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站在宦官的對立面
第38章 站在宦官的對立面
魏忠賢給汪伯雨使了個眼色,汪伯雨隨即放慢腳步,給魏忠賢與朱由校空留出一定空間。
魏忠賢聞言立刻面露難色,惶恐不已。
「奴婢也想多向萬歲爺請安,但每次求見萬歲爺,都被拒之門外,說是您國事繁忙,根本無時間接見,奴婢也理解萬歲爺您辛勞,不敢貿然求見。」
魏忠賢這話略有所指,朱由校怎地會聽不出來呢,但想著現在也不能讓宮中爭鬥,也不接他的話。
「這幾日朕確實有點忙,疏遠了你,你可不要怪朕才是。」
「陛下日理萬機、操心國事,奴婢見不著您事小,但陛下也要保重身體才是。」
魏忠賢見皇帝不接他話,也識趣地不糾纏,轉移話題。
「好了,今天就趁朕在這,跟朕好好說說,現在查的怎麼樣了。」
朱由校也很關心此事,畢竟誰也不嫌錢多,抄這些貪官污吏的錢,朱由校一點心裡負擔都沒有。
「奴婢這段時間讓東廠的人繼續日夜審問陳林泉,又挖出不少線索。
這三大門貪污一事牽扯甚多,陳林泉除了同鄭貴太妃的兄長鄭國泰內外勾結外,還與神宗朝的雲貴川、湖廣等地的鎮守太監,宮中內官監、御用監惜薪司等宦官數十名都有勾結,上下其手,貪墨藏銀。同時魏朝也對贓銀供認不諱。」
這麼多人,朱由校一點都不意外,三大門修繕必須用到大木,這些大木也只有雲貴川、湖廣等地才有,從開採、運輸、建造有很多油水可以撈。
但他也不能只看魏忠賢一面之詞,
「有沒有實際證據?」
「陛下,陳林泉揭發的許多貪腐,之前在朝中也有所聞,鐵證如山!」
魏忠賢早有準備,隨即從袖口拿出兩份簽字畫押的奏狀。
朱由校打開細看了一會,越看越驚訝,居然有條這麼大的魚。
萬曆三十八年,內官監太監陳永壽分派湖廣、四川、貴州三省採取木料,與其兄錦衣衛百戶陳邦彥相互勾結斂財。
對清單上的物料加價三到十倍加以奏報,最後耗費木料以及運輸工錢九百三十餘萬,比嘉靖年前修繕還要貴一倍多。
這導致朝廷言官對其不斷彈劾,為了自保,向陳林泉行賄數十萬兩。
「嚴查,即刻逮捕陳邦彥與陳永壽兩人,把宮中涉案宦官均抓起來嚴加審問!交出贓款!這麼多民脂民膏,皇爺爺那麼信任他們,就是如此報答朝廷的嗎?簡直罪無可赦!」
「陛下息怒,奴婢已經讓人在他的府邸周圍盯著了,只待陛下一聲令下,臣即刻追拿。」
魏忠賢看到朱由校如此生氣,心中得意,也不枉自己這幾日的嚴刑拷打,總算開花結果了。
朱由校也滿意的瞥了一眼魏忠賢,拍了拍肩膀說道:
「這件事你辦的不錯,記住銀款一定要收回來,這才是第一緊要的!」
魏忠賢連忙點頭表示明白。
「鄭國泰跟魏朝的贓款補齊了沒?」
相比較追責,朱由校更關心的還是錢。
「陛下,鄭國泰之子鄭養性原本還拒絕補齊贓款,當奴婢出示皇上旨意后,他又推辭沒有銀兩,奴婢不管他這麼多,直言皇上曾言只要補齊贓款,可既往不咎、從輕發落,若還執迷不悟,那定會稟奏皇上奪其職位、治其罪。
最後也自是怕了,四處籌措,補齊贓款九十五萬三千二百一十兩。」 「很好,伱做的非常好,國事艱難,你這樣為國謀事,甚感欣慰。」
朱由校感嘆他們真有錢,他這個天下之主,萬曆攢了三十多年才攢了一千六百多萬兩,現在鄭國泰一家這麼短時間內就能湊出九十多萬兩保命,那其他人呢!
「萬歲爺,您不介意奴婢愚笨,賞識奴婢,奴婢自當盡心用事,不負陛下的期望。」
魏忠賢滿臉藏不住的恣意。
這次算是頂住了壓力。為了快速取得這筆錢獲得朱由校的信任,他對鄭國泰一家真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從上到下搜刮的乾乾淨淨。估計現在福王與勛貴們彈劾的題本現在已經在路上了。虧了結果也算是如了他所願。
「哈哈哈,可以,朕沒有看錯你,以前真是小瞧你了。還有,朕不是讓你跟陳良弼徹查京營貪墨吃空餉一事,現在怎麼樣了。」
這事他也想問問陳良弼,但想起魏忠賢也在協助此事,隨口問道。
魏忠賢心中早就準備好答案了,隨即俯身回答道:
「陛下,此事奴婢主要負責內宦貪墨空餉一事,其餘奴婢也不敢妄查。
奴婢根據以往京營巡查奏報與實地考察,發現內官侵擾京營問題十分嚴重。
首先,三大營「影占」現象甚為嚴重,營中士兵經常被內官派去當差,佔用軍人當差、私自挪用馬匹,導致京營兵員和馬匹實際在營數量不足。
經奴婢統計內廷二十四衙門占京營兵士用來驅使當差的,三大營加上九門軍(看守城門的)大約共計一萬零七百零三名。
除此以外,內官還有占名額領取空餉者,多是宮中內官的子侄,有些無名無冊籍,但有些關係,認識官吏,就可以領餉銀,此等人有上千名之多。」
朱由校越聽越觸目驚心、怒不可遏。京營怎麼會爛到這種程度。
據他所知,京營士兵月餉一兩四加一斛米,一年花費上百萬兩,吃掉九十七萬八千石的糧食。如此看來大部分都沒有用到實處,多被中飽私囊了。
他強忍怒氣,向魏忠賢問道:
「還有沒有了?」
「還有便是京營馬匹,這些大都難查。
就內侍侵佔而言,為三營中四衛營最甚,盡屬內官。每月剋扣月糧、草料,經年累月,已成頑疾。營中軍馬俱無,而月支錢糧不減也。故營將領雖有設置,但都是樣子。」
「那他們侵佔的馬匹去哪了?怎麼可能都沒了?」朱由校不由的問道。
「據奴婢所知,馬多私自賣了,每年年終要檢查時,就雇傭馬匹頂替檢查充數即可。」
「一群囊蟲,他們竟敢如此大膽!」
雖然朱由校是後世而來者,但朱由校大大低估了這些人的底線。這還只是內官侵佔,其與勛貴侵佔,冒領的,豈不是更加嚴重。這京營真是爛到根了。
現在他也明白,為什麼魏忠賢屢次求見自己而不得了。
徹查宮中貪腐與在京營貪墨兩事,已經讓他觸犯宦官的利益,已經把他推到宦官的對立面了。
想到這裡,他越發看重魏忠賢,作為一個背叛自己階級的宦官,這時候只能依附與自己了,不然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分庭對抗下,他才能更好地掌控好目前局勢。
文中所說的部分貪墨跟京營現狀是根據史料所得,只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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