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大奸 大忠
第171章 大奸 大忠
喝光杯中酒，梁莘說道：「順便告訴你，官家登基一年，新的年號啟用，宗室有小二百人會去向太祖那邊哭訴，因為他們死的冤。」
「史書上有記載，神宗嚴懲誣告，但卻製造了趙世居謀反案，趙德芳的嫡孫，謀反的大冤案。而這一次，更冤，因為有人寫血書要清君側，官家無奈，只有大義滅親，殺的血洗成河，正好為明年的新年號，殺出一片清明來。」
曾布聽的都呆了。
梁莘拿起筷子吃菜，拿起酒杯喝酒。
梁莘繼續講：「汴京城，那麼多重臣，那麼多勛貴，他們不瞎，自然看得出來這是冤案，可那麼多正直的諫官為何不語，還有那麼多朝臣卻在落井下石。因為，沒有官員受到傷害，沒有誰家的財富受損。除了宗室。」
梁莘舉起酒杯：「這一杯，敬你。」
曾布也拿起了酒杯，他清楚，自己是多麼的無力。
梁莘喝下酒：「何謂忠臣？」
曾布看著梁莘：「何謂忠臣？」
梁莘起身：「我爹是官家的長隨、我爹是官家的刀、我爹是官家賬房、我爹是官家的鷹、我爹是官家的玩伴，我爹想官家所想，我爹急官家所急，我爹會為官家作一切背上惡名之事，我爹會為官家去清除一切讓官家不喜歡的人。」
曾布長嘆一聲。
他飽讀詩書，如何不明白梁莘這番話。
對於朝堂而言，梁師成大奸。
對於趙佶而言，梁師成大忠。
梁莘作為梁師成的兒子，自然是一切應梁師成的安排去辦事。
梁師成受寵信，也並不是意外。
只是，他無能為力。
突然，曾布想到了：「不對，梁師成還在西北。」
梁莘：「我爹有幕僚叫禇洪，我爹有義兄叫趙有福，我爹還有許多朋友，許多人呢。」
曾布明白了。
梁莘再舉杯：「這一杯敬曾相，就此別過，以後估計不會再見。禇先生說了，你辦了這事之後，我梁家保伱曾家普通人平安，但曾相你就別想著再回汴京了。西北，等呂相大勝歸來之時，我梁家就算是為官家辦了件大事，我爹對官家的忠心，日月可鑒。」
喝了這一杯后，梁莘離開。
事實上，梁莘來見曾布，就是為了後面這段話。
曾布的黨羽很多，梁莘也沒能力讓所有的閉嘴。
汴京城會有新的傳聞，沒人敢在明面上講的傳聞。
官家有忠臣。
忠臣名：梁師成。
梁師成替官家辦了大事，讓官家的皇位穩為磐石。
那麼汴京城的百姓怎麼看呢。
梁莘給重臣們送完禮，轉頭就給汴京的普通百姓送禮。
汴京，以及汴京周邊的州縣，開始張貼告示。
蘇軾曾經有一份奏疏，上面有這麼一句：言鄂岳間田野小人，例至養二男一女，過此則殺之。
所以，這一條告示就是。
皇帝出錢，每一丁免十畝農稅，三丁者，家中免稅丁稅一人，四丁者，免丁稅兩人。
……
所差，皇帝拿私房錢來補。
那麼，佃戶呢。
汴京城周邊的大地主們，哭了。
宗室這次被殺的太狠，宗室所有的田產都被收回，變成皇莊。
在皇莊內當佃戶，免的農稅折算成錢糧發給農戶。
祥附（符）縣。
這個縣，幾乎百分九十五的田地，此時都算是皇莊了。 作為汴京城以南，距離汴京城最近的一個縣，是大宋天子腳下的京畿重地，梁莘的大棚菜，就在這個縣最北邊距離汴京城近的一處地方。
已經有小太監們開始往這裡拉人了。
黃河以北，某個縣。
秋稅交過，家裡窮的揭不開鍋的有許多人。
鎮、村都帖出皇榜。
皇莊招佃戶。
種田、種菜、養豬、養雞。
許多人原本就是佃戶的，這會拖家帶口，開始往黃河岸走，然後有官船送他們去皇莊。
皇莊缺人。
缺的還不是一星半點。
皇莊大棚里的許多瓜果，都需要人工授粉，用小毛筆一朵花一朵花的來。特別是種下的西瓜，還有南瓜、絲瓜等。
錯過了時間，就一定會減產。
田老灰。
就是這名字，窮苦人，沒啥象樣的名字。
他帶著全家老少，從黃河北，帶著幾件簡單的行李，來到了皇莊。
宋律，地主與佃戶要簽契約，一年或是幾年。
到期，佃戶可離開，可以續約，也可以自由的選擇新東家。
田老灰，就是契約到了，感覺東家人不行，正在考慮換個東家的時候，正好看到皇榜，就拖家帶口來了。
皇莊有多忙。
原先皇莊的人已經忙到腳不粘地，立冬收蘿蔔。
再晚，蘿蔔會受凍。
而且還有趁冬天挖修水渠。
這都是必須要作的活，還不算大棚里的菜，都是要精心照料的。
田老灰到了，登記，立契。
當天下午，家中的婦人們就被編入了皇莊的冬菜隊。
皇莊的老佃戶們守著門，大棚是不會讓這些新來的進去的，就是那些借錢買石炭，來皇莊作工的，也只有小部分才能進大棚。
怕這些人偷菜。
有老佃戶們把菜收了，有專門的區域引水過來，有水車，水源源不斷的流進大木桶內，再倒入木盆之中。
「今天的活，根上一寸，用刀切了，葉洗凈放進小筐內，葉要分大小，一筐一斤菜葉，大葉、中葉、小葉、嫩葉。要快，不能讓菜給受凍了。」
新來的，如田老灰家的婦人就問了：「這爛葉怎麼辦？」
管事的說了一句：「爛葉有人收，還有一寸根不許扔，都放在罈子內。」
今天處理的是生菜。
這是要往汴京送的。
爛葉其實就是最外一層，或是兩層葉，這些洗洗，挑一挑其實也挺好。留從根往上一寸切，留下的部分也有大用。
老佃戶們會把這些用花盆種在家裡，過不了多少天，還能長出新葉子。
留種多，大棚內不需要留根，所以這便是老佃戶們的福利。
就算是直接吃，也是能吃的。
土之上，留一寸，加上根，至少有五厘米的一截。
對於這個時代，冬天根本沒什麼可吃的菜的農戶來說，就是這一截都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