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丁憂
第154章 丁憂
周邦彥飛快的跑了,竟然連告別的禮節都沒有。
梁莘給整懵了。
啥意思?
不明白。
上了馬車,梁忠問了一句:「主上,這周學士,有才?」
梁莘回答:「你可派稅賦營去查,保證查不出他有半點問題,雖然我個人是十分欣賞他,但他確實是一個正直的人。」
「只是。」梁莘一隻手托著下巴:「想不明白,他剛才為什麼突然就跑了?」
一頭霧水的梁莘回到家,還沒坐穩呢。
升職成為禮部侍郎的李格非來了。
「李翁。」梁莘先一步施禮。
這已經是相當給面子的尊稱了,在宋時,小妾如物品,一件物品怎麼會有父母親朋呢?梁莘把李清照當人,給予貴妾的身份,但也不能稱呼李格非為岳父。
梁莘可以不在乎,曹評會在乎。
李格非快速回禮,上前幾步:「莘哥兒,聽說你的店鋪有嫁妝貸?」
「有。」梁莘回答之後:「李翁,你只有清照一女吧?」
「不,不,代友人相問。」李格非回答之後,又補充了一句:「代許多友人相問。」
梁莘回答:「年息六分,最高可借十五年。」
李格非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還真是太好了,可否安排人替我辦十三份,最高一份借三千貫,兵部左侍郎,他的俸祿三年或是五年,可分期還上。最少一個借五百貫,我門下主薄,八品,俸祿三年按月抽取,也可輕鬆還上。」
這事,都不需要梁莘,梁忠跑來:「李侍郎,請跟小的來,小的安排人為您辦。」
「有勞,有勞。」
李格非樂呵呵的走了。
沒走幾步,停下腳步又說道:「前幾日聽得一事,子由正在變賣汴京城周邊的田地與宅子,就是在湊嫁妝。」
說完,李格非抬手施禮,這才跟著梁忠離開。
子由,就是蘇轍的字。
梁莘不由大笑。
蘇軾不久前還寫了一副字,寫給章惇的:子由有五女,負債如山積。
為啥呢。
現在梁莘想明白了,蘇軾肯定是掏空家底去資助蘇轍嫁女了。
曹評,郡王爵。
嫁一個曹曇,三分之一家產。
沒了。
若是曹曇有姐妹三人,曹評婄不起嫁妝,若有五人,曹評也要欠債的。
梁莘正笑著呢,梁忠小跑著進來。
「主上,剛收到的消息,宗承旨之母亡故。」
「什麼?」梁莘吃了一驚。
梁忠繼續講:「我已經吩咐家時準備儀禮,還有宗承旨回鄉所需盤纏、車馬、船。」
「不是。」梁莘感覺這太突然了,別看宗澤只是一個承旨,眼下放在東跨院中非常重要,起平穩作用,而且樞密院承旨也是極重要的職務。
只有一點非常明確。
任何事都不能擋宗澤回鄉丁憂。
丁憂,短則一年,長則三年,甚至還有五年的。
梁莘往外走的時候梁忠已經叫人備好馬車,梁忠是位絕對可靠的長隨。
當梁莘到宗澤家的時候,宗澤已經換上了孝服,已經遞出奏疏。 丁憂在大宋,可不是一件普通事。
大宋以孝治國,朝廷對於丁憂也有一套非常複雜的流程。
從飲食、服裝、住宿的地點等等,都有相應的要求。
見梁莘到,宗澤將已經寫好的厚厚一疊紙雙手遞到了梁莘面前。
在梁莘拿起來看的時候,宗澤說道:「若為遼國施反間之策,可用之人非常多,章公偏偏借韓府惹上官司之時,選了韓浩。」
梁莘回答:「我知道,我心中有數。」
宗澤接著說道:「韓公今年六十二,而兩位葯范公,一位七十四,一位七十。曾布忌憚范公,因其沉毅剛正,但畢竟年事已經高。」
梁莘翻看著宗澤寫的東西,一些他認為未來一年應該穩中求進的方略。
梁莘問:「我打算調湟州那裡知州辛叔獻來汴京,出任樞密院承旨。伱怎麼看?」
宗澤回答:「宣威知州高永年。」
「他?」梁莘放下手中的那疊紙,開始回憶自己讀過了河湟一帶的各官員名冊,其中有梁師成下功夫整理的,並不是吏部那些廢紙。
想了想,梁莘說道:「他有些過於剛硬。」
宗澤:「調呂惠卿回京。」
提到這個人之後,宗澤站了起來:「朝堂之上皆認為,他背信棄義、禍國無恥、人格低劣。但傳聞是人傳的,有時候是為了利益,有時候是為了朝堂上的爭鬥。這些日子,我翻看了半山公所有新法卷宗之後,我認為,他沒錯。」
宗澤繼續勸:「用他,有一個極大的好處。」
梁莘點點頭:「他無友。」
「是,他是唯一能夠制衡章公的人。」
梁莘再問:「章公曾經出現在牢中,讓曾布見到,他設計想引出曾布的黨羽。這是一招妙計,若是呂惠卿回來,怕是……」
宗澤沒接話,他在等梁莘繼續說完。
梁莘遲疑了好一會,才說道:「韓公復相,曾布與章惇……同歸於盡。」
宗澤這才說道:「范、呂兩家,沒有參與朝廷上的爭鬥。請著重思考關於呂惠卿之事,我認為他在變法上的貢獻以及戍邊禦寇上才能,被人刻意掩蓋,正如舊法一脈要棄河湟,新法一脈要毀書一樣。」
「調他回來。」
梁莘相信宗澤的眼光。
梁莘又說道:「你回鄉丁憂,我聽說有些人回鄉,還會教書。」
「是。」
梁莘:「我有些事情,正好你在家丁憂,每旬會有人拿報告給你,你負責。關於一處年產一億斤鹽的鹽場,不是大宋境內,在大夷州。我也不瞞你,禁軍士兵連平時自己吃的鹽都不夠,還需要花錢自己去買,這些鹽未必用於販賣,但一定會用於讓下層士兵多口吃的。」
宗澤:「當盡心。」
宗澤清楚,大宋的士兵太苦。
甚至有人說,有些士兵的家眷為了生活,依門賣笑。
這是何等可悲。
宋軍,談何戰力。
梁莘在宗澤家,一直聊到深夜,未來一年都談的很透。
宗澤是丁憂一年,還是三年,視情況而定。
最少一年。
梁莘回家之後,天都快亮了。
眯了一會,梁莘便換衣服進宮,坐在餐室等趙佶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