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大馬猴成精了
第189章 大馬猴成精了
土生金,金生水,水生萬物。
橫拳屬土,發力之時,借用的是腰腹之力。所謂梢節起,中節隨,根節催。手臂為梢節,腰腹為中節,雙腿為根節。
究其根本,還是「力從地起」四個字。
拳法中說,手是兩扇門,全憑腳打人,其中的本意並不一定是特指用腳踢人,而是要懂得使用下肢發力。
那麼,土生金就說得通了。
拳經有言,劈拳屬金,乃陰陽連環一氣之起落。其形似斧,上下運用有劈物之意。氣之一靜,形像太極;氣之一動而生物,其名為橫,橫屬土,土生萬物……
在最初學習五行拳的時候,其實已經有劈、鑽、崩、炮、橫五行合一之意,橫拳為一切之母拳。
化用在猴形和馬形上,就是閃轉騰挪借用橫拳腰腹之力,擊打格擋使用的是劈拳起落之形。
雙腿跳躍,雙手抓撓,一瞬間,孫猴子的形象不就有了嗎?
想到這兒,王承舟真是喜不自勝,禁不住抓耳撓腮,哈哈大笑。
瞅得欒修武和欒紅纓面面相覷。
幸虧早就見識過他發瘋,否則,非認定他為神經病不可。
不過,當王承舟眉飛色舞的將自己的心得講述出來,爺孫倆一下子便愣住了。
欒紅纓擺好架子,下意識的使出一式馬形,禁不住眼睛都瞪大了,渾然天成的拳勢之中,好像真的出現了橫拳和劈拳的影子。
欒修武更是神色凝重,喃喃自語道:「難道他真是個天才?」
是不是天才不知道,反正一直到天黑,王承舟才完全掌握兩式拳法的要領。
告別依依不捨的欒紅纓,王承舟加快腳步,終於在星星升起之前回到家中。
一家人正準備做晚飯,見他回來,王愛朵綳著小臉兒,神色慌亂的跑了上來,蹙著小眉頭道:
「哥,不好了!」
「粗大事了!」
「咱家進賊了!」
見這丫頭作怪,王紅河和李玉珠面無表情,各自忙各自的事,裝作無意的瞥過來了一眼。
王承舟立刻就意識到她要說什麼,心裡不由得有點尷尬,便陪著她演道:「咋回事,啥東西丟了?」
「我的小蝦米不見了!」
四丫撅起嘴巴,哭喪著小臉兒道:「不知道哪個缺德帶冒煙兒的傢伙連河蝦都偷!」
「我累了一天,就盼望著放工之後,讓爹娘用油炸一下,解解饞呢!」
「可是它們不見了,肯定被哪個可惡的小賊給偷了呀!」
「好混蛋呀!」
王承舟臉皮子一僵,沒好氣兒道:「別罵人!」
「我就罵,誰讓他偷我的小蝦米!」
四丫賊兮兮的瞄了他一樣,委委屈屈的哼了一聲。
王承舟哪兒能看不出來她在故意擠兌自己,只好坦白,「那河蝦是我拿去送給你紅纓姐了,你口中的小賊就是我,難道你連我都罵?」
王紅河和李玉珠一聽,耳朵終於耷拉下去,對視一眼,意味深長的打量著自己的小兒子。
四丫忽閃著大眼睛,撇著嘴笑道:
「原來是紅纓姐呀,我還以為是另一個姐呢。」
「哥,這個姐有,那個姐為什麼沒有?」
「厚此薄彼,伱不怕那個姐生氣嗎?」
「什麼這個姐那個姐的!」
王承舟瞪了她一樣,打斷了她的陰陽怪氣,「我好久沒去見老欒頭爺孫兒倆了,況且,今天是欒紅纓爹娘的忌日,我總得帶點東西吧?」
四丫一聽,立刻就恢復了正常,擔憂道:「原來是這樣。那,紅纓姐沒事吧?」
王紅河和李玉珠同樣一臉關心。
「原本是有事的,可你哥我一出現,立刻就沒事了。」
王承舟腆著臉,又顯擺起來了。
兄妹倆嘰嘰喳喳的鬧個不停。
昨晚上回來的時候,王承舟一度認為今天要下雨,哪知道陰雲密布一整天,一個雨點都沒落下。
到了傍晚,天空還放晴了。
憋了一整天,天氣顯得異常悶熱,吃個晚飯都折騰得汗流浹背。
於是,還沒放下飯碗,趙瑜幾人便在外面喊,說是要去村頭的土崗上乘涼,問他去不去。
四丫一聽,耳朵立刻就支楞了起來,十分想替王承舟答應下來,那樣她就可以跟著去玩了。
若是沒有家裡人跟著,女同志一般很少去土崗上納涼。
畢竟,怎麼說那裡都是荒郊野外,又挨著樹林和墳地,陰森森的,總歸不安全。
不過,王承舟惦記著明早去公社,不能休息太晚,便果斷的婉言謝絕了。
四丫一聽,立刻就開始噘嘴了,哼哼唧唧的用小肩膀扛他。
王承舟正打算拿出兄長的架勢教訓她一頓,讓她認識到女孩子大晚上的不能亂跑。
不成想,徐小芷的聲音在牆頭上響了起來,「王秀才,你為啥不去呀?」
「哎呀,我還想跟著去土崗上看看呢!夏天的夜晚,追著螢火蟲在林子里乘涼,不遠處就是陰森的墳地,光是想象就好有意思!」
「可惜,你不去,我和余華只能窩在院子里涼快了。」
王承舟一聽,倍感稀奇,沒過腦子的話脫口而出:
「我不去你就不去呀?」
「趙瑜、刁青松、許萬年他們三個不是去了嗎?」
「你要是實在想去,為什麼不跟著他們呢?」
可話一出口,徐小芷就在牆頭上撇了撇嘴。
余華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打趣道:
「王秀才,我看,你乾脆叫書獃子得了!」
「咋那麼傻?」
「你說小芷為什麼不跟著別人,單要跟著你?」
王承舟心裡一突,連忙打起了哈哈,「難道是因為同志之間誠摯的革命友誼?」
「當然是因為同志之間誠摯的革命友誼!」
沒想到,徐小芷同樣隨口胡謅,以化解尷尬。
結果,倆人反倒心有靈犀似的,異口同聲了。
惹得王愛朵仰著小臉兒,沒心沒肺的大笑起來。
眾人同樣忍俊不禁。
只是,各自心裡有著不一樣的心思。
特別是王紅河和李玉珠,目光在徐小芷甜美的小臉兒上徘徊了一下,想起剛才河蝦的事情,忽然,狠狠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然而,星光下,徐小芷趴在牆頭上,抵著下巴,往院子里瞅著,臉蛋兒上帶著淡淡的笑,似乎並沒有什麼察覺出什麼。 王承舟一陣撓頭,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腦海里猛然想起白天學過的猴拳,便傻乎乎道:
「其實,我也想去的,只是明天一早有事,實在不能耽擱,就拒絕了。」
「你要是實在想去,明天晚上咱們再一起。」
「為了表示歉意,我就給你們耍一趟拳吧。」
大傢伙兒一聽,立刻就忘了去土崗上納涼的事情,興高采烈的催促起來。
余華同志甚至還起鬨,帶頭鼓起了掌。
王紅河和李玉珠同樣很想看。
自打王承舟跟著老欒頭學藝,早起和晚上,沒少在院子里練拳。
只是,作為父母,生怕盯著看讓兒子不好意思,從來都沒有認認真真的觀察過。
如今,兒子主動提出來表演一番,他們怎麼可能不激動?
四丫更是興奮得又蹦又跳,就差同時舉起雙手雙腳,表示支持了。
王承舟今天剛學會猴形和馬形,吃過晚飯,本來就想溫習一邊遍,好記得牢靠。
免得下次去動作打得不標準,讓欒修武嘲笑,給欒紅纓丟臉。
當即,便擺出架勢,笑嘻嘻的賣弄起來,「國術只殺敵不表演!」
「今日,為了諸位摯友親朋,王某人破例一次,讓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功夫是什麼樣子。」
「諸位若是看得開心,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錢場,莫要寒了咱武者的心。」
眾人聽得哈哈大笑。
余華更是撇著嘴,揶揄道:
「王秀才,你可住進錢眼兒里吧!」
「有錢的你要錢,沒錢的你也要錢,可真是小財迷,死要錢!」
「瞅瞅你一晚上又得倆外號了!」
眾人笑得前仰後合。
不過,聽他這樣說,心裡確實好奇起來。
大傢伙兒都知道王承舟力氣奇大,卻從來沒見識過他跟人動手,平日里只是溫煦的笑。
不知道秀里秀氣的王秀才打起拳來,是不是立刻就能變威武許多。
禁不住,一個個瞪大眼睛瞧著。
王承舟收斂笑容,神奇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本來就是要認認真真習練的,只是順便逗家人玩鬧,是表演武藝,不是人前耍寶。
然而,擺出三體式的時候,眾人還一本正經的瞧著,可當猴形一起,一個個禁不住瞠目結舌。
不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哎呀,想不到王秀才如此有趣,怎麼學猴子學得如此惟妙惟肖?一下子,就像進了動物園似的。」
「哥,大馬猴!媽,我哥是大馬猴!大馬猴成精了!」
「這,這是啥拳吶?咋看起來怪怪的,這也能打人嗎?」
現場,除了李玉珠和徐小芷捂著嘴偷笑,其他人都忍不住咋唬起來。
四丫更是又蹦又跳的作怪,直言自己親哥是猴子成精了。
笑得大傢伙兒前仰後合。
只是,徐小芷紅著臉頰,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
畢竟,在她的想象中,王承舟打起拳來,不說威風八面,起碼也應該俊逸瀟洒吧?
可這,也太丟人了……
小姑娘的心思可是很複雜的。
她把王承舟當做最好的朋友,甚至暗地裡,默認和他之間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所以,自己中意的人不應該是腳踏七彩祥雲,帥得驚天動地嗎?
眼前一蹦一跳的小猴子算怎麼回事?
不管眾人心裡怎麼想,王承舟自己卻練得是酣暢淋漓。
其實,形意拳中的猴形並不是把人練成大馬猴,而是取其神髓。
不求其形,只求其神。
這也是「形意」二字的由來。
只是,王承舟對馬形和猴形兩式的理解太過深刻,一招一式雖然板板正正,可那股子神韻,立刻就能讓人聯想到馬和猴。
根本不用介紹練的是啥拳法。
看了一會兒,眾人終於看出點兒東西了。
四丫托著下巴,瞅得眼睛一眨不眨,驚異道:
「媽,我哥真成猴子精了?」
「為啥我好像能聽到猴子的叫聲呀?」
「而且,他咋跳得這麼快?我眼睛都快花了。」
余華更是駭然變色,再也笑不出來了。
徐小芷的大眼睛里異彩連連,同樣感覺到王承舟練的拳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滑稽,似乎非常厲害。
可皺了皺小鼻子,還是覺得彆扭。
不論眾人心裡怎麼驚嘆,反正就是覺得王承舟學得太像了。
有這種手段,甚至都可以走街串巷打把式賣藝了。
那句「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的場面話,到王承舟這裡,估計真能靈驗了。
出去耍一通,掙口飯吃絕對沒問題!
看著星光下那個忽而靈巧忽而狂放的少年,眾人禁不住鼓起掌來。
四丫更是呲牙咧嘴的誇了起來,「哥,別的不說,有這本事,你出去保管能當孩子王!」
「我要是再年輕幾歲,一準兒就崇拜你了。」
「不錯,很好玩兒!」
王承舟翻了個白眼兒,自己這手真傳的形意拳,到這妮子這兒,就剩下很好玩兒幾個字的評價了?
要是讓欒修武聽見,不知道會不會氣吐血。
不過,王承舟覺得應該是不會的。最起碼,在吐血之前,老欒頭會先一巴掌呼死自己……
鬧騰了好一會兒,王承舟生怕徐小芷從牆頭上掉下來,便強行催促她睡覺去了。
丫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還一門心思的起鬨呢!
她跟村裡的其他人不同,農閑的時候,還要幫著長生叔賣豆腐,每天起的很早,不能熬太晚。
余華同樣想到了這點,便懂事的拉著她休息去了。
王承舟任憑四丫軟磨硬泡,還是把她提溜進屋子,讓她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承舟就去了公社。
哪知道,等了好一會兒,武國山都不見蹤跡。
一問才知道,他昨天有事回了縣城,說是要開會還是怎麼的,得將近中午的時候才能回來。
公社書記周朝民同樣有事下鄉去了,一時間,他連個說話的熟人都沒了。
原以為要無聊的熬到中午,不成想,剛日上三竿,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便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