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被豬拱了
第214章 被豬拱了
看了一場熱鬧,大傢伙兒干起活來反倒更加有勁兒了。
在一片興緻勃勃的談笑聲中,四間青磚碧瓦的房子拔地而起。堂屋左右隔開,兩間房子當三間用。東邊一間布置成王愛朵的閨房,西邊一間王紅河和李玉珠居住,明堂居在當中,算是一家人待客吃飯的地方。
應王承舟的要求,兩側耳房對門而開,偏窄一些,省下來的磚頭瓦片搭成一道廈檐,以後碰上個陰雨天,也能擱下面晾曬草藥。
西側耳房就由他居住,東側耳房砌了道影壁,裡面放了一張床將來讓欒紅纓休息,外面擺上藥櫃,可以儲藏炮製好的草藥。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多虧老少爺們兒肯費心,不大的地兒硬生生給弄得有模有樣,閨房、藥房、耳房一應俱全,也算是窮折騰到了極點。
大傢伙兒花了兩天時間,不但把房子幫著蓋起來了,還用剩下的邊角料幫著壘了一圈兒院牆。
由於材料實在不夠,下半截是爛磚頭和破瓦片,上半截用的卻是夯土。剛建成的時候,光禿禿的,看起來頗為怪異。
可王承舟卻有自己的見解。極具阿Q精神的規劃道:
「其實,別看這院牆現在看著醜陋,在我心裡卻是極好的。」
「下面是剩下的建築廢料,算是物盡其用,上面是黃泥夯土,正好可以用來種植耐旱喜陽的藥材,比如:仙人掌、黃芪、甘草、枸杞……」
「仙人掌果行氣活血,黃芪甘淡滲利,甘草清熱解毒,枸杞補益精氣。只要花點心思照料一下,又能當景觀又能收藥材,不是比毫無生氣的磚牆強多了嘛。」
「你說對不對,四丫?」
別說,被他一通描述,大傢伙兒眼睛里還都泛起了光。
王愛朵可是最喜歡花花草草和小動物的,聞言,連忙點起了腦袋,已經開始憧憬來年牆頭上的美景了,「太對了,哥!」
「那行,王愛朵同志,這項偉大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王承舟賊兮兮的拍了拍她的小肩膀,開始使喚傻丫頭了。
王愛朵氣得一撅嘴,翻了他一眼,「王承舟,感情你只負責耍嘴皮子啊?」
大傢伙兒不由得一陣鬨笑。
新房剛收拾完,就下了一場秋雨。
雨水不大,正好滋潤墒情。地裡頭的紅薯秧跟上了一層綠漆似的,旺盛得發黑。苞谷桿兒愈發挺拔,遠遠的就能看到飽滿的谷穗,胖嘟嘟的,長著鬍鬚。
今年是個好收成!
但凡是個有經驗的農民,看到莊家的長勢,臉上都樂開了花。
王紅河趁著雨停到地里轉悠了一圈兒,回來甚至連歌都哼上了,連忙在清理出來的小院里挖地施肥,趁天撒上蘿蔔白菜種子。
現在,才剛到八月,完全能在第一場雪飄下來之前收穫。
兩樣蔬菜生長周期都很短,兩個月就能長成。甚至,真的餓極了,十來天的蘿蔔頭、小白菜一樣可以拔來吃。
兄妹倆心情不錯,坐在廈檐下看了會雨,雨停了便幫著王紅河種菜。
正忙著,外面忽然響起了久違的聲音,「王承舟,在家嗎?」
「陳衛紅?進來吧。」
王承舟手上全是泥,聽到是這小子,也沒見外,甩了甩手,站了起來。
「喲,可以啊!」
陳大少爺把自行車扎在門口,探著脖子走進來,四下打量著,連聲讚歎,「不錯,這小院看著真亮堂!」
「伱們這是在種菜?」
「哎呀,過幾天再變得綠油油的,中秋的時候坐在院子里,就著月亮喝上幾杯小酒,簡直美死了!」
王紅河杵著鋤頭,聽得咧著嘴直笑。
王愛朵捏著種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蹙著小眉頭,不知道在想啥。
許久未見,聽著他的彩虹屁,王承舟也跟著笑了起來,罵道:
「行了,你小子一個大公子,住著高樓大廈,還會稀罕俺們農村的院子?」
「說吧,來找我啥事兒?」
「一張嘴就是糖衣炮彈,不會又是來求葯的吧?」
哪知道,陳衛紅一聽就不樂意了,瞪著眼睛道:
「誒,我說,王承舟同志,你這可是對我有偏見吶!」
「咱可是實在人,哪兒會什麼花言巧語?」
「再說,咱倆誰跟誰呀?我要是缺葯,張一張嘴,你還能拒絕我嗎?」
「少來!」
王承舟白了他一眼,幾天沒見,這小子還學會油嘴滑舌了。
「嘿嘿。」
陳衛紅一陣憨笑,終於提起了正事兒,嘆道:「雖然確實有人受了傷,可求葯什麼的,倒是不用。我來就是想通知你個事兒。」
「咋了?誰受傷了?你們村的?」
王承舟一愣,表情嚴肅起來。
「不是!」
陳衛紅咧著嘴笑了笑,又搖了搖頭,「是楊高村的一個社員。」 王紅河和王愛朵聞言都抬起了頭,心裡有些好奇,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可這小子欲言又止,急得王承舟罵道:「到底咋回事,你他娘的到這兒吊胃口來了?」
「沒有!」
陳衛紅連忙解釋,一臉愁容,「就是,楊高村的一個社員被豬拱了,傷到了小腿。不過,是皮外傷,不嚴重。」
被豬拱了……
王承舟差點兒嗆到,仍舊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王紅河一聽,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忍不住問道:「陳衛生員,那個社員是在啥地方被拱的?在山裡,還是……」
「去地里看莊稼的時候。」
陳衛紅臉色凝重,回了一句,才反應過來,連忙擺手,「叔,你可別叫我衛生員,叫我小陳就好了。」
王承舟終於明白了過來,驚訝道:「野豬下山了?」
「是呀!」
陳衛紅又嘆了口氣,詳細敘述道:
「那位社員早上的時候,想去紅薯地里掐一些葉子,準備回去做蒸菜吃。」
「哪知道,剛到地頭就看到一群野豬在糟蹋莊稼。你也知道,這眼瞅著紅薯就要收穫了,今年的收成又特別好,一串串的,大的跟那海碗似的,瞅著就饞人。咱鄉下人一般都知道野豬的危險性,平常誰也不敢招惹,可眼睜睜看著即將到嘴的糧食被一窩畜生糟踏,他實在是心疼,就忍不住吆喝了一嗓子。」
「不成想,那些畜生平日里囂張慣了,根本就不怕人,見他驅趕自己,反而主動發起了攻擊。幸虧那社員跑得快,獠牙只是在小腿肚上劃了一下。要是換個腿腳不方便的,怕是就要出人命了。」
王愛朵仰著脖子,聽得都呆住了,咽了下唾沫才道:
「今年野豬下來的這麼早?」
「完了玩了!」
「我還想偷偷到地裡頭撿幾塊沒人要的小紅薯回來烤著吃哩,這下不全完了?野豬那麼嚇人,誰還敢去呀?」
注意到自己說漏了嘴,這妮子眯起眼睛一陣尬笑,「咳咳,我就是撿幾塊小的,小老鼠那麼大的就成。」
王承舟瞪了她一眼,懶得搭理她,皺著眉頭道:「那你來這裡是?」
「我這不是怕你們村子也出意外嘛。」
陳衛紅眉心川字浮現,后怕道:
「還好那人傷得不重,可王建國那小子還是忙活了好一會兒,才給人家止住血。」
「你的醫術自然不用擔心。可老少爺們兒傷到了終歸是件麻煩事,我就提前過來知會你一聲。畢竟,咱也從來沒見過你給人處理傷口。」
「等下,估計大隊都要到各村通知了,一是提醒大傢伙兒注意安全,二是想辦法驅趕那些野豬。」
「否則,咱們辛辛苦苦一整年,自己都填不飽肚子,再讓畜生糟蹋糟蹋,不得心疼死?」
王承舟點了點頭。
心說:這小子,解釋了半天,還是擔心自己的水平啊!
估計是看到了王建國不堪的表現,想起自己來了。
那小子雖說去縣醫院學習了幾個月,可理論是一回事,實踐是另一回事。在課堂上處理個假想中的傷口自然容易。可真的遇上實際情況,病人流得血忽淋拉,嚇得又哭又叫,一個新手,單是心理上就承受不住了。
手忙腳亂都是輕的。
王建國能夠堅持給人家包紮完傷口,已經難能可貴了。
不過,相對而言,受傷什麼的還是小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處理那些野豬。根據以往的經驗,少不了還得成立護秋隊。
果然,陳衛紅四下里看了看,低聲道:
「我看大隊的意思,還是要各村挑人,成立護秋隊。」
「不過,今年與往年略微有些不同。」
「據我知道的小道消息,大隊的領導班子有意讓各村的知青同志優先參加。」
這話說的,一家人都愣住了。
王承舟更是眉頭緊皺,不解道:
「讓那幫子城裡來的小姐少爺當主力?」
「不是,他們別說保護莊稼了,就是看到山裡出來的野獸,不嚇得當場尿褲子都是好的,咋會讓他們優先參加?」
「這不是讓他們尋著身陷險境嗎?」
「噓!」
陳衛紅豎起手指,無奈道: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些城裡來的知青身子骨嬌貴,干起農活還不如村頭的老大爺呢!兩個都不一定頂得上別人一個。」
「與其讓他們在地裡頭磨洋工,還不如讓他們出去放風呢!」
王承舟臉色陰沉,心裡很不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