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三生飲

  第165章 三生飲


  「對的!」


  王承舟彈了個響指,輕笑道:

  「生半夏味道很淡,放進湯里煮,一般人很難發覺。」


  「吃了這玩意兒之後,喉嚨就會莫名其妙的啞掉,如果不用對應的藥物截一下,需要幾天才能恢復。」


  「估計,第一個使用生半夏給婆婆下藥的小媳婦,也是個古靈精怪的女人,迫不得已才憋出來的損招。」


  欒紅纓俏臉上滿是驚愕,張著小嘴,半晌,才咬著紅唇笑了出來。


  小臉兒紅撲撲的,又是新奇又是崇拜。


  顯然,對於這個稀奇古怪的偏方,欒紅纓同志很感興趣。


  而且,對於最初的那位敢於反抗的小媳婦也心存敬佩。


  瞅得王承舟心裡一突,只能祈禱李玉珠自求多福了。


  別人想要用這招怕是有心無力。


  一是尋常人不接觸中藥,是很難了解生半夏的藥性的,二是即便懂得藥性,生在閉塞的鄉下,一時半會兒也不好找來。


  可欒紅纓不一樣。


  這丫頭,一個麥收的功夫,就弄回來了一大堆的半夏……


  賊心有了,工具有了,就看將來過門兒之後,有沒有賊膽了。


  「解……葯?」


  不過,欒紅纓性子冷清,卻非刻薄歹毒之輩。


  要是真的把婆婆毒啞了,不管對方有多壞,或許她都會於心不忍。


  「解藥其實很簡單。」


  王承舟探著腦袋找了一圈兒,一直沒有看到欒修武,心中好奇,隨口道:「嘴裡含一片兒生薑,不大的工夫,就能恢復過來了。」


  「生……姜?」


  欒紅纓瞪著大眼睛,想不到解毒的方法如此簡單。


  「這有啥呀!」


  王承舟回過頭來,笑眯眯的看著她,「咱們中藥講究配伍,也就是行家說的君臣佐使。」


  「像一些明顯有毒的葯,可以運用『七情』中的相殺和相畏關係化解毒性。比如:生薑和半夏,砂仁和熟地黃。」


  「而且,有的時候,咱們需要的恰恰就是那一點毒性。不能一聽說某個葯有毒就畏首畏尾,避如蛇蠍。否則,可是治不了大病的。」


  欒紅纓歪著腦袋,聽得有點兒小迷糊。


  可還是乖巧的點著頭,認真的記了下來,裝出一副很懂的樣子。


  惹得王承舟一陣大笑。


  而後,嘆息道:「其實,關於半夏,還有一個非常厲害的方劑,叫『三生飲』。」


  「三……生……飲?」


  欒紅纓今天可是真的長見識了,不明白小師弟為什麼突然開始教自己草藥方面的知識了。


  「對!」


  王承舟點了點頭,這個名字乍一聽,好像很浪漫的樣子,很容易和三生三世聯想到一起,「其實,就是三味生用的藥材。」


  「分別是:生半夏、生南星、生附子。這三味葯都有毒,組合在一起,是一味很厲害的急救方,可以治療痰厥氣厥,能把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但是嘞,正因為有毒,很多醫生都不敢用,很多藥鋪也不敢賣啦。」


  其實,不只是藥材,甚至連劑量,後世的大夫在使用的時候都開始畏首畏尾,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了。


  結果,就造成中醫治不了大病的窘境。


  說起這個,王承舟一陣心煩。


  便岔開了話題,抓了一把遠志,拉著她坐到溪流邊的大青石上。


  拿在手裡,得意的搖晃著,問道:「小紅纓,遠志的藥性還記得嗎?」


  「叫……師……姐!」


  欒紅纓佯裝生氣,抿著紅唇,一眨不眨的瞪著他。


  有的地方,王承舟可不能推讓,嬉笑道:

  「不對不對!」


  「從師父那裡論,你確實是我的好師姐,可從醫藥方面論,你就只能當我的乖徒兒啦!」


  「嘿嘿,咱們各論各的。習武的時候,我叫你師姐,學醫的時候,伱叫我師尊,可好?」


  「不……好!」


  欒紅纓眨著美眸,皺了下小鼻子,她又不傻,哪裡聽不出王承舟的強詞奪理。


  「叫——嘛!」


  王承舟嬉皮笑臉的,毫不退讓,「師尊教你醫術,等將來,咱們走出大山,找一片兒杏林,蓋上幾間白牆黑瓦的院落。」


  「然後,再找上幾個學徒,把咱們的武藝和醫術都傳承下去。」


  「到時候,我來診病,你來抓藥,我就是堂里的師父,你就當堂里的師娘嘛。」


  欒紅纓聽得俏臉兒上滿是嚮往,稀里糊塗的點了點頭。


  根本沒發現問題所在……


  「那,你這個小師娘要想當得稱職,不在學徒們面前丟臉,不得好好跟著我學習草藥?」


  王承舟循循善誘,彷彿一個拐騙良家女孩兒的小淫賊,「所以說,我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都配不上一句『師尊』嗎?」


  說完,一臉悲愴,直視著她的眼睛。


  「師……尊……」


  欒紅纓忽閃著大眼睛,十分無奈,只得滿足他的變態嗜好。 「誒嘿!」


  王承舟開心得跳了起來,差點兒就手舞足蹈了。


  「咳!」


  哪知道,正在這時,欒修武從外面回來了,正好聽到兩人的對話,鼻子差點氣歪了。


  可當著自己寶貝孫女兒的面,又不好直接叱責他,只能沒好氣兒的瞪了他一眼,嘟囔道:「小王八羔子!」


  王承舟臉上一紅,只當沒聽見。


  甚至,還熱情的打起了招呼,「師父,我等你半天了,你幹啥去了?」


  「我幹啥還得跟你交代交代?」


  欒修武瞥了一眼滿臉呆萌的欒紅纓,無奈的搖了搖頭,「隊里不是分麥子嘛,我自然得去把俺們爺孫兒倆的那份領回來。」


  「要不然,不吃上一點兒麵食,天天吃肉,總歸對身體不好。」


  「大隊院兒亂得跟打仗一樣,全村人都涌了過去。你小子倒是瀟洒,在這裡胡說八道!我見你爹娘和你妹子拉了一車的麥子回去,估摸著,也有六七百斤,可不少。你就不回去幫個忙?」


  他這話,要是讓許萬年聽到了,不知道能不能直接把病給氣好了。


  三個男知青,熬渴得一隻兔子,就跟過年了一樣。


  哪裡會想到,住在山裡的老欒頭爺孫倆,差不多每天都能吃上野味。


  而且,這老欒頭,話里話外都有驅趕自己的意思。


  王承舟心中暗笑。


  這是撞見了自己公然調戲他小孫女兒,急眼了。


  不過,王承舟是誰?


  而且,以他對欒修武的了解,他要是真生氣了,早就吹鬍子瞪眼的罵自己了,即刻動手了都說不定。


  哪裡會好商好量的跟自己說話?

  於是,死皮賴臉道:「就六七百斤的麥子,三個大活人,哪還需要我幫手呀?等將來地里打出來六七千斤,我再回去出力也不晚。」


  「哼,你小子!」


  欒修武斜了他一眼,嗤笑道:

  「凈擱這兒白日做夢。」


  「一家分六七千斤糧食,乾脆,大傢伙兒都喝西北風,隊里產的麥子全分給你家得了。」


  「你當老頭子我是小紅纓,心裡頭沒個黑白是非,你說啥就信啥?」


  王承舟咂了下嘴。


  這老頭,對自己的意見可是有夠深的,生怕自己把他的小孫女兒給騙了去,處處想要點醒欒紅纓。


  究竟是為啥?

  王承舟自覺還是挺優秀的,對欒紅纓更是一往情深,老傢伙不應該看不到才對呀!


  不過,他說任他說,王承舟繼續裝糊塗。


  糾正道:

  「師父,我說的可不是隊里分的糧食。」


  「等將來,各家各戶都有了自己的地,自己給自己幹活,不用再偷奸耍滑磨洋工,說不定,一畝地就能產出上千斤的麥子哩。」


  「到時候,想包餃子就包餃子,想烙油饃就烙油饃,白面吃到吐,狗都不稀罕了呢。」


  「噫!」


  聽他胡連八扯,欒修武簡直氣笑了,「得了吧,越說越離譜了。」


  「還狗都不稀罕,明天老子炕烙饃,你小子有種別過來吃!」


  「一畝地產上千斤小麥,你咋不上天嘞?」


  聽著爺爺的吐槽,欒紅纓盤坐在大青石上,仰面朝天的笑了起來。


  青絲散落,白皙的脖頸彷彿天鵝一樣。


  還歪著腦袋,偷偷瞄了王承舟一眼,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心說:讓你胡說八道,挨爺爺罵了吧?


  王承舟深吸一口氣,無奈的笑了起來。


  包產到戶之後,沒過多久,各家各戶都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不說多有錢,起碼不會再餓肚子了。


  當地,甚至還創造出了一個諺語,叫「人勤地不懶。」


  只要肯放下身段,好好乾活,仔細照顧莊稼,吃喝基本上就不用再發愁了。


  「師父,為啥是明天,就不能今天吃嗎?」


  王承舟不可能把未來的事兒說出來,不然,就愈發顯得雲山霧罩,讓欒修武厭煩了。


  當即,開始轉移話題,咽了下口水問道。


  見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比狗都饞,老欒頭指著他笑罵了一句,寵溺道:

  「今天白面沒磨好,老子拿屁給你炕烙饃啊?」


  「俺爺兒倆分了三百多斤的小麥,總不能全部扛到後山來吧?我寄存到大隊院兒了。」


  「等明天,公家的石磨閑出來了,我去推出來,背到山裡一些,咱下午就能吃上了。」


  王承舟一聽,有點兒無奈。


  皺著眉頭道:

  「師父,要不,你和師姐搬出去吧。」


  「以前是為了躲避那些閑言碎語,現在有了我,師姐的病症又痊癒了,繼續住在山裡就不方便了。」


  「連吃個白面都得來回倒騰,累不累呀?」


  欒修武一聽,沉默了下來。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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