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站起來
第260章 站起來
大離，燕京，滇州，青陽府王家村，村口的大操場上。
趙離和葉雲笙聽著村長前言不搭后語的話，直勾勾的看著已經胡言亂語的老頭，眼中滿是關愛傻子的神色，那樣子分明是在問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老村長自己吼王生那嗓子可是真正提到了河神，轉眼就和他們說王生先前是在說胡話，難道，因為自己兩人看起來年輕，就覺得好忽悠，哦不，就當他們是傻子嗎？
而一旁的王生見得村子這樣對待大離中身份最尊貴的兩個人，可是被嚇得不輕，他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幾乎要自胸腔跑出去，額頭冒汗，生怕趙離二人心生不喜，隨手將王家村抹去。
他甚至都顧不上什麼尊老愛幼，拋棄了平日端莊的舉止，直接將村長拉住，一手嚴嚴實實的捂著他的嘴巴，生怕他下一刻又說出什麼讓自己備受驚嚇的話。
趙離見這一老一少扭在一起，心中有些無奈，長長的嘆了口氣，旋即念動之間，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兩人分開，瞥見周圍靠攏過來的人，卻不甚在意，本就是他們的事情，聽一聽也無妨，只是朝王生問道:
「你認得我們？這樣也好，先將你知道的情況和我說一說吧。」
先前村長那一嗓子鬧出的動靜可不小，已經讓得村子中的人注意到了這邊，有人擔心村長和王生的安全，慢慢靠攏過來，也有人看出葉雲笙兩人不似凡人，不想參合這事，悄悄離開，也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人，依然在原地看著熱鬧……
村子大不，人也算不上多，也就幾百人，但面對同一件事，他們反應卻各不相同，已經有了小社會雛形。
王生聞言，已是知道趙離問的是什麼，他先是長長的吐了口氣，將那激蕩的心情也是慢慢平復了下來，才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王家村王生，拜見陛下，拜見國師!」
他這一動作卻是讓周圍炸開了鍋，周圍人見到他們村子中最出色的年輕人的動作，聽著他口中的稱呼，已是明白了面前兩個氣質出塵的人的身份，當即便跪了下來，以頭搶地，口中有樣學樣，但說完之後卻久久沒有抬頭起身。
他們之中不少人心中驚喜不已:
「我們並沒有被大離放棄!七年了，這擔驚受怕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嗎？」
自從七年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不知哪來的妖怪，自稱河神，每年要王家村一半的靈米收成，還要五個妙齡少女前去服侍，那時在大離庇護之下，好不容易才過上了好日子，他們哪會同意，但在那河神恐怖的實力威脅之下，他們根本反抗不了，只能接受下來，準備事後再想其他辦法。
然後，他們去青陽府尋求幫助之時，青陽府也大張旗鼓派人過來，卻只是隨便宰了幾頭魔獸便離開，然後那河神就像是和他們約好了一樣，官兵一走，他就立刻出現，準確的將狀告之人吞掉，然後轉身離開，卻是將無窮的恐懼留在了村子里。
如此過了兩年後，他們已經對官府失望了，那河神的要求忍一忍也能接受，於是，事情就這般平復了下來。
終於，在他們都不再抱有希望，覺得以後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的時候，大離境內如同傳奇一樣的兩人帶著希望來到了王家村。
即便他們從未見過兩人，但大離國師之名，依然如雷貫耳，他推行的一樁樁一件件大事，已經讓得他們的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甚至，就算是在河神的壓迫下的生活，也比曾經好了不知多少。
他們雖是凡人，卻也不傻，與曾經那那些日子比起來，河神的壓迫根本算不上什麼，若非如此，他們早就跑了。
趙離掃過身前匍匐著的一眾人，心中升起一陣煩躁，他分明一直在做的，都是為了讓人站起來，不再跪拜，但現在，這近乎小半個村莊的人，男女老少，都跪在了在面前，似乎，他所做的，所宣揚的一切，就像是一個笑話。
他這般想著，就連王生說了些什麼，他都沒有聽進去，陡然，一朵黑雲自遠處而來，很快便到了村子上空。
趙離感受著其中暴虐的氣息，壓下心中的煩躁，有些厭惡的皺起眉頭，旋即抬頭看去，只見一片烏黑的陰影自遠而近，很快出現在王家村上空，遮蔽了天日。 那根本不是什麼黑雲，而是一頭身形廣闊的蝙蝠魚，攜帶者無數腥風而來。
他一出現，跪在地上的村民們紛紛露出驚懼之色，發出驚呼:
「河神!河神又來了。」
那老村長更是戰戰兢兢，一直朝那魔魚磕頭，嘴裡不斷的念叨:
「河神大人明鑒，我們可沒有再出去狀告過您，他們是自己來的。」
雖然傳言中國師很厲害，但怎麼個厲害法，他們卻沒有概念，相比之下，那河神帶給他們的恐懼卻是分外真實的，這種時候，還是先求饒，撇清關係的好。
他以頭搶地，可沒有一點兒含糊，額頭都撞爛了，滲出血絲，他仍然沒有停下，但那魔魚卻看也不看他，在上空盤旋了一會兒，化作一個壯漢，臉上一道疤自額頭劃到眼角，在他緊蹙的眉心，分外猙獰，看著趙離，有些忌憚:
「你們是何人？來此作甚？」
他八階魔獸，卻看不透眼前的兩人，聯想著大離之內的傳言，他決定穩一手。
趙離沒有理那猙獰漢子，他看著那些跪伏在地，一個勁磕頭求饒的村民們，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煩躁之意再次充斥心頭，不禁喝斥一聲:
「站起來!不許跪!」
在他的怒喝之下，一眾村民抬起頭，定定的看著趙離，眼中神色很複雜，有不解，有嘲弄，有不甘。
但他們只是看著，卻無一人站起來，他們想跪嗎？他們不想!可是，他們不跪，是會死的啊。
趙離看到了他們眼中不想跪，卻不得不跪的矛盾的眼神，心中的煩躁突然就煙消雲散，不禁一笑:
「是啊，我只告訴他們不許跪，但卻沒有給足他們不跪的底氣，如今反倒是怨起他們來，這又是什麼道理？」
「或許，此時的他們心中已經充滿了恐懼，已經在祈求著這河神大人將我拿下后，能放過他們，如從前一樣收取供奉吧？」
不由得，趙離突然明白了他們心中的顧慮，冷靜了下來。
「或許那些不跪的，早已經成為了那魔魚口中的吃食了吧？」
莫說那魔魚還是一頭八階魔獸，就算是換一個斗靈，只怕都能將這村子輕易拿捏，家中錢財，妻女，任其予取予求……
比起生活，他們最先要做的，是生存下去，這便是大陸上無數凡人真正面臨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