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遼陽之南
第497章 遼陽之南
遼澤南，翁吉刺特部。
翁吉刺特部喊殺聲遍地，屍橫遍野，一幅殘破的景色。
黃台吉站在翁吉刺特部主帳中，看到一地的狼藉，就明白這營帳主人走的是何等匆忙。
阿爾寨果然沒有防備，等發現自己率大軍到的時候，連抵抗都沒有怎麼抵抗，率親信部眾逃跑。
「四貝勒，阿爾寨往遼陽方向跑了，我請命率軍追趕，看能不能將其追回來，只要抓了他，翁吉刺特部以後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來。」
科爾沁的奧巴洪台吉見他跑路，頓時要求出兵追捕。
阿爾寨現在是翁吉刺特部的主心骨，只要他不死，翁吉刺特部還會死灰復燃，所以此人是萬萬留不得。
「不急，現在明軍京營的動向還未可知，先看看他們的動向再做打算，現在不可輕動。」
黃台吉聞言擺擺手先讓奧巴洪不要輕動，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掌握明軍動向。
他在來的路上跟科爾沁跟巴林部的眾台吉，詳細說了明軍京營的事情。
沒想到這些蒙古台吉聞言當即贊同他不進攻遼左，只進攻內喀爾喀的計劃。在他們看來，雖然進攻翁吉刺特部油水不多，但有錢賺還得有命花才行。
明國大軍囤積遼左，現在進攻遼左豈不是找死，還不如只進攻翁吉刺特部來的划算。
黃台吉聞言心中大定，於是他一邊直撲翁吉刺特部，一邊則派人去遼左，想要跟孫得功等人暗中取得聯繫，掌握京營的詳細動向。
見黃台吉拒絕所請，奧巴洪台吉也不生氣，他當即拱手轉身離去。既然不追，那還不如帶著手下人馬，收攏翁吉刺特部部眾跟牛羊，千萬不要被巴林部的人搶了。
黃台吉見其離開，也轉身望向遼左方向。
雖然這次出兵還有戰果，但他還是心有不甘。
此戰原本的目的就是攻入明國腹地，給他們壓力，從而逼迫他們能夠議和。
但現在遼左打不了，按照日期，明軍京營估計也在前往遼東的路上，頓時讓他的心情也蒙上了一片陰霾。
且不說現在進攻不了明軍的腹地，議和的事情估計也不行了。就說明軍京營來到遼東，看這架勢，今年遼東不好過啊。
想到這裡他更是臉色一暗，隨後又想到國中糧草，別說今年，就連四五月份能不能撐過去還不一定。
想到這裡他心中不禁的苦笑，現在真的是大金最艱難的時候。不過他很快就穩住神情，隨即扭頭望向達音布。
「去往遼左探子回來了沒，還有去遼陽方向的探子派出去了沒。」
「主子，遼陽方向的探子派出去了，估計這幾天就到。而去遼左方向的探子出發的時候就派出去了，估計今天就回來了。」
黃台吉聞言默然地點點頭，他倒是希望能夠給他帶回來有用的信息。
戰機轉瞬即逝，他有種預感，如果現在不趁機進攻明軍腹地，那以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就在這時，營帳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二人循聲望去，就見正白旗另一個甲喇額真碩岱，行色匆忙的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奏報，略微焦慮的給黃台吉說道：
「貝勒爺，遼左軍報！」
達音布見碩岱這一番情景，神色一緊。看他這樣子，定沒有什麼好消息。
黃台吉一把把奏報奪過來一看，臉色也越來越凝重，達音布頓時心生不好的預感。
但沒想到黃台吉越看神色越發舒緩，最後把奏報一合，大喝一聲。
「好！」
見達音布面露不解，黃台吉當即解釋起來。
「孫得功等人被抓了，現在京營駐紮在廣寧，正在整頓遼左軍務。」
達音布跟碩岱見狀更是面露不解，這算哪門子好消息。
但黃台吉卻不管他們，而是徑直走到一邊的地圖旁，同時招呼二人過來商議。
「原本想著京營抵達廣寧，他是走還是不走，我等並不知情，因此我大軍不可輕動。但既然孫得功等人被抓，反而對我等是好事。
這些人都是在遼左掌兵的軍將，明軍這般處置，遼左官場必然震動，軍心不穩，再加上我也跟孫得功透露過我出兵之事，明軍京營估計也從他們口中知道此事。
所以其京營定會坐鎮廣寧，一則穩定京營，二則防止我軍進犯。現在看雖然遼左攻打不了了，但明軍京營在遼左，遼東主力又在瀋陽一線，如此反倒給了我們出兵進攻遼東腹地的機會。」
黃台吉說著就用手指向一個地圖上的一塊區域。
眾人聞言一看，頓時一驚，黃台吉所指的竟然是遼陽以南地區。 「貝勒爺，不可啊。且不說進入此地有多少戰果。就說萬一在此地久攻不克，等待在廣寧跟瀋陽的明軍反應過來，切斷我軍後路，那個時候想走怕都來不及了。」
達音布聞言立刻擔憂起來，進攻那裡固然可以威懾遼陽，使得明軍震怖，這算是兵行險招，風險極大。
一旁的碩岱面容為難之色，心中估計也是這般想法。
「貝勒爺，現在我大軍剛剛拿下翁吉刺特部，其部落人員牛羊眾多，如果現在帶其走還來得及。如果再進攻遼陽以南，攜帶這麼多東西行走不便。再說明國京營一旦從孫得功那邊得知消息會，定會讓沿途警戒，我等怕是來不及了。」
這些話黃台吉哪裡不懂，但他跟達音布等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想到這裡他黯然道：
「你們說的我等豈能不知，但你們忘記我等為何出兵。難道只是為了劫掠翁吉刺特部的人口嘛，你們難道看不出來現在大金是個什麼情景。」
黃台吉這麼一說，達音布二人神色一暗，不再言語。
他們身為正白旗的甲喇額真，自然知道現在大金內部的困境。
「明國派京營過來，就是要不斷增兵，耗死我們。我們現在就是三國中的蜀國，明國就如同魏國。為何當時諸葛亮以及姜維要不斷北伐，就是要主動進攻尋求機會。否則蜀國國力衰微，魏國大兵一至，蜀國當即滅國。
現在我大金也是同理，雖然進攻遼東風險極大。但一旦現在不這麼做，就這麼回去，那等四月份糧草睏乏，明軍大軍一至，那可如何是好。」
因為努爾哈赤愛讀三國，並從中學習兵法打仗，因此建虜眾將無不聽說過裡面的故事。
現在達音布二人聽到黃台吉這麼一番鞭辟入裡地分析，頓時下定決心，當即俯身道：
「奴才駑鈍，不知貝勒的一番苦心。還請貝勒下令，奴才定馬首是瞻，不敢違背。」
見二人同意他的話，黃台吉心中大定。
關於如何進攻他已經有了大概的計劃，見狀立刻囑咐道：
「達音布，伱立刻叫奧巴洪台吉與色特爾諸台吉過來議事。」
達音布聞言當即俯身領命而去，黃台吉說著就望向碩岱，繼續囑咐道：
「兵貴神速，片刻不能拖延。待會我會跟蒙古台吉們商議，我等與科爾沁、巴林部各留下一千人，共計三千人駐紮此地。一則看管翁吉刺特部的部眾與財物，二則是守住後路，防止被明軍包抄。這個任務交給你，你能否擔起來。」
碩岱聞言就知道自己責任重大，立刻跪下對著黃台吉道：
「還請貝勒爺放心，奴才定會拚死把此地守好，等待貝勒爺得勝歸來。」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於是等科爾沁的奧巴洪台吉、巴林部的色特爾台吉等人來了以後，黃台吉立刻跟他們商議此事。
原本他們是不同意，但黃台吉跟他們分析明軍在遼陽南邊兵力空虛，並且許諾如果成行，此次掠奪的財物，自己只拿三分之一后。
諸人頓時心動，當即點頭同意表示願意跟隨其出兵。
——
遼陽以南八十里，牛庄堡。
牛庄堡雖名為堡，實則為城，由於它在遼陽以南，沒有戰事侵擾，薩爾滸之戰後，許多鐵嶺、開原等地的難民逃到此地安家，讓這裡的人口更加稠密。
去年楊漣到此巡視屯田，更是把這裡好好整治一番，把大族侵害的田土全部分給無地流民，這讓牛庄堡的人越發多了起來，再加上朝廷又在遼東各地以工代賑，導致牛庄堡受到的旱災影響較小，也越發的興盛起來。
但今日牛庄堡城外人潮湧動，分外熱鬧。
耀武軍兩營蓋州衛出發后，經過四天行程到了牛庄堡，又在這裡紮營兩天休整，隨即繼續出發前往遼陽。
「願祝孫參將、趙參將日後到瀋陽，馬到功成，為朝廷再建新功！」
牛庄堡城內，牛庄堡新任守備盧成功正在送別孫應元等人。
見盧成功這般說，不等孫應元說話，耀武軍參將趙率教率先笑道：
「多謝老盧吉言，你在這裡也不錯，遠離前線，日子倒也過的逍遙自在，我可是羨慕的緊呢。」
聽著趙率教這般說，盧成功也笑了起來。
趙率教沒有被調去京營前，自己曾在遼陽與他相識。那個時候趙率教跟自己都是游擊將軍而已，二人的關係還是不錯，沒想到在這裡見面了。
但現在趙率教已經是京營參將，未來前途不可限量，而自己卻還是遼東守備，真的是天差地別。
「哈哈哈，我也是接手了個爛攤子，不過雖然日子確實自在。但我等武人為官誰不想建功立業，所以我也羨慕你呢，果然一去京營便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以後再建新功，前途定不可限量。」
趙率教聞言呵呵一笑，雖然他知道盧成功話裡面有些吹捧。
但身為京營參將，他也知道盧成功此話非妄言，來到京營以後，確實與以前是萬萬不能比的。
無論是軍中武備、士卒還是俸祿，甚至是未來前景，天子親軍怎麼能跟地方上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