊,就跟有了一台戲一樣。」


  黛玉道,「什麼詼諧,不過是貧嘴賤舌討人厭惡罷了。」


  熙鳳的眸光閃動了一下,這不是才拿了她的話回敬她?這可真是,一句話都不等過夜,就還了過來,還是自己上趕著的。


  「哎呦,這還記仇呢?真真的,且不說這事兒了,我哪一次是為了我自己的事兒找你?不都是身上擔了差事過來的,這會子咱們也不說那些愁人的話,只說喜事了,琮兄弟這晉爵的事,肯定是要好好慶賀一下,老太太的意思,如何下帖子,如何宴請,日子定在什麼時候,靜等著你發話呢!」


  說著,她看向黛玉。


  心裡想著的卻是,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呢,兩邊府上擺宴席,少年侯爵,京中不知道多少人上趕著來巴結,這露臉的事兒原本該是黛玉,但一來這林妹妹柔弱,二來她哪裡經過事兒,如何料理得開?

  最後還不得自己來操持,若能料理得妥當,誰還能不說她有才幹,誰還能不伏她?


  說是靜等著黛玉發話,熙鳳卻是等著黛玉謙遜一句,便將這事兒都總攬過來,最好東府這邊也讓她一併料理,好好兒顯擺一番。


  尤氏只看了熙鳳一眼,便知道她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只不過如今,她身份尷尬,雖有黛玉敬重她,她也是安分守己,不與自己相干的事,她也是只看不說。


  況黛玉,年紀雖小,心中卻是個極有成算的。


  黛玉顰了顰眉,眉尖微蹙,一雙含露目澄澈透亮,輕側螓首,看著熙鳳,「這些日子天兒冷了,我身子一向弱,也不敢往雪地里踩,不好過到那邊去。


  還請鳳姐姐幫我多謝老太太的好意,既是為琮哥哥晉爵慶賀,好歹也得等琮哥哥回來,沒道理琮哥哥還在外頭做事,家裡大宴賓客的道理。


  這府上,琮哥哥雖說交給了我,旁的事,我還能做主,這件事,事關琮哥哥,該怎麼辦我須問他的意思,待問明白了再找鳳姐姐商量,一些事說不得要鳳姐姐幫忙呢。「


  黛玉的聲音柔柔的,不疾不徐,如同林間山泉水淙淙流淌,可語氣卻透著不容抗拒的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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