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好大一個臥槽!這是已經全然無視了她作為房間主人的合法權益了是吧?她果然就說暮雲卿並不適合作為她未來孩子的父親吧!
蘇溯越皺眉看著暮雲卿,腦中還在想著朱邪玉麟剛才評價他的話,眼神越來越淩厲:“你在暮家墓葬群之中,並沒有保護好朱邪玉麟。”
朱邪玉麟眨了眨眼睛,有點不太明白他說這句話究竟是為了什麽。
暮雲卿微微一笑,道:“這是我的錯。”
不管是朱邪玉麟還是公主殿下和蘇溯越,都以為暮雲卿起碼會說一點理由乃至是借口以推脫責任,但是沒有。
暮雲卿就這麽直接地承認了過錯,反倒是讓麵前三人都有些傻眼。
半晌,暮雲卿見他們並沒有其他的話,便笑笑,道:“我打算將西北軍的軍權叫出去,和殿下換一些東西。”
朱邪玉麟依舊是一臉茫然的模樣,而蘇溯越和公主殿下麵上卻帶出一點謹慎來:“說說看。”
暮雲卿微微一笑,道:“我失去了原先的家——雖然我以前也沒怎麽把暮家當成是我自己的家,但有些東西,有總比沒有來得好。”
蘇溯越皺起眉頭,顯然他很不喜歡暮雲卿在這個地方停頓,吊人胃口什麽的,不管在哪個時代、哪種環境之下,都不受歡迎。
暮雲卿輕輕巧巧地笑了笑,轉向朱邪玉麟,眉眼間竟然還帶出一點深情來:“我希望,日後和朱邪玉麟在一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朱邪玉麟隻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在這個時候群起起義,又在暮雲卿的目光之下,群起陣亡,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暗看出朱邪玉麟心緒不寧,往前一站,剛好擋住了暮雲卿看著朱邪玉麟的目光,冷冷道:“你們今天來究竟有什麽事?”
暗可不相信,這兩個看著就沒有幾天好活的人會有那個耐心和興趣聽暮雲卿怎麽規劃將來他和朱邪玉麟的生活,他們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才是。
這麽想著,暗轉向暮雲卿,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道:“出去,我們有事情要談,和你沒有關係。”
暮雲卿眉眼間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掩飾了過去,笑容依舊溫和清爽:“和朱邪玉麟有關?”
暗點了點頭,眉頭緊皺:“和你沒有關係。”
暮雲卿輕笑一聲,看向蘇溯越和公主殿下,道:“在下願意給朱邪玉麟一個家,也希望嶽父嶽母給在下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
公主殿下麵上沒有什麽神情,反倒是蘇溯越有些動搖。
公主殿下和蘇溯越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都看懂了對方的意思。
公主殿下沉默片刻,看著暮雲卿,忽然緩緩勾起嘴角,笑道:“若是你想表現你的誠意,現在,先出去。”
暮雲卿有些愕然,但很快恢複過來,點了點頭,緩緩走了出去,不忘將門關上,以表示自己絕對沒有偷聽的意圖。
朱邪玉麟眨眨眼,看著蘇溯越和公主殿下,這兩人的神情嚴肅,眉眼間倒是沒有不舍,應該不是要說什麽要命的話吧?
“我們即將不久於人世。”蘇溯越看著朱邪玉麟,淡淡道,“所以,你今後的生活,都要自己把握了。”
蘇溯越的神情太過淡定,淡定地就像是在討論明天早上的早配是什麽一樣,以至於朱邪玉麟稍微一走神,蘇溯越一句話都說完了,她還是沒能肯定蘇溯越到底說了什麽。
見朱邪玉麟一臉茫然,公主殿下輕笑一聲,想要抬手去摸摸朱邪玉麟的腦袋,但很快又想起了自己坑爹的體質,隻能半路收回手,麵上有些遺憾:“煙兒,暮雲卿雖說並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經過了這麽多事情,我們相信他能照顧好你。”
朱邪玉麟這才緩緩回過神來,隻是話語間依舊有些茫然:“你們什麽意思?”
暗對於人類這種磨磨唧唧的說話方式很是不耐煩,不等蘇溯越開口,直接道:“他們的生命力成為了你生存下去的養料。你活著,他們就要死了,就是這個意思。”
“閉、嘴!”蘇溯越盯著暗,常年身居上位的氣勢陡然爆發出來,竟然也能將天不怕地不怕的暗給震懾住。
暗撇了撇嘴,想反駁兩句,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麽立場,也並不想在這個時候、給這個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男人難受,便哼哼兩聲,轉過頭去,不再說什麽。
朱邪玉麟這個時候來不及驚奇暗的這種示弱一般的態度,緊緊盯著蘇溯越和公主殿下,發出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你……你們是這個意思嗎?你們用性命換了我的命?”
蘇溯越輕歎一聲,道:“就算我們不做這個交換,我們的性命也會很快被拿走——在我們第一次進入暮家墓葬群的時候,我們三人的命運都已經被決定好了。”
暮家墓葬群真的是一個挺奇怪的地方,它能夠吸收外來生命體的生命力,但卻會在某一個時刻,將收集起來的生命力全都送給某個人。
用暗的說法,就是暮家墓葬群在找尋一個平衡——仁慈和狠毒之間的平衡。
但是在朱邪玉麟看來,這種所謂的平衡,真是相當可笑。
對於被拿走生命力的人來說,暮家墓葬群再怎麽平衡,獲益者也終究不是自己,更何況他確實是因此丟了能夠掌控自己人生的機會的。
對於獲得這種生命力的人來說,暮家墓葬群也不過是把他變成了一個負罪者而已,多出來的生命力並沒有發揮更大的作用。
尤其是對於現在的朱邪玉麟而言,那些多出來的生命力就像是一個強力的諷刺一樣,讓她難過得不行。
蘇溯越輕笑一聲,抬手揉了揉朱邪玉麟的腦袋,道:“我記得民間有這樣一句話——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在這生命力最終確實是到了你的身體裏,不然我們真的是該不安心了。”
朱邪玉麟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什麽意思?”
公主殿下柔聲道:“暮家墓葬群中保留了很多的生命力,不然你以為那些不斷增長的、循環往複的生命體是怎麽來的?”
朱邪玉麟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公主殿下輕歎一聲,眉眼間帶著悲憫的神色,這是朱邪玉麟從她麵上看到的、最生動的神情了。隻是明顯,這種表情並不適合出現在公主殿下麵上。
朱邪玉麟覺得自己都要心疼死了,卻找不到話來安慰公主殿下。
暗嗤笑一聲,道:“若不是你們這些外麵的人前赴後繼地跑進去,暮家墓葬群也不至於被逼得要自己去尋找這種平衡。”
微微眯起眼睛,暗冷聲道:“你們以為,這暮家墓葬群的最後崩潰,和你們沒有一點關係嗎?”
蘇溯越和公主殿下都皺起眉頭來,但看起來卻不像是因為暗的話感到生氣,而是因為暗的話裏麵有些別的東西,觸動了他們。
朱邪玉麟斟酌了一下公主殿下的話,心中一些難以察覺的懷疑終於串成了一條線,眉眼微皺,低聲道:“暮雲卿進入暮家墓葬群……說是為了整個暮家,其實是為了暮家墓葬群之中的生命力?”
要說暮家被詛咒了那麽些年,倚靠印主的幫助,暫時解除了那暮家男子活不過五十歲的詛咒,但若是沒有治本的法子,暮家遲早還是會沒落下去。
所以……暮雲卿進入暮家墓葬群,是一點旖旎的情思都沒有,完完全全交托了性命,是為了暮家嗎……
朱邪玉麟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心累,雖然也不知道那些交托給暮家墓葬群生命力的生命都去了哪裏,是不是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亡了,但是一想到暮雲卿就這樣理直氣壯地想要進行生命力的轉換這樣逆天的事情,朱邪玉麟就渾身發冷。
如果暮雲卿可以這麽冷靜地為了家族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是不是說,等到哪一天,暮雲卿得了機會,會不擇手段不顧一切地為暮家報仇?
朱邪玉麟在你沒有進入暮家墓葬群之前的身份,就是蘇溯越唯一的孩子,再加上有之前青煙的記憶,對於東國有著別樣親近的感情,是絕對不會背棄東國的。
也就是說,如果暮雲卿所在的暮家,因為暮雲卿的順利歸來,並且還沒有被鬱竹正厭棄,那個朱邪玉麟,有了暮家孫媳婦名頭的朱邪玉麟,就很有可能成為暮家和鬱竹正談判的籌碼。
難道在暮雲卿的眼中,如同朱邪玉麟這樣有著雙重身份、多方羈絆的人,就成了暮雲卿能夠利用上的、最合適的棋子?
公主殿下清楚地看見了朱邪玉麟麵上的疲倦,輕笑一聲,道:“暮家並沒有被吵架滅族。”
朱邪玉麟重新張開眼睛,看著公主殿下,眼中有些迷茫——這件事和她有關係嗎?
公主殿下抬頭,和蘇溯越對視一眼,笑容柔美得能滴出水來:“暮家已經沒了昔日的輝煌,但是暮家多年累積下來的財富,卻並沒有被盡數收走。”
朱邪玉麟更加迷茫了,從公主殿下這裏得不到答案,她就幹脆轉向了蘇溯越,道:“父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這孩子。”公主殿下嗔怪地看著朱邪玉麟,道,“你若是想知道,直接問娘親不就好了?難道娘親還能不告訴你不成?”
公主殿下你其實是有這個惡趣味的,你自己知道嗎……朱邪玉麟深吸一口氣,笑眯眯地看著公主殿下:“娘親,你解釋清楚嘛……”
銷魂的尾音,九曲十八彎,說完朱邪玉麟自己都覺得有些惡寒,誰料到公主殿下倒是笑地挺開心:“不愧是我的孩子,就是識時務。”
朱邪玉麟嘴角抽了抽,硬著頭皮接受了那“識時務”的稱讚。
暗在一邊撇撇嘴,顯然很不屑於公主殿下的評價。
公主殿下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暗,在暗就要炸毛的時候,適時轉移了視線,道:“鬱竹正確實下令查抄暮家一族,並將暮家的主要掌權者斬首示眾,但是私底下也保留了一份名單,讓人在抄家滅族的時候,將這些人轉移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