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劍拔弩張
第527章 劍拔弩張
莽古爾泰聞言沉思片刻，隨即緩緩點頭。
這二人說的有些道理，他其實對漢軍也不是很信任，特別現在「納糧令」已經推行，大金對遼人肆意屠戮，讓他的對漢軍更加不信任。
這次要不是明軍火炮威力大，他需要漢軍火炮防守，他也不會讓漢軍駐守城牆。
「可以，這段時間你們兩個甲喇就駐紮北門附近。如果北門有什麼狀況，就讓李永芳跟你們一起商量，有你們定奪。」
「還請貝勒放心，我一定把漢軍看好。」
見莽古爾泰發話，屯布祿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暗道大事成了。
「嗯，伱們兩個都是我信得過的人，現在危難時刻，你們兩個要主動擔起擔子了。明軍雖然炮火強勁，但如果要攻下撫順，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只要撐到父汗來就行了。」
二人一聽這話，頓時有些羞愧之情。特別是愛巴禮，心中更是羞愧難耐，貝勒爺對他們如此信任，自己卻要干出這等事。
屯布祿見他不語，也猜到了愛巴禮的想法，不動聲色地說道：
「還請貝勒放心，這個時候是我等正藍旗同舟共濟的時刻，我等定要擔起擔子來。只不過您是我正藍旗的主心骨，也不用太勞累，我等還想著打出個樣子來，給正紅旗的人還以顏色呢。」
莽古爾泰聽著這話，也甚是欣慰，連聲說道：
「好好好，有你們這話，我就放心了。」
愛巴禮一聽這話，心中也暗自明白屯布祿的言外之意。
為了正藍旗、為了報仇給正紅旗的人還以顏色，現在已經由不得他選擇了。
——
屯布祿與愛巴禮率領兩個甲喇，入駐撫順北門大營的消息很快傳開了。
這屬於意料之中的事情，因為在「納糧令」的推行下，他們女真人已經跟遼人有了明顯的隔閡，哪怕這支漢軍由李永芳率領，也同樣如此。
而陳良策等人也沒有閑著，見大事已定，當即就派人前往城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早已等待多時的陳良弼。
「你的意思是，屯布祿又拉攏了一個甲喇額真跟我們配合。」
「請總督大人明鑒，愛巴禮自去年以來，就對老奴跟代善十分不滿，現在見撫順城守不住，城中糧草用盡，也知道事不可為，因此拉攏起來比較容易。現在二人已經決議歸正，還跟莽古爾泰請命駐紮北門，監視漢軍。」
聽著劉興祚派來信使的話，陳良弼眼睛一眯，抑制住心中的激動。
隨即望向一旁「海西營」的克扎與西泰，他們二人之前都在建虜中任甲喇額真，對這二人是了解的。
克扎之前進入過撫順城中，又親自見了屯布祿，其是最有發言權的，見狀拱手道：
「此言非虛。當時我進城跟屯布祿說的時候，屯布祿就已經答應歸順我了。而愛巴禮跟屯布祿本就是親族，還是正藍旗的老將。從去年莽古爾泰被囚禁以後，就對老奴跟代善有些許不滿，現在形勢如此，其被屯布祿說歸順，也說得過去。」
聽到如此確信的回答，陳良弼終於放心了。
他環顧四周，看著大帳中躍躍欲試的眾將，當即囑咐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依照計劃行事。海西營參將和順、蒲河所參將賀雄聽命。」
「末將在！」
「今日是三月十九日，今夜你二人各率各自兩千精兵為先鋒，以商量好的燈火為號。等陳良弼、劉興祚等人打開城門，你們率先入城，直撲守備府，拿下莽古爾泰，讓其群龍無首。隨後京營諸將跟進入城，控制撫順城三處城門，剿滅其他兵馬。」
雖然京營戰力強大，但其依靠的大多是鳥銃、克虜炮等火器。因此晚上作戰並不是京營的強項，這種機會也只能給和順、賀雄等人了。
二人自然知道這種機會難得，相當於白給他們功勞。現在見陳良弼下令，當即拱手道：
「卑職領命！」
陳良弼見狀緩緩點頭，隨即又想到了什麼，扭頭望向耀武軍總兵譚冕。
「譚總兵，讓曹變蛟也率手下兵馬跟隨和順等人一起行動。」
譚冕見狀連忙點頭稱是，和順聞言心中更是暗暗驚訝。
曹變蛟此人他是打過交道的，之前曾和他一起追過黃台吉。
那個時候就覺得是一員猛將，只不過沒想到陳總督還對其如此提攜。想到這和順心中對曹變蛟更加看重幾分。
「現在城中有漢軍與屯布祿等人裡應外合，拿下撫順不是什麼難事。但今晚目的不僅僅是拿下撫順，還要生擒莽古爾泰。只要能勸降他，朝廷對建虜就可以分而化之了。因此入城以後，一定要讓屯布祿等人帶你們直撲城內，拿下莽古爾泰。」
莽古爾泰是努爾哈赤的血脈，建虜四大貝勒之一，在場無人不知道他的價值有多大。
而現在陳良弼卻要把這個潑天大功給和順跟賀雄兩人，這著實讓他們兩個激動萬分，甚至連呼吸聲都加重了。 「還請總督大人放心，卑職就是拼了命，也要把莽古爾泰給您帶到。」
陳良弼見狀也滿意地點點頭，京營一來遼東就做了主力。賀世賢等地頭蛇肯定會不滿意，所以這次就讓賀雄與和順等人拿下這個功勞，以後也少一些掣肘，反正還有更大的功勞在後面的，陳良弼並不著急。
——
三月十九日。
皎月當空，銀裝素裹著遼東大地。
三月天色早已開始轉暖，但撫順城牆上的李永芳看著城外綿延數里的明軍大營，他感受不到絲毫暖意。
大金天命三年（明萬曆四十六年），他作為明朝撫順衛所游擊，斬殺守備王命印，投降努爾哈赤。
作為大明第一位投降的邊將，他也被努爾哈赤委以重任，還娶了貝勒阿巴泰之女。隨即又被任命為三等副將，統轄受降的撫順及東州、馬良單二城降民千戶，仍如明制設大小官管理。
此後的努爾哈赤每次出戰，他都幾乎每戰必隨。先後參與攻取清河、鐵嶺、開原、懿路所等戰，不斷策反明軍便將，還在明軍布置眼線，為大金輸送情報，因功授為三等總兵官，漢軍統領。
努爾哈赤也對李永芳甚是滿意，為嘉獎李永芳的忠心耿耿，賜他「免死三次」的特權，讓他單獨統領漢軍，可謂是極其信任。
現在他再次回到撫順后，心情是十分複雜的。
上次他以大明撫順衛所游擊的身份防守撫順，抵擋努爾哈的進攻。而四年後，他卻以大金漢軍統領的身份再次來到撫順，抵擋明朝的進攻。
只不過這次他不能像以前那般投降了，想到這裡他心中苦澀地笑了起來。
「額附大人，陳良策跟劉興祚兩位大人請您去城樓議事，說有大事相商。」
就在李永芳還在思考時，就見傳令兵匆匆忙忙地走了過來，他當即扭頭就拜。
「什麼事，這麼晚叫我過去幹什麼？佟大人去了沒有？」
李永芳疑惑地詢問起來。
「啟稟額附大人，貌似也叫了佟大人，不過具體是啥事小的也清楚了。」
聽到這般回答，李永芳心中疑惑更甚。
最近他發現陳、劉二人走的特別近，聯想到明軍在外，現在又是晚上，他頓時心生不好的預感。
想到這裡他當即給身旁的親衛說道：
「派人去找屯布祿，請他帶人到城樓以防不測。」
「遵命！」
見親衛離去，李永芳也放下心來。不管怎麼樣現在還不知道什麼事情，他還是要見一下的，如果真如他所想那般，那就不要怨他心狠了。想到這裡他當即讓傳令兵帶路，很快就到了北門城樓。
「你們大晚上不好好巡視城牆防備明軍，在這裡待著幹啥？」
城樓外，李永芳示意親衛守衛門口，自己只帶兩個護衛進去。沒想到一進去就發現陳良策、劉興祚與佟養真已經到了，其身後也同樣帶了兩個親兵。
「額附大人。」
陳良策沒有回答李永芳的問題，反而紛紛起身行禮示意，讓李永芳先坐。
李永芳不解的看著在場三人，不知道陳良策跟劉興祚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於是一邊入座一邊望向佟養真，只見佟養真也緩緩搖頭，看來也不知道陳良策是何用意。
於是當即不耐煩地問道：
「說吧，什麼事情！」
「額附大人莫急，卑職二人今晚請你們二人過來，是有事相商。現在莽古爾泰派正藍旗兩個甲喇來到北門，雖名為防守，但實際上卻是監視我們。
卑職等著實氣不過，現在明軍大軍在外，而莽古爾泰卻還如此對待我們，我們漢軍現在是裡外不是人。」
李永芳一聽這話頓時汗毛炸裂，當即站起身望向陳良策，冷聲說道：
「你們二人是什麼意思，這麼晚叫我跟佟養真過來說這些話，究竟是何用意。三貝勒派人協防也罷，監視也好。自有他的用意，我們只要聽命用事。如果你們兩個要起什麼歪心思，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李永芳話音一落，其身後的兩個親衛也把手放到刀柄上，警惕著看著陳良策與劉興祚二人。
今日三更哈，把撫順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