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第195章 人若沒有夢想，跟跟無憂無慮有
第195章 人若沒有夢想，跟…跟無憂無慮有什麼區別？
新·迦勒底。
房間里，風后在虛空中隨手摁了幾下，整個歐洲大陸的微縮景象圖便出現在了女魃面前。
與地球上其他地方一樣，沒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跡象，看上去比之當初的冬木特異點還要慘。
但在某個瞬間，女魃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活人！
而且不僅僅是活人，還有科技感滿滿的城市輪廓！
只可惜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城市與人流又忽然消失了，重新變為了廢墟。
「這個是…」女魃微微皺眉，已經看出了什麼。
說的簡單點兒，剛剛一閃而過的城市與人流就像是盒子里的貓，暫時就只是可能性而已。
為了不讓這種可能性因為存在觀測者而漸漸變為真實，風后關閉了影像。
這裡的觀測者指的是風后與女魃。
「就像公主看到的一樣，一種新的可能性因為小主人的關係，已經出現了苗頭。」
「是好是壞？」
風后搖了搖頭：「這種事誰說的准呢？一旦牽扯到人理，就會出現不同的聲音，但說來說去，對錯只是站在各自的立場上去談論的。直至今日，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神性可以在真正意義上為人理，為異聞帶的判定背書，即便是我們，也只是根據以往的經驗做出我們以為的假設而已。」
異聞帶，是型月宇宙一個專屬的概念。
說的直白點就是走上錯誤歷史的平行世界會被稱為異聞帶，然後被剪定。
而所謂的錯誤，就是靈長（人類）失去可能性。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類似於現代資本企業末位淘汰的淘汰制度，截至目前並沒有任何明確的像是公理一般的答案。
說的直白點兒，並沒有官方背書。
當然，也不能完全說沒有，月球人（F/E）就提出了一個「負」有說服性的假說，即：
因為太陽系的資源有限，所以平行世界的數量是有限的，由於資源有限無法供所有的平行世界存續，所以需要定期淘汰一些平行世界！
但是，稍微用腳趾頭冥思苦想那麼一下，就會認識到這個假說人如其名實至名歸。
它聽上去確實不怎麼真。
當然，也不能說完全不能成立，這個假說想要成立，前提是小破球上的人類永遠走不出太陽系。
類似於太陽的恆星，在宇宙中不能說是鳳毛菱角吧，也只能說是數不勝數。人類但凡能走出太陽系擁抱宇宙，資源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根據人類的科學發展，走出地球，走出太陽系似乎是遲早的事。在這種可以預見的必然事實下，月球人の假說想要成立，需要再加上一個前提。
即：在人類走出太陽系之前。
在人類走出太陽系之前，太陽系的資源無法養活所有的平行世界，所以需要定期（每隔一百年）進行一次末位淘汰。
但這樣一來，假說確實成立了，但人類不想離開太陽系，就想待在地球上躺平的可能性就被「理論剪定」了，這不符合型月宇宙的「人理正確」。
眾所公知，型月宇宙的人理正確是：地球人類無限の可能性！
若是人理正確確實正確的話，地球人類不想出走太陽系，就想待在自家不到0.1光年的一畝三分系可持續躺平的可能性也應該包含在人理正確的無限可能性之中。
但根據某些跡象表明，但凡出現類似的平行世界，無一例外會被判定為異聞帶並被剪定。
因此，現在有三種可能性。
要麼假說就是假的，而人理正確是真的，要麼假說是真的，人理正確是假的，再要麼，假說跟公知的人理正確都是假的。
總之，兩者中絕對有假貨。
「但現在不就只是可能性而已嗎，與當初那隻獸製造的夢中世界不同，只要小簡易修復特異點，新的可能性就會被原來的可能性覆蓋。」
「嗯。」
風後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但從其的表情上明顯能感覺到其似乎隱瞞了什麼。
「你還想說什麼？還是說，你有事情瞞著我？」
「公主，在小主人的心中，小家遠重要於大家，但有些東西他是躲不掉的。作為唯一的觀測者候補，哪怕只是為了未雨綢繆，他也必須在這場人理燒卻之旅中得到成長。」
「什麼意思？」女魃聽出了些什麼。
「人理燒卻之旅之於小主，就像是屋大維之於小主人一樣，都會強迫性地逼他成長。老朽只有一個請求，就是希望在小主在面臨某些讓其內心煎熬的選擇之時公主能尊重小主人的主觀能動性。」
女魃聽出了風后的潛台詞，說的通俗易懂點兒就是：不懂的東西不要瞎BB，讓他自己想。
「諸神都沒辦法搞清楚的答案你準備讓小簡易一個人去苦惱？」女魃笑了。
「包括老朽還有帝上在內的諸多神性，願意相信小主人自己最後得出的答案。」
女魃的表情有些微妙，沉默了好一會兒后才又道：「我大概明白伱們的意思了，無非就是為小簡易會成為觀測者這種微不足道的可能性做準備，先不說這種可能性有多渺茫，即便那樣的一天真的會到來，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根據小簡易的性格，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會兩個一起錘？」
眾所共知的假說與人理正確總有一個不保真，那麼按照簡易的風格，很有可能兩個一起錘！
不知道誰是叛徒，那就一起錘，會不會誤傷自己人不知道，但絕對能錘到叛徒！
「你們就不擔心會出現這種可能性嗎？」
「當然擔心，但如果這是小主人最後的結論我們也會接受的。而且，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我相信小主人一定不會不顧所有人死活完全否定人理的，關於這點，公主應該也清楚才是。」
女魃仰頭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也是，就簡易那種養一隻流浪狗養一個星期，流浪狗死的時候都會哭的普通人，也做不出那種完全不顧人死活的殘酷決定。
順帶一提，這是真事，發生在簡易七歲那年。
另外，在那之後，簡易再沒養過任何寵物。
……
「作為女神的契約者，你就不能再多一點兒英雄氣概嗎？」 即將到達馬西利亞港口，斯忒諾忽然說。
「比如？」簡易看向斯忒諾。
「類似於熱血與霸氣的東西。」
「對不起，沒有。」
簡易伸手一擺，開玩笑，又不是什麼熱血少年漫，最重要的是，自己壓根兒也沒有少年漫主人公那種怎麼作都不會死的主角光環跟外掛。
然而，斯忒諾並未就此放棄：「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人若沒有夢想…」
「跟無憂無慮有什麼區別？」
？
被打斷的斯忒諾打出一個問號。
間桐櫻與美杜莎還有巴依也紛紛打出問號。
關鍵是想想的話還挺有道理的！
見幾人不說話，簡易話鋒一轉：「作為普通人，永遠不要摻和人理大事，水太深咱們把握不住的。比如說啊，有那麼一個平行世界，它消弭了戰爭還有人與人之間的爭執，所有人幼有所養老有所依國家背書安居樂業，這樣的世界你們覺得怎樣？稍微想想就覺得很美好吧？
但是，這個宇宙還有人理卻容不下這樣的世界，將其當做異聞帶毫不留情的剪定拋棄，理由是因為人類開擺躺平喪失了可能性。
我理想的人類未來社會是消滅了階級與私有制，金錢成為廢紙，人人各取所需各盡其能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社會，但是，這樣的未來會被人理與宇宙所承認嗎？總覺得不敢細想。
因為，一旦人類社會成為這種理想人類社會，有些東西似乎就定型了，這似乎與過分強調人類無限の可能性的人理正確相悖。
人理正確強調所謂的人類無限の可能性，我原本也半知半解，但就在最近我想明白了，換個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永不會終止的靈長「亂世」。
只要能滿足這個條件，人類就永遠不會有明確下來的未來可能性，要知道，明確不下來的可能性，就等於擁有無限的可能性。
這麼想的話，能夠明確下來的可能性，是不是就等於人類失去了無限的可能性從而導致被判定為異聞帶並被剪定拋棄呢？
到了這裡，我已經不敢再深究細想，因為一旦開始深究，我就會得出與雷夫那位背後的王相似的結論：天下苦人理久矣。
當然，或許並沒有我想的那麼殘酷，事物不是一刻不變的，就像抑制力的想法會隨著時間改變一樣，人理正確或許也會隨著時間發生改變。」
「抑制力的想法還會改變？」美杜莎有些意外，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說法。
「當然，就像阿賴耶，人類整體無意識，但這種整體無意識也是基於人類的意識形態的，而人類的意識形態可不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除了阿賴耶外，代表星球意志的蓋亞也一樣。
蓋亞的目的是星球的存續，因此人類就很礙眼。阿賴耶的目的是靈長類的存續，兩者之間暫時是對立的。
我聽過這麼一個說法，總有一天靈長會前往宇宙，屆時地球不知如何，所以兩大抑制力終有一戰。
但兩者真的會一直對立嗎？我不這麼認為，進入二十一世紀後人類整體素質越來越高，越來越關注地球環境，待靈長發展到前往宇宙之時，人類的素質想必會到達一個新的高度。
那時，面對稱自己為母星並對自己尊敬有加保護有加甚至可能還反哺自己的人類，蓋亞覺得人類礙事的想法真的不會發生改變嗎？」
就在簡易說完，所有人都因為簡易的話陷入思索之中時，迦摩卻忽然上線潑了簡易盆冷水。
「你太樂觀了，即便沒有人理燒卻，人類的未來也遠比你想象中的要殘酷得多。」
不是作為從者，而是曾經作為概念上的印度愛神時，迦摩聽過幾乎所有時代的信徒的聲音，也因此窺見過未來一角。
就連人類社會進化的終點也瞥見過一角。
人類進化成了人性被高度扭曲，幾乎只剩下理性的「末人」，世界成為了被高度扭曲的末世（鋼之大陸，月之珊瑚。）
只剩下理性的人，毫無疑問是惡。
那樣的世界，迎來的只有毀滅。
「你指的是像是鋼之大地與月之珊瑚那種極端末世嗎？」
簡易的話讓迦摩有些意外。
「你怎麼會知道？」
「一些原因吧，但是我總覺得並不會出現所有的世界都發展成那樣末世的可能性，或許會有那樣的未來，但絕對不是全部。
人類確實會越來越理性，但你要說人類只會向著理性怪物的方向進化，至少我覺得應該不是，無論什麼時候，人都是共情動物感性動物。
看到新聞上被戰火洗禮的地區的無辜民眾，總會不受控制地對他們產生共情。甚至別說人了，就是在街頭看到一隻可憐兮兮的流浪狗我都會覺得可憐，我相信這點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幾乎現代社會的一切都基於人的共情，我不認為這種東西會在人類進化中被拋棄捨棄，若人類真的進化到只剩下名為理性的自私自利，再稱之為人至少我會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前世的很多記憶都曖昧不清了，但關於型月世界觀的設定簡易倒是還記得不少。
這個世界塞滿了那隻菌類的私貨，一方面承認歷史進步的積極性，但另一方面又對於人類歷史進步的終點是極為悲觀的，其中最能體現這一點的就是這個世界所獨有的剪定一詞。
某些平行世界會被剪定，人類在社會的高速發展中某些人性也會被人類自身剪定並最終成為獸這一特殊存在。
人性一點點的被剪定，最終只剩下理性。
末人與末世也在這種情況下誕生。
「我覺得你可能就只是看到了以人類的意識形態沒有發生改變為前提的一些未來。資本，達爾文主義，這種意識形態下的未來你讓我去想，我也只能想到賽博朋克那樣的未來。
但是別被洗腦了，歐美那套自由民主達爾文只是暫時成為了普世價值而已，絕不會是永遠。遠的不說，咱就說冷戰時期，那時整個人類陣營的意識形態絕不是歐美一家獨大。」
「歷史不是已經證明了誰是勝利者嗎？」斯忒諾道。
「經典輸贏論。」簡易聳聳肩膀，后看向斯忒諾：「在我看來歷史只證明了那個暫時被擠壓下去的意識形態、政治體制、經濟制度對於當時的人類社會來說太過先進。
還有，當前世界的方方面面還在享受著僅僅只是他曾經來過這件事的福利，當然，不可否認的是現在他留下的福利正在逐漸被壓榨，但只要留下的種子還在，當人被壓榨到的極限那天到來時，總會有人想起那抹赤紅，想起一把鐮刀與一把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