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第318章 老子去公社告你去！

  第318章 老子去公社告你去！


  彷彿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王南舟驚慌後退，瞪著眼睛道：


  「不能說，我不能說！」


  「所有的過錯都是我一個人造成的，你答應過我不繼續追究了，為什麼還要揪著不放？」


  「鐵林爺，這不能說的！」


  看著他一往情深的樣子，老少爺們兒搖頭嗤笑，一臉輕蔑。心說這他娘的搞破鞋還搞出感情來了？一對兒狗男女，臉都不要了，還擱這兒演純情？可別噁心人了！


  王鐵林當即就板起了臉，呵斥道：


  「王南舟，你可要想清楚，紙終歸是包不住火的。你主動把那個女人指認出來，老少爺們兒念在你被狐狸精迷惑的份上，或許還能原諒你一二。」


  「如果你繼續死撐，就是跟廣大的人民作對。你王南舟，甚至你們一家子，還想不想繼續在王家村混了？」


  「剛才我只是說公社如何處置你我們無權過問，可不代表公社不會聽取咱們大隊對你的處理意見。如果你打算繼續頑抗到底，不把那個敗壞民風的女人供出來，少不得拉你勞教去！」


  這一頓連哄帶嚇，王南舟立刻就慌了神兒，可就是嘴巴被堵住了似的，一個字都不說了。


  只是抱著孩子，戰戰兢兢的立在那裡，承受著老少爺們兒的指責和唾罵。


  王紅河和李玉珠瞧得恨不得衝上去打他，直罵他是個被壞女人欺騙了的憨貨，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想著維護那個騷狐狸精呢！


  咋那麼糊塗，咋那麼痴心？

  可任憑他們如何責罵，王南舟都垂著頭不說話。


  王承舟站在人群中，漸漸看出了點端倪，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覺得這其中或許有什麼隱情，否則，以大哥那膽小怕事的性子，沒有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替那個女人扛下來。


  可究竟是為啥呢？難道真的是一往情深……


  見他抱著孩子，跟塊石頭似的杵在那裡，無論如何都不把那個女人供出來，王鐵林和楊國強對視一眼，心裡不由得有點焦急。


  所謂姦夫淫婦，如果連那個跟他搞破鞋的女人是誰都調查不出來，將來到了公社，領導問起，他們怎麼回答？


  更重要的是，王鐵林鐵了心的要搞臭他們一家的聲譽，只有把這件事坐實了，才能把二人釘在恥辱柱上，讓人家提起王承舟，就會說是王家村那個搞破鞋的傢伙的親弟弟。


  掛著這樣的名聲，看他以後還怎麼好意思在人前吆五喝六！徹底把他的氣焰打下去，才算是為自己兒子王建國掃清道路，將來好接替自己的位置。


  二人正煩躁，旁邊的王志國眼珠一轉，開始說話了。這小子咳嗽一聲，往人群中瞥了一眼，成竹在胸的踱著步子，來到人前，捏著嗓子道：


  「王南舟，你有沒有想過，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會對家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你的兒子從今往後，成長的道路上會遭人白眼，被同齡人追打辱罵有一個搞破鞋的爹；你的爹娘會因此在老少爺們兒面前抬不起頭；最重要的是，你那親兄弟王承舟再也無法挺直腰杆子，因為他有個亂搞男女關係的兄長，他的話便天然的比別人少了幾分威信。」


  「我不知道你閉口不提那個女人是啥心理，可我知道你這樣護著她，只會讓自己的家人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為了一個爛褲襠的女人，值得嗎？」


  「現在，你只有把她供出來，才有可能最大限度的撇清關係，懂嗎？」


  別說，這小子在揣摩人心上可是真有一套！

  一番話說得，老少爺們兒頻頻點頭。


  甚至，一直跟個石頭人似的王南舟都抬起了頭，終於活了過來。滿是血絲的眼睛在人群中尋找著，崩潰道：「仨兒，你過來了嗎？」


  「大哥，我在！」


  見他失魂落魄的呼喚自己，王承舟一陣動容，連忙擠出人群，答道：

  「大哥，不管別人怎麼說，你自己拿好主意就行。」


  「人這一輩子，總要被人冤枉個幾次。只要咱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別人愛怎麼說，就隨他們說去。」


  「反正，我始終相信你。」


  聽到這話，王南舟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控制不住淚如雨下，覺得自己這個兄弟總是這麼好，說出來的話總是那麼讓人暖心。


  可越是這樣，他心裡越是內疚，當即長嘆一聲：

  「可是，仨兒，我不能對不起你，害得你跟著受牽連。」


  「你是我兄弟，別人對我再怎麼好，都比不過咱們這一奶同胞的情誼。」


  「既然總要對不起一個，那我只能對不起她了。」


  說完之後，猛地抹了一把眼淚，沖著王鐵林道：


  「鐵林爺，今天，你非得把那個女人揪出來不可嗎？」


  「我王南舟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們，我摸黑給她送飯，給她準備鋪蓋，為她拿過冬的衣裳，可我們之間真的什麼事兒都沒有。」


  「我只是看她可憐，想儘可能的照顧她，你難道就不能不要追究了嗎？」


  聽到這話，大傢伙兒都被逗笑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甚至笑得花枝亂顫，陰陽怪氣道：

  「我給外面的女人送飯、送衣服、送棉被，但是我們之間是純潔滴。呸！為啥沒人給我送？」


  「自己都吃不飽穿不暖的年月，放著家裡的媳婦兒不管，硬是把東西往外拿，還說不是讓狐狸精迷住了？」


  「這些男人，都是這麼嘴硬的嗎？」


  王鐵林負手而立，咧著嘴笑道：「你覺得呢？趕緊帶路！」


  王南舟欲言又止，又嘆了口氣，當先抱著孩子走在了前面。


  老少爺們兒一看，立刻就來了精神。彷彿前些日子看戲的場面又一次重現，整條大路上擠滿了行人，向著胡庄廟迤邐而去。


  王紅河和李玉珠紅著眼睛對視一眼，重重嘆了口氣，又是惱恨又是無奈。可事已至此，還能有什麼辦法？只好垂頭耷腦的跟了上去。


  隊伍一路西行，卻避開了胡庄廟正門，向著崗頂上而去。


  這是……去廟裡？


  大傢伙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說：

  王南舟這個狗東西玩的挺花呀！


  還以為他勾搭上了胡莊裡的小媳婦兒，不成想，真是外面來的野女人！


  連逃荒的娘們兒都要，這狗東西是飢不擇食了呀！


  大傢伙兒越想越是氣憤，連帶著爬山的時候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氣，很快便來到一處破廟前。


  王南舟停下腳步，又踟躕起來，誠惶誠恐的問道：「鐵林爺，要不，算了吧？這麼多人，影響不好……」 「算個屁！」


  終於要把那個狐狸精揪出來了，王志國興奮異常，瞪著眼睛罵道：「你這個搞破鞋的無恥之徒，也知道影響不好？」


  大傢伙兒齊齊跟了上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個個義憤填膺。


  王鐵林把臉一板，呵斥道：

  「現在可由不得你了！」


  「王南舟，想不到你的道德已經敗壞到了這種地步！竟然在寺廟裡跟那個女人行苟且之事！你們這一男一女的腌臢行徑，真是讓你們的父母蒙羞！」


  「閃開！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教導無方的爹娘，養出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子！」


  為了極力貶低王承舟一家，他調子提得很高，架子十足，擺出一副道德楷模的高尚模樣，一腳踹開了破舊的廟門。


  哐當！


  仲秋時節，土崗上的風已經有了些許涼意。或許是為了保暖，裡面的女子在牆角處打了一個地鋪，四周擺著一圈兒紅磚，當成床圍，固定住裡面厚厚的麥秸。


  那些麥秸明亮而乾淨，一看就是精心挑選過的。


  麥秸上鋪著一層厚厚的褥子，棉芯很蓬鬆，明顯是經常晾曬，即便是眼睛看著，都能感受到它的舒適和溫暖。


  最上面的，是一層大紅的被子，被面上綉著牡丹花開的圖案，鮮艷而喜慶。


  明媚的一角與整間破舊的寺廟形成鮮明的對比，那股子對生活的掙扎與執念躍然紙上，讓人心裡立刻就浮現出一個堅強、勇敢、自愛的女子形象，與搞破鞋這件齷齪、污穢、陰暗的事情大相徑庭。


  不由得就讓所有人安靜下來，心裡止不住的好奇。


  顯然，王鐵林也沒想到裡面會是這樣一副場景，不由得愣住了。


  不過，王志國可不管那麼多。一股捉姦般的病態喜悅湧上心頭，他狠狠瞪著那個蜷縮在棉被裡的纖巧身影，落井下石般的吼道：

  「躲在寺廟裡的淫婦，你可真給自己爹娘長臉了！」


  「還不趕快爬起來，讓父老鄉親看看你那讓祖墳冒青煙兒的德性！」


  「你家裡人是死絕了嗎？讓你躲在寺廟裡偷男人？」


  大傢伙兒聽到他的吆喝，全部擠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往裡面瞅著。


  王南舟瞥了志得意滿的王志國一眼，重重的嘆了口氣，自己反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看到裡面的擺設，王鐵林心裡莫名咯噔了一下，喉嚨不由得幹了。一瞬間想到了什麼，可又不太敢相信。


  然而，被子里的人被吵醒之後，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隨著她清冷的聲音響起，王鐵林身體一個栽歪，恨不得轉身就走。


  可廟門已經被看熱鬧的老少爺們兒給堵死了，再也沒有了一絲退路。


  「王志國，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小辣椒坐起身來，抱著膝蓋望向門外，看到黑壓壓的人群，黛眉緊蹙，已經明白了什麼，冷笑道：「我王彩雲早跟你們父子斷絕了關係，想要借著我的光讓你們的祖墳冒青煙兒，抱歉，別來沾邊。」


  轟！

  整個廟門外都炸開了鍋。


  嗝！

  王志國像是一隻被擰住脖子的公雞，勾著頭，臉上脹紅一片，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口口聲聲說的淫婦竟然是自己離家出走的親姐——王彩雲！


  一時間，從早上開始的一幕幕彷彿幻燈片似的在他腦海中閃過，最終隨著放映機的咔咔聲，那些畫面連接成一部滑稽劇，片名就叫《小丑》……


  王鐵林只覺腦袋一陣眩暈，大量的血液湧上頭頂，耳朵無比滾燙，視線都扭曲起來，狂暴的羞恥感包裹住他，讓他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在這幹什麼？！」


  只是，那吼聲實在是太大了，震得他當即就耳鳴起來，嘴唇顫抖著，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了。


  回過頭，看到老少爺們兒臉上或驚愕、或嬉笑、或憐憫的表情，盯著他們快速顫動的嘴唇，彷彿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


  氣得他急火攻心，當時就向旁邊倒去。


  得虧楊國強見機的快，一把扶住了他，大叫道：

  「鐵林叔，這人不是淫婦，是您閨女，小辣椒啊！」


  「這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都散開，都散開！王彩雲同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好好的家不待，跑到破廟裡來住了？」


  聽到裡面的動靜，王紅河和李玉珠拼了命的擠了進來，瞅見小辣椒，一個個嘴巴張得能吞下整個雞蛋，半晌才驚叫道：


  「閨女，你怎麼睡在這裡？」


  「我的天爺啊！」


  「俺家南舟是給你送飯的？噫，這個龜孫兒怎麼不早說！早知道別說被褥和衣服了，叔和嬸啥不能給你送來呀？」


  一幫子小媳婦兒連忙跟了進來，雖然對於她和王南舟之間的關係仍有疑惑，可見到她的處境，都顯得十分心疼，連忙七手八腳的把她攙扶起來，叫嚷道：

  「彩雲姐，你這是咋回事呀？看你的意思，是跟家裡人鬧了矛盾？可鬧矛盾也不至於睡到破廟裡吧？」


  「小辣椒，你這叫什麼事兒？人家不待見你，老少爺們兒可沒說不待見你呀！你是不把咱們姐妹間的情誼放在心裡嗎？你到誰家誰不能管你頓飯？怎麼能住在這裡呀？」


  「別說了，你們又不是傻子，小彩雲什麼處境你們心裡想不明白嗎？這是出了門的閨女無家可歸，回到娘家被嫌棄了唄！有些人，說得道貌岸然，又是捉姦又是糾正風氣的，要我說，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可不是！把自己親閨女趕出家門，還整天裝得跟沒事兒人似的，這心也太狠了吧！就這樣的，還當村長呢！」


  村子里的姑奶奶本來就潑辣，看到王彩雲的凄慘境況，不少人都感同身受，可不管他個龜孫兒是誰了，紅著眼睛當場罵了起來。


  王鐵林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聽到這些大姑娘小媳婦兒的辱罵，當即就破防了，跳著腳吼道：「王南舟，老子要到公社告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