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第299章 聽愛朵姑娘的意思

  第299章 聽愛朵姑娘的意思


  聽到這話，大傢伙兒依舊圍著那張獎狀，絲毫沒有過來的意思。只是隨意瞥了一眼，七嘴八舌道：

  「楊會計，錢就算了吧。講道理，咱們都是承了王承舟的情才敢抓野豬的，要是沒有他，我們這些城裡人別說立功了，不把隊里交待的工作搞砸就算好的了。」


  「是呀是呀。那頭狗熊也是王承舟同志和欒紅纓同志共同出手獵殺的，要不是他們，我能不能活著還不一定呢。」


  「還分啥，都給王秀才吧。這榮譽是怎麼得來的，我們自己清楚，咋好意思再伸手要錢呀？能夠平白得來一張大獎狀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我得趕緊給家裡寫封信，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好兒子沒有給祖國的建設拖後腿呢。」


  眾人一陣大笑，眉目中帶著尚未被世俗沾染的清澈。


  楊國強的眼睛都瞪大了，拿著手裡的鈔票，還真有點眼紅了。


  大傢伙兒上工一天才幾毛錢，這58塊5都快趕上好幾個月的工資了。分散到每個人身上還能讓人心裡平衡些，全部落到王承舟手裡，可真是讓人嫉妒得發狂啊！

  王志國更是急得都跳腳了，恨不得幫他們搶過來，紅著臉道：

  「你們這些知青在說什麼傻話？」


  「他王承舟再厲害，少了你們，那野豬他一個人也抬不回來呀！你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啥全給他一個人？」


  「再說，獵熊的事兒楊高村的知青雖然沒參與，可圍捕野豬他們可都是出過力的，你們總不能把簡茉他們幾個也給代表了吧？」


  大傢伙兒面面相覷，覺得確實有點欠考慮了。他們不稀罕沾染銅臭，可不代表人家楊高村的同志一樣不在乎呀。


  王承舟點了點頭，正色道：「人家王志國畢竟說了句人話，這點我是很贊同的。」大傢伙兒聞言，吭哧笑出聲來，想不到他說話還挺損的，「獎狀上都說了，這是一次七七年度護秋隊的集體榮譽，若是只有我王承舟一個人立功，還叫什麼集體？」


  「別說了，這些錢大家都有份。我可以先保管起來，等到了供銷社換點零錢，再逐一分給大家。」


  「同樣的，楊高村的幾個知青同志肯定不會少。不過，他們沒有參與狩獵巨熊，會少分一些，我心裡有分寸。」


  大傢伙兒見他說得如此真誠，一時間都不好再開口了，可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打野豬的時候要不是王承舟製作出來的射罔毒藥，憑他們，不被野豬拱就不錯了。遭遇巨熊的時候，他們幾乎嚇破了膽，只顧跑，還差點讓潘飛燕慘死當場，如果不是王承舟一二再再而三的拚死相救，他們或許同樣會上報紙。


  可報道的內容卻要變成「一群知青外出晚歸，路逢巨熊遭遇不測，慘死鄉野」的訃告了。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潘飛燕眼珠一轉，忙道：


  「王秀才，什麼分不分的，不要那麼麻煩了。」


  「剛才小芷說的那個『聰明湯』啥的，到時候每人賣給我們一份得了，公社的獎金就抵消了。」


  「徐小芷，你倆不會關起門來自己享用，捨不得賣給我們吧？」


  大傢伙兒一聽，眼睛都亮了，巴巴的望了過來。都是一幫子讀書人，對於增強記憶力什麼的，可是很好奇的。


  王承舟一愣，轉頭看向徐小芷。沒想到她同樣望了過來，四目相對，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想笑。沒想到這葯還沒做出來呢，就已經開張了。


  當然，這裡面，小徐軍師的功勞可是很大的。


  見他點頭答應下來，一幫子知青齊聲歡呼，別提多高興了。


  「不是，不是，啥玩意兒？聰明湯？你們傻了吧？」


  王志國看得說話都結巴了，不明白王承舟給他們使了啥妖法，讓他們把錢平白送給人家，還高興成這樣。


  事到如今，楊國強不好再說什麼，只得一張一張的把錢數給了王承舟。


  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視一眼，轉身離去。可到門口的時候，才想起正事還沒說，楊國強板著臉吆喝道：


  「對了，今天過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們。」


  「晌午吃過飯，都到大隊院開會。」


  「這是一次很重要的會議，諸位都別遲到了。」


  說完，轉身欲走。


  眾人心裡有點好奇，忍不住追問了一句，「楊會計，到底啥事兒呀？這都農閑了，咋還開會呢？」


  「正因為農閑，大傢伙兒才有工夫坐下來好好討論討論。」


  由於事情太大，楊國強並不打算細說。


  可王志國控制不住心中表現的慾望，側著身，背著手，腆胸迭肚道：

  「啥事兒？當然是大事！」


  「你們這些知識分子仍舊活在天上呢，四五塊錢都不稀得要！」


  「今年秋收的糧食不夠吃，為了不讓老少爺們兒繼續餓肚子，大隊部的領導絞盡腦汁，準備學習兄弟公社的先進經驗，把土崗上的松樹、柏樹、柿子樹什麼的全部伐倒，來年種上莊稼，免得社員們再餓得四處挖野菜。」


  眾人一聽，臉色跟著沉重了下來。


  隊里一直都有毀林開荒的想法，以前只是由於老一輩人給的阻力太大才一直沒有實施，現在終於要走到這一步了嗎？

  可是，想到每年青黃不接時那種難捱的飢餓，大傢伙兒心裡又隱隱的期盼起來。


  但是，王承舟卻勃然變色，皺著眉頭道：「土崗上的樹不能砍，那些都是經濟樹木。把它們砍掉種莊稼屬於丟掉西瓜去撿個芝麻，得不償失。」


  眾人一下子愣住了，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


  王志國更是撇著嘴嗤笑一聲，揶揄道：

  「王承舟，你說不讓砍就不砍，你當你是誰了？」


  「這是大隊部內部商議的決定，輪不到你一個小社員反對。」


  「再說，老少爺們兒都是挨過餓的，知道幾天吃不上飽飯是啥滋味。為了活下去，老祖宗也會原諒我們的！」


  說完，頭也不回的跟著楊國強走了。 王承舟兩條眉毛都立了起來，心裡瞬間有了十足的緊迫感。


  大傢伙兒注意到他的神色，一個個上來勸慰道：


  「王秀才，按理說，咱們總是挨餓，把樹木伐掉種上莊稼，確實能緩解不少缺衣少食的狀況，你怎麼好像很不高興？」


  「王承舟，你說土崗上的柿子樹是經濟樹木咱們還贊同，可松樹和柏樹除了伐掉做木材，還有什麼別的用處嗎？」


  「快說呀！咱們知道你學識廣，遇到事情總有獨特的見解，要是這其中有什麼緣故，你趕緊給我們解釋解釋。否則，我覺著下午開會投票，即便村子里的老人反對，大傢伙兒為了填飽肚子，肯定會同意伐木的。」


  一群知青畢竟是知識分子，看待問題有一定的高度，再加上十分相信他，很想知道他的意思，急切的催促道。


  王承舟嘆了口氣，心裡多少有點為難。


  當下來說，農村工商業尚未徹底放開，或許只有等到高考恢復的消息下來，情況才會有所轉變。


  但是，這些事情除了他自己之外，別人是無法知曉的。


  在這種認知之下，松脂、柏實確實沒有什麼經濟價值，留著這些無用的東西，真不如砍倒種上莊稼。


  不過，土崗上的松柏成林，不少都長了幾十上百年，無論如何他都要爭取一下，當即懇切道：

  「你們也知道，我是個中醫，所以，對待植物方面，能夠了解到的更多一些。我之所以說松樹和柏樹是經濟樹木，就是因為它們可以產出兩種十分不錯的藥材：松脂和柏實。」


  「松脂可以止痛止癢，消腫解毒，收斂止血；柏實又叫柏子仁，它是一味非常好的安神葯，將來的用處會很廣泛。」


  「這些樹木成材實在不易，為了眼前的利益砍掉，將來想要再種回來，可是得十幾二十年的光陰。而且，土崗上地勢太高，根本不能灌溉，糧食作物種上去，若是遇到點乾旱，很容易顆粒不收，完全是看天吃飯。」


  「為了這一點蠅頭小利，砍掉祖輩們留下來的寶貴財富，實在是太可惜了。」


  眾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隨便什麼在他眼中就成了藥材，若不是這些話，誰知道那陰森的松柏林還有這樣的價值呀！


  「王秀才，你確定那些松脂和柏子仁將來能夠賣錢嗎？」


  徐小芷綳著小臉，定定的問了一句。


  「是呀，這些東西要是真的有用，咱們說什麼也得站你這邊兒。不能讓老鄉們為了一點吃的，就把好不容易長出來的大樹給毀了。往年咱們糧食也不夠吃，可山野里不是還有野菜嘛。咱們勤快一點，餓不死的。」


  「王承舟說的是很有道理的。土崗地勢太高，崗土又容易流失水分，除了根深葉茂的松柏，其它農作物很難生長，即便長成了，產量肯定也不會高。與其這樣，可不能把未來的希望給斷絕了。」


  「嗯，我也覺得將來局勢肯定有改變的一天。到時候，按照王秀才說的，咱們把松脂和柏子仁經制好了，也能帶著鄉親們賺錢。」


  大傢伙兒眼睛里閃著光，確實看得長遠一些。


  見徐小芷認真的盯著自己，王承舟點了點頭，保證道：「我十分篤定，松脂和柏實確實是非常好的藥材，將來肯定能賣錢。」


  「這就足夠了。」


  徐小芷甜甜一笑，乖巧的點了點下巴，「你放心，我會支持你的。」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人感受到難言的溫柔和堅定，彷彿只要你願意，我便陪著你櫛風沐雨，跋涉晨昏，至死相隨。


  王承舟是個人，不是一座刻滿了禮儀道德的鐘鼎，被一個女孩子如此無條件的信任，若說不動情，那是假的。


  可想到欒紅纓……心裡不由得五味雜陳，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


  「那行，既然如此，咱們就跑著幫忙動員一下，讓鄉親們認識到松柏的價值，不要因為一點蠅頭小利就把好不容易長成的林木給毀了。」


  「對的。聽剛才王志國的話意思，下午開會，必定是為了讓鄉親們投票，若是讓他們佔了上風，事情就無法挽回了。」


  「放心，咱們已經是王家生產大隊的一份子，無論如何都會為村子的未來著想，絕對不會讓這種短視的事情發生。」


  大傢伙兒立刻就振奮起來，互相商量著出門而去，起碼要把王承舟剛才的話說給各位村民，讓他們心裡做出個判斷。


  眼看到了中午，他們卻不辭勞苦，仍舊打算各家各戶的跑，王承舟伸了伸手，欲言又止。被這樣一群年輕人擁戴，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感動。


  中午，王紅河和李玉珠回來，同樣在議論著毀林種田的事情，顯得十分興奮。


  可聽到王愛朵的講述，臉色不由得就變了。


  不過，老兩口首先想到的不是什麼利益不利益，而是自己兒子的安全。這可真不是一件小事。他們這麼做，明顯是跟大隊部對著干，是要得罪人的。


  「仨兒，你說的那啥松脂和柏實，真的那麼重要嗎？」


  李玉珠滿臉憂色，不太想讓他蹚這趟渾水，「你知道的，因為小彩雲的事情，王鐵林一家已經夠惱恨你了。你如果還在這種時候跟他唱反調，可是公然跟村長作對，這是爭權，將來兩家的仇怨可就不好化解了。」


  王紅河點上一根煙，吧嗒吧嗒的抽著，少有的沒有提醒她說什麼敬稱。畢竟，這事情鬧大了，怕是要撕破臉，同族的情分估計都顧不上了。


  「奪權就奪權！」


  王愛朵仰著小臉兒，一副恨不得天下大亂的神情，「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我哥憑啥不能弄個村長噹噹？」


  「王鐵林一家子已經在村子里作威作福太久了，這王家村的姓氏是時候換換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紅河蹲在地上，被自己寶貝閨女的驚人言論嗆得直咳嗽，翻著眼睛，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李玉珠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伸著巴掌就去打她，罵道：

  「你個死妮子真是生錯了年月，擱古時候，高低得讓官府用個狗頭鍘把你腦袋給砍了！」


  「還王家村是時候換一個姓氏了……」


  「它再換，不還是姓王嗎？」


  　兄弟們，這兩天先日更四千。過幾日要上主編，我攢點稿，到時候爆發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