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難得平凡，欲歸
第174章 難得平凡，欲歸
吳長老說完自己方才的經歷，大殿之內，已無人能夠繼續沉住氣，紛紛指責趙離。
「即便你身為宗主，也沒權利干涉我們私下的事情吧。你就完全不考慮我們的感受？」
「莫非你才當上宗主，就要將丹元宗搞得烏煙瘴氣不成？」
「你把沒有證據的事搞成這種陣仗，弄得人心惶惶，難不成是另有圖謀？」
……
如此情景並未出趙離預料，甚至比之他所想，還要溫和許多，雖然當場就有人無法接受，出聲反駁，甚至不再少數，但依然有人全無擔心，他們問心無愧。
趙離喟然一嘆。
人在黑暗之中，多多少少有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不容任何人窺探。一旦有人能隨時窺探，掌握他們的秘密，他們豈能心安？
而這，亦是趙離心有顧慮，不敢嘗試心中想法的原因，若是他輕易窺探他人，甚至編纂玩弄他人記憶，那離入魔，也不遠了。
趙離沒有說話，靜靜聽著他們對自己口誅筆伐。
許久，眾人的聲音慢慢沉了下去，趙離才冷聲說道:
「還是那句話，若是誰為一己之私，置宗門利益不顧，休怪我不留情面。若還想體面一點，現在站出來。」
他掃視眾人，無形的氣勢，壓得幾人低下頭去。
撲通——
有三人承受不住壓力，跪倒在地，其餘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趙離見狀，也不再緊逼，就幾人問清事情緣由。
放走秦無雙父子的事情，僅其中一人所為。
秦無雙許諾傳給他自己成為斗尊的不傳之法，他心生貪慾，偷偷放走二人，他本想一併離開，卻捨不得丹元宗這參天大樹，心存僥倖，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至於其餘二人，卻是因為其他事情，承受不住壓力，一併爆了出來。
一人倚仗身份地位威脅禍亂弟子，一人與外人勾結，出賣宗門秘密換取利益，都不是好人。
將事情問清楚后，趙離將後續事情交給了吳長老等人處理，他只是交代了一些事後，就離開了此地。
他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剩下之人就都是好人，但他已將話說明白，又有此殺雞儆猴之舉，已是給了他們機會，若是以後再犯，那可就不會再像這次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
「希望能有些效果，以後會好一些吧。」
趙離靜立高空，看著宗門中忙碌的人影，心生感慨。
無論什麼地方，有白就有黑，他也不會天真的認為世界最後會變得一片祥和，但他還是希望整體越來越好。
起碼也要讓人打破黑是常態的認知，增強他們嚮往白打擊黑的意識，讓白遍及大陸，黑只能在極少的陰暗之中。
看了一會兒，趙離閉目，壓下心中的感慨，消失不見。
萬獸山脈，無名山谷。
因為有熊大照料，此地不僅沒有荒、亂，反而比之以前更添一絲秀美。
山谷兩旁，山峰挺峻，蒼松覆壁，深壑幽秀，抬頭只見一線彎曲的藍天，白雲縱飛，比之外面更高，更遠！
谷中幽靜，浮動著一抹淡淡的半透明的霧氣，空氣涼爽而清新，夾帶著幽幽花香。
幽谷，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趙離步入其中，心有感慨，十多年了，此地終於又有了人氣。
趙家空房不少，葉雲笙卻偏要回來，趙離也沒辦法，好在他實力強，這麼點距離只需瞬息便至，也就由她了。
不然，趙離哪能讓她離開自己，巴不得天天粘在一起。
葉雲笙似是知道趙離要來，正在廚房忙活，即便他們早已辟穀。
趙離這幾天可沒少來，已是輕車熟路，徑直走向廚房，也不搭手幫忙，就在一旁看著。 葉雲笙一開始還沒什麼感覺，依然自顧忙碌，輕鬆寫意。但慢慢的，葉雲笙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停下手中的活，一如往常將趙離趕出了廚房:
「看什麼看，也不幫忙！要蹭飯就到一邊等著去。」
趙離嬉笑，理不直氣也壯，反駁道:
「這怎麼能叫蹭飯呢？分明是回家吃飯！」
葉雲笙心中一陣雀躍，卻不管他說什麼，將他推出了廚房。
趙離坐在桌邊，聽著鍋鏟交擊，油鹽滋滋作響，面帶笑意，心中安寧:
「真好！」
難得平凡，難得幸福。
時間流逝，一道道菜出現在桌上。
約莫兩刻鐘后，葉雲笙端上著兩碗飯走來，在他旁邊坐下。
趙離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縷感動，胸中有些堵。
他明白，這貌似簡單的平凡，其實是只有強者才能選擇的平凡。
葉雲笙見趙離只是埋頭扒著米飯，問道:
「怎麼了？」
趙離笑笑:
「沒事，就是希望能一直如此。」
葉雲笙肯定:
「會的。」
趙離補充:
「不止我們。」
葉雲笙沉默半晌，同樣肯定:
「也會的。」
趙離抬頭，見到的是她堅定明亮的眼睛，有瞬間的恍然，旋即一笑。
早已決定的事情，又何必再想這麼多。
他點頭，接過葉雲笙夾過的不知道是什麼飛禽的翅，撕下一塊肉，邊嚼邊贊:
「好吃。」
他含糊不清的話，打碎了方才的肅穆。
葉雲笙洞若觀火，知道他並沒有真像看起來那麼輕鬆，心中繁雜的念頭，最終化作一句:
「以後，不管你要面對什麼，我都在。」
趙離略微停頓，將口中飯菜咽下，又扒了一大口飯，依然含糊不清的說道:
「我真的沒事，你可不準小看我。」
葉雲笙展顏一笑，眉眼彎彎如月牙兒，附和道:
「嗯，對對對，你一點兒事沒有。」
趙離不說話了，夾起桌上做好看的菜，晾了一會兒，送到葉雲笙嘴邊:
「吶，好好吃飯，不然可就都被我吃完了。」
葉雲笙臉上瞬間散開紅暈，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小口微張，以迅疾不及掩耳之速吃下，然後如先前的趙離一般垂下腦袋。
在趙離愉快幸福的笑聲中，她臉色越來越紅……
……
夜，山林寂靜。
山谷之中，蕭聲幽幽，如泣如慕。
等趙離放下嘴邊洞簫，葉雲笙說道:
「趙離，我要回去了。你要一起嗎？大離皇朝，自始，就是你的。」
趙離自然點頭:
「當然，什麼時候走？」
他自熊大那兒聽到葉雲笙消息的時候，心中就升起要看一看的念頭，只是如今，雖還有期待，也想看看她這些年的經歷，只是心情卻與從前大不同。
至於葉雲笙說的後半句，他選擇性的忽略了，以他的性子，確實不適合掌管勢力。
葉雲笙本是隨口一問，並未抱有多大期望，聞言，心中一喜:
「明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