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152章 許仙,查無此人!
第152章 許仙,查無此人!
時空變換。
江南,暮春三月,草長鶯飛。
清晨,錢塘郊外,紫竹林中。
一個老和尚一手執禪杖,一手捏著一串散發著紫光的佛珠在樹林中奔跑著。
只不過,他奔跑的方式卻與眾不同,腳不沾地,踏著草尖如凌空飛行一般。
老和尚紅光滿面,一邊跑一邊唱著歌:「浪里個浪,艷陽天嘛風光好,紅的花是綠的草,我樂樂呵呵向前跑,踏遍青山人未老……」
這時,一個身著素白僧袍的年輕和尚追了上來。
這個和尚看著年輕,來頭可不小,乃是金山寺住持,法號:法海!
「老方丈真是風清氣爽……」
老和尚回頭笑了笑:「哈哈,是啊,年輕人,晨運對修鍊內丹是有益的。」
法海回道:「前輩童顏鶴髮,健步如飛,但吐納依然氣靜神閑,修行已登峰造極,請問你修鍊了多少年?」
老和尚笑道:「歲月不留人,一轉眼都二百年了,你呢年輕人?」
法海一邊跑一邊回道:「慚愧,我的修齡只有二十多年,不如方丈你可以偷天換日,魚目混珠,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嗯?」
老和尚不由大吃一驚。
「大膽妖孽,我要你原形畢露!」
老和尚嚇得一臉驚慌,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明明剛剛還聊得好好的,這個年輕人也太不講武德了吧?說翻臉就翻臉?
不行,得和這個年輕人講講道理。
老和尚正準備開口,哪知法海已經抬手結印,口中大聲念咒:「大威天龍,般若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空!」
咒一念完,指尖冒出一陣耀眼的金光,令得老和尚驚恐不已,正想掉頭開跑。
法海抬手一點,同時、大喝一聲:「現形!」
「法師……」
老和尚大喝了一聲,突然間身形從原地消失。
「嗯?」法海不由皺了皺眉。
因為,老和尚居然逃走了。
「原來是只蜘蛛……哼,想遁形?」
法海凌空而飛,緊追不放。
雖然他才二十多歲,但是他的身份卻不簡單,乃是八部天龍眾之一轉世,這也是他為何經常念咒「大威天龍」的原因。
老和尚一邊逃一邊哀求:「法師,我長年拜伏於靈台寺大金佛腳下,長期吸收佛蔭,性情和祥,法師,你放我一條生路。」
法海哪裡聽得進去,怒聲斥道:「廢話,妖就是妖!袈裟!」
「般若巴嘛空……般若巴嘛空……般若巴嘛空……般若巴嘛空……」
半空中回蕩著法海的咒聲。
隨著這陣咒聲,袈裟越變越大,遮天蔽日,將老和尚籠罩其中。
「看你往哪裡逃,看我大羅金缽,收!」
「法師,饒命啊,法師……」老和尚苦苦哀求著:「你慈航普渡,濟世救民,放我一條生路吧……」
結果,法海卻不為所動,怒道:「住口,妖就是妖,神人鬼妖四界,等級有序,你安心受罰吧。」
說完,走到一處亭子邊,輕輕一抬便將那亭子給掀了起來。
而這時候,老和尚已經變回了蜘蛛的本相,被法海鎮壓在那亭子之下。
隨後,法海高聲誦了一句佛號:「大威天龍,世尊地藏,阿彌陀佛!」
「嗯?」
誦完佛號,法海的眼光卻又瞟向不遠的一棵樹,皺了皺眉。
因為那棵樹上懸挂著一串散發著幽幽紫光的佛珠,正是那老和尚之前捏在手中的。
「妖精的佛珠?」法海一抬手,將佛珠抓到手中,喃喃自語道:「奇怪,妖已經收了,為何靈氣仍凝聚不散?難道,他真的在菩薩腳下受過佛蔭?難道我收錯了妖?」
念頭一起,天空中突然一聲霹靂,繼而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一聲霹靂與大雨,令得法海的信念瞬間有些動搖。
不會的,不會的,我不可能收錯了妖……
法海心情煩燥之下,向著右側的竹林方向疾奔。
奔了一段又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他又一次感應到了妖氣。
「又有妖精?」
法海往前奔行了一段,隨之結了個手印,口中念咒:「般若諸佛,地藏法眼,般若巴嘛空,顯法!」
一縷金光自他的眉間釋放而出,循著金光的方向,法海終於看到了妖。
那是一青一白兩條巨蛇,正盤踞在竹林上空蠕動著。
「原來是兩條蛇妖,準備受法……大威天龍,金剛火焰……」
隨著咒語聲,手中的拂塵突然化作一道火焰向著那兩條蛇妖奔襲而去。
「啊……」
就在這時候,他的耳邊卻似來了一個婦人的呻吟聲,聽起來似乎有些痛楚的樣子。
緊接著,又傳來了一個嬰兒的啼哭聲。
而這個時候,法海終於看清楚了,原來是一個婦人正在竹林中生孩子。
至於她為什麼會在竹林中生孩子……這個就容不得法海去多想了,也不關他的事。
「雨終於停了,孩子,沒事了……」
那婦人抱著孩子喃喃自語。
「回來!」
法海終於醒過神來,及時收回了剛才施展的金剛火焰。
因為他發現,那兩條蛇妖竟然是在做善事,幫那個少婦遮風擋雨。
「姑念你們心存善念,好心助人,本座便放你們一條生路,希望你們以後好好修行,早成正果,善哉善哉!」
說完,法海將之前那串佛珠留在了竹林中,轉身大步而去。
但也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卻總是浮現出剛才那個少婦的畫面,揮之不去……
……
晌午時分。
城西,清風書院。
一眾學生正在高聲朗讀:「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御柳斜。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就在一眾學生朗讀之際,教書先生卻站在學舍的欄杆邊,欣賞著外面的街景。
這個教書先生正是丁修。
通過這街景、學舍、班上的學生,以及河對面的萬花樓,丁修確定這間書院正是《青蛇》男主許仙擔任教書先生的那間書院。
只不過,經過他的一番打探,許仙,查無此人!
這就有點意思了。
過了一會,丁修無意間發現一個叫秦松的學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其他學生都在學功讀書,就他一個人在開小差。
於是,走上前去。
「秦松,在想什麼呢?」
秦松:「……」
「秦松!」 丁修提高聲音喚了一聲,秦松方才驚醒過來,趕緊站起身來,一臉漲紅,低下頭不吭聲。
其他學生受到了影響,紛紛瞟了過來。
「好了,坐下吧,大家繼續讀書。」
「是!」秦松輕聲應了一聲,這才坐了下來。
不過,書倒是拿起來了,但是依然有些走神。
其實秦松平日里讀書倒是挺用功的,很少像今天這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散學時,秦松走下樓,正準備離開書院,丁修卻上前道:「秦松,隨我來。」
秦松愣了愣神,眼見丁修走向書院外,也只得跟了上去。
走到外面一處無人之地時,丁修方才轉身問:「秦松,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秦松強自一笑道:「沒……沒什麼……」
「沒什麼是什麼?」
秦松:「……」
「你以為能瞞得過我的眼睛?有什麼事可以對先生講……」
在丁修的再三追問之下,秦松終於崩潰了,流著淚講起了自己的遭遇,聽得丁修一臉無語。
原來,這傢伙竟然遭遇了仙人跳。
這事得從幾天前說起。
那天下午,秦松路經一條巷子時,迎面走來了一個年約二十齣頭的女子,盤著髮髻,一襲淡綠的襦裙,容貌俏麗,頗有一種小家碧玉的溫婉,令得秦松忍不住多瞟了幾眼。
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秦松,不由羞澀地笑了笑,隨之勾下頭繼續匆匆而行。
沒料,就在二人擦身而過之際,秦松突然聽到那女子驚呼一聲……
「啊!」
秦松趕緊轉過身一看,發現那女子竟然摔倒在地上,一副眼淚汪汪的樣子。
「小娘子,你沒事吧?」
秦松本想上前攙扶一下,可是男女有別,不由得有些遲疑。
女子嗚咽道:「腳好疼……」
「這……要不,小生扶你去看郎中可好?」
女子回道:「沒事,奴家就住在巷子盡頭,要不……要不……」
女子一臉羞澀,似乎有些不便啟齒。
秦松當即道:「那小生先扶小娘子回家再說。」
女子嬌滴滴道:「多謝公子。」
路上,女子主動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她叫阿媚,丈夫名叫鐵牛,在一間茶坊當夥計。
不久后,秦松扶著阿媚回到她家裡的小院。
本著好人做到底的精神,在阿媚的默許下脫下了她的鞋子,輕輕地替她揉捏扭傷的腳。
期間,二人聊了一會天,秦松發現阿媚竟然還懂得一些詩詞歌賦,不由驚訝不已。
一問方才知道,原來,阿媚的父親是個秀才,從小便教她識字,畫畫,也算看了不少詩書。
只可惜,父親過世得早,母親帶著她改嫁,繼父一家子對她都不太好。
後來,繼父收了鐵牛的聘禮,將她嫁給了鐵牛……
雖然她沒說婚後的日子怎麼樣,但是秦松感覺的出來,她過得好像並不太幸福。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同情阿媚。
而且,他總感覺阿媚看他的眼神,似乎一池吹皺的春水。
重要的是,阿媚不知為何還特意說了一句話,說丈夫每天很晚才回來……
言下之意,有的是時間?
秦松就算再傻,也猜到了阿媚的心思,內心裡一片火熱。
可最終,他還是戰勝了自己的理智,在阿媚失望的眼神中匆匆告辭而去。
但過了兩天,也不知為何,他鬼使神差又去了那條小巷,只是沒去阿媚家裡,一直在附近逛悠……
巧的是,他又看到了阿媚。
這一次,秦松終於沒忍住,隨著阿媚一起又一次來到了小院……
哪知,眼見著好事將成之際,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皮膚黝黑,滿臉橫肉的漢子卻拎著一把菜刀,一腳踹開了房門。
那一刻,秦松嚇得魂都快沒了。
那個漢子,正是阿媚的丈夫鐵牛。
「你們這對狗男女,我殺了你們……」
秦松一邊躲,一邊大聲求饒。
阿媚則只顧著哭。
最終,鐵牛還是沒下手殺人,畢竟殺人要償命。
不過卻讓秦松寫下了一張欠條,賠償他一百兩銀子,五日內還清,否則便去告官。
說起來,秦松家裡也算得上是小富之家,但是一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足夠在錢塘買間小院子了。
重要的是,這種丟臉的事他哪敢讓家裡人知道?要是被父親知道了,估計會把他打個半死。
事情一旦傳揚開來,他也沒臉見人。
事後,秦松細細回想,總感覺自己好像中了傳說中的美人局(也就是後世所說的仙人跳)。
但是,一想起阿媚那嬌柔可憐的模樣,又感覺她不像是個壞女人。
重要的是,一百兩銀子不是小數,他該以什麼借口向家裡要,而又不引起家裡人的懷疑?
這就是他一直魂不守舍的原因。
講完之後,秦松沖著丁修長長揖了一禮,泣聲道:「還望先生替學生守密,千萬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否則學生真的無臉見人。」
丁修嘆了一聲,抬手拍了拍秦松的肩安慰道:「沒事,人生總是會經歷一些風浪。」
「可是先生,學生該怎麼辦才好?學生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銀子。」
「聽你說起來,顯然是中了對方的圈套。沒事,回頭我去打聽打聽對方的底細,再幫你想個法子。」
一聽此話,秦松驚喜不已,連連作揖道謝。
果然不出所料。
經過丁修一番打聽,那鐵牛根本就不是什麼茶坊的夥計,而是一個臭名遠揚的潑皮,專以坑蒙拐騙為生。
至於阿媚,她對秦松所說的身世倒也沒有說謊,她的父親生前是個秀才,在她十歲那年早早離世,過了兩年,母親便改嫁了。
既然是個潑皮,那就好辦了。
於是,丁修找到秦松,讓他一起去阿媚家裡。
「啊?可是……可是學生還沒湊到銀子。」
丁修笑道:「誰說要賠他銀子了?」
「啊?可是……」
「我打聽過了,那傢伙是個有名的潑皮……」
這麼一說,秦松更是一臉不安,囁嚅道:「學生是怕鬧將起來,到時……」
「放心好了,難道你信不過我?」
無奈之下,秦松只得硬著頭皮跟著丁修一起來到那條小巷。
走到巷子盡頭,秦松抬手指了指院門:「就是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