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看了個痛快
第208章 看了個痛快
王承舟聽得十分煩躁,脫口而出道:「不管就不管,反正我現在也不打算結婚!」
「仨兒,你想挨打是不是?」
李玉珠少有的沖他瞪起了眼睛,氣道:
「你咋恁不懂事?」
「你瞅瞅伱都多大了,現在不打算結婚,是準備將來當老光棍?」
「你花枝嫂子一片好意,特意上門給你說親,你要是再擱這兒胡鬧,等下讓你爹拿鞋底子抽你!」
王承舟素來是家裡的寶貝疙瘩,李玉珠對他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過。不成想,今兒個為了他定親的事情,竟然要戳弄著王紅河打他了。
瞅得王愛朵十分興奮,大眼睛里亮晶晶的,滿是期待,十分想看自己親哥挨打。
開心的,屁股下面的小板凳都被她晃悠成搖搖椅了。
王承舟真是無比頭大。
被一群中年婦女圍著說和,那種壓力,沒經歷過的可能無法理解。簡直比三堂會審還要折磨人。
她們一張嘴,叭叭叭的,吵得人腦仁疼。
可你要是敢還嘴,立刻就開始上綱上線,數落你不懂事。
真是只能由著她們,你就乖乖坐好了挨罵就完了。
「行了,行了。」
郭淑梅勾著脖子笑了起來,瞅了一眼氣鼓鼓的王承舟,挑了一下眼睛,撇著嘴道:
「嬸兒,啥叫小夥子呢?」
「像這樣的騷狐蛋,整天就知道盯著人家漂亮的大姑娘看,眼睛里哪裡還容得下其它的?」
「花枝,咱也不整那虛的了,你就直接說是哪家的姑娘,長得啥樣,小模樣有多勾人,不就行了?」
三個老娘們兒一聽,一個個仰頭大笑起來。
王愛朵坐在一旁,聽得直翻白眼兒。心說:這幾個嘴上沒個把門兒的老娘們兒,要是再說什麼羞人的話,自己站起來就走!
可心裡這樣想著,卻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反而跟釘在了小板凳上似的,伸長脖子聽著。
「你要說這個,那老嫂子我的話可就多了!」
馬媒婆扯了一下衣袖,覥著臉就開始了,「今兒個要說的這個姑娘,那就倆字兒,瓜瓤里點燈——漂亮(瓢亮)!」
「那不單臉盤子好看,身量也好,屁股蛋子還大,能勞動,能生養。要是娶回來,下到地裡頭,怕是比個老爺們兒都能幹!到時候,家裡一下子多出個壯勞力,能多掙多少公分?不比那些細皮嫩肉,中看不中用的丫頭片子強?」
「這姑娘家裡的條件是差點,可下面就一個妹子,連個本家的兄弟都沒有。等將來嫁過來了,還不一顆心都長在你身上呀?」
李玉珠聽得眼睛亮晶晶的,都快坐不住了。這條件,真是合適到她心坎里去了,蓋上去,嚴絲合縫的,別提多美了。
那個年月,體格健壯的女子可是很受歡迎的。
畢竟,這裡是農村,又是集體大生產時代,能下力才是硬道理。
甚至,有的時候為了多掙點工分,家裡娶媳婦兒會專門挑那些膀大腰粗的女子。不為別的,就圖個身體健康,經受得起折騰。哪怕條件艱苦些,將來生了孩子也容易養活。
要是娶個林黛玉似的,長得是漂亮。可用農村的話說,娶媳婦又不是光為了看她,三天兩頭生病,還不得把人坑害死呀?
但是,這種觀念,王承舟怎麼可能認同?別說有更好的盼頭等著他,即便沒有,他也不會娶個五大三粗的女子呀!
當即,嚇得甚至站了起來,扭頭就要走,「我說了我不娶,你們別浪費口舌了!」
李玉珠正做著美夢,見兒子不同意,急得脫掉鞋子就要打他,拿出老娘的威嚴,威脅道:「給我坐下!」
王承舟又強壓著火,無奈的蹲了下去,一臉愁苦。
四丫跟個大耗子似的搖晃著身下的小板凳,樂得尾巴都快翹起來了,可算是讓她看過癮了。
郭淑梅連忙跟著勸,語重心長道:
「承舟,這多好的一個姑娘,你咋還看不上?」
「就像你花枝嫂子說的,你也不看看眼下的形勢,再挑三揀四,怕是就沒人給你說媒了。」
「到時候,拖上個兩三年,咱農村人都結婚早,哪裡還有適齡的大姑娘給你挑呀?」
馬媒婆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皺著眉頭道:
「大兄弟,實話給你說吧,這姑娘是我的一個娘家親戚。」
「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同意跟你見面兒的。要不然,這特殊時期,哪個大姑娘得了失心瘋,給自己找個殺過人的丈夫啊?」
「這麼好的一個人,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啊,你可得想好了!」
王承舟是真的忍不了了,陡然站起身:
「我早想好了,不娶!」
「你們覺著好,你們自個兒娶去!」
「反正,我現在不打算娶媳婦兒!」
說完,竟然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你!」
馬媒婆氣得點指著他,手都哆嗦了,按著膝蓋就站了起來,氣呼呼道: 「嬸兒,你可是看到了!」
「不是我馬花枝不管你家的閑事,實在是這個倔巴頭不聽人勸,一顆心不知道迷到哪兒去了。」
「算了,我也不幹這費力不討好的事兒了,誰愛說誰說去吧!大兄弟,不是老嫂子咒你,除了我,看看有誰願意管你這爛事!」
說完,跩著寬大的臀部,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玉珠和王紅河連忙站起身,一連叫了好幾聲,都沒喊住。
郭淑梅更是拍著磕膝蓋,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數落道:
「承舟,老嫂子也得說你兩句。」
「你現在是一顆心都在那倆丫頭身上。可說句不好聽的,將來她倆要是一個飛回城裡,一個當起仙女兒,留下你兩頭抓瞎,到時候哭天沒淚!」
「算了,我也不管你家的閑事了,氣的人胸口疼。」
說完,同樣氣哼哼的走了。留下一家子乾瞪眼。
事情鬧成這樣,李玉珠和王紅河長嘆一聲,一屁股坐在檁條上,哭喪著臉,一點生氣都沒了。
王愛朵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悄默默的把小板凳挪到一旁,賊兮兮的就要溜出去。
「四丫,天都要黑了,你幹啥去?」
李玉珠拿自己倔巴頭兒子無可奈何,只能盼望著從自己女兒身上獲取點安慰,淚汪汪的問了一句。
「娘,我出去聽聽人家咋議論我哥的。」
四丫眨巴著大眼睛,小臉上滿是期待,「不知道是罵他不知好歹,還是說他扒高門台兒,又或者笑他將來要打光棍兒?」
李玉珠身子一搖晃,差點兒摔倒,指著她鼻子罵道:「你個死妮子,想要氣死我是不是?」
四丫嚇得一縮脖子,一溜煙兒跑了。
王承舟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咋勸了。反正只要一開口,指定是自己被狐媚子迷住的話。
得虧徐小芷不在家,要是聽到了,心裡不知道會咋想。
僵了一會兒,他還是不想太過惹父母生氣,便找個話題,企圖緩和一下氣氛,「爸,要不,我幫你把兩隻兔子處理了吧?」
「哎!」
王紅河長嘆一聲,懶得搭理他,自顧自的把兩隻被太陽暴晒而死的長毛兔提出來,收拾收拾,準備明天拿來招待客人了。
今兒個耽誤了一天,明兒個可得加快一下工程進度。人家老少爺們兒來幫忙,家裡總得拿出點像樣的東西吧?
只是,這兩隻長毛兔買得比老母雞都貴,眼瞅著快要下崽了,卻不小心死了,實在是可惜。
一想到下崽兒,王紅河又開始頭疼了,連帶著幹活的時候,都對兒子橫鼻子豎眼的。
原本,王承舟是打算把徐小芷和余華叫過來一起吃個晚飯,可經過白天的事情,父母氣兒還沒消,也不敢胡亂出主意了。
等天色完全暗下來,四丫晃悠著一根蒿草,溜溜達達的從外面回來了。
剛到家,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堵住李玉珠的嘴,她便先下手為強,蹙著小眉毛,裝出一副憂愁的樣子,述說起外面的見聞:
「娘,要不,我哥這事兒就算了吧。反正他都要打光棍漢,等老了,我來給你倆養老送終。」
「人家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說了,我哥真不識抬舉!人家條件那麼好的姑娘他都看不上,誰還敢給他說媒呀?」
「還說,我哥是錯把洋芋當天麻——不知好歹!一個手上沾了人命的,哪個嬌嫩的小姑娘願意嫁給他呀?等將來若是結了婚,再一不小心被自個兒丈夫給打死了,單是想想就嚇得人腿軟呢!」
李玉珠坐在灶沿兒,聽得捂著胸口,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王承舟一聽,勃然大怒,指著她的鼻子罵道:
「王愛朵,你別詆毀我!」
「你哥我熟讀醫書,遍識天下草藥,咋可能會把洋芋當成天麻?」
「你在侮辱我!」
四丫聽得抱著肚子大笑,揶揄道:「啊對對對!」
但是,這是關鍵嗎?
都啥時候了,這個狗東西還在計較什麼洋芋和天麻?
你要打光棍了,你知不知道?
哀莫大於心死。
李玉珠一把將燒火棍往地上一摔,冷著臉道:「吃飯!」
王紅河嘆了口氣,開始準備碗筷。
一家人蹲在大榆樹底下,頂著深藍色的夜空,吃起了晚飯。
氣氛壓抑得,跟要下雨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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