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死過一次的人
第115章 死過一次的人
一夜之間變聰明，如何解釋呢？
梁莘坐下來，倒了一杯水給自己。
四個老頭也不催。
宗澤呢，也感覺氣氛不對，在角落坐下卻發現這裡堆滿了還沒有批示的奏疏，與正在批示的奏疏，以及批示的草稿。
今天，有太多事情讓自己驚訝。
此時，宗澤決定安靜的聽，默默的看。
過了很長時間，梁莘說道：「我可以回答，但這裡要增加一人。」
「誰？」
「我家大娘子，我們是夫妻，我沒有理由先解釋給你們聽。」
「好。」四個老頭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梁莘去找曹曇，四個老頭叫上宗澤動手，在這屋內拉過一面大屏風，擺在門口左側，曹曇可以坐在屏風后聽。
這是禮，畢竟曹曇是女子，是梁莘的正妻。
所有人坐好之後。
梁莘開口了：「大娘子，可記得我曾經告訴你，趙佶殺了我。」
「恩。」屏風后的曹曇回應了一聲。
聽到這話，幾個老頭都是不由的心中一緊，宗澤差一點站了起來。
因為，梁莘直呼了皇帝的名諱。
這是重罪。
不過，皇帝殺了梁莘，這或許才是重點。
梁莘接著講：「這不是一句玩笑話，是真的。我是真的當時被一燭台打死了，為什麼咱們最初作三國那書的時候，我說署名叫小蝶。因為，莊周夢蝶。有很長時間，醒來之後我一直懷疑我不是我。」
「在我死去這段時間裡，我在一個很美麗的地方生活著，如何一個美麗呢。十萬萬人沒有貧困者，當然也是有窮人的，不過大多數人，生活的還不算。那裡，沒有任何一個敵人敢越過邊境一步……」
十萬萬人沒有貧困者。
不可信。
章惇等人是讀過許多書的，大唐盛世之時，都不敢說這樣的話。
最多只能是，普通人活的不那麼勉強。
但聽著，聽著。
眾人不由信的，不僅僅是因為梁莘語氣之中那份自信，還有對那個美麗的地方無法言語的懷念。
甚至於，此時的錦衣玉食，也比不了那個美麗的地方半點。
梁莘講的，自然全是真的。
只是，有限的講了自己穿越前的世界。
慢慢的，在場的人全信了。
沒有半點懷疑。
因為，每個人都讀過莊周，也懂什麼叫莊周夢蝶。
或許是夢中的地方，也或許是上蒼給梁莘夢中刻畫出來的一個美麗的地方。
當梁莘講完之後，眾人不語。
蘇軾有許多話要問，章惇也有許多感慨要發，但卻不開口。
因為曹曇在這裡，梁莘說過，要先給自家大娘子講，所以沒有人會搶了曹曇先開口的機會。 曹曇開口了：「夫君，你說過，雪是一首詩？」
梁莘：「不能講，還不到時候。」
早就等不及想提問的蘇軾立即就問了：「再抄一首給老夫聽聽，隨意抄一首。」
梁莘視線掃過屋內所有人，最終留在宗澤身上：「章公，我問一句，若不是我花心思調宗澤回汴京，伱是否可以預測一下他的仕途呢？」
章惇：「不用預測，州官到老，還有可能被人彈劾流放，一生都不可能成為朝官，然後心灰意冷的老死在家鄉。」
梁莘笑了：「那抄一首悲情的詞給他吧。真的是抄的，我沒詩才，也不作詞，最近在練習畫功，東坡公說我還有些天賦，所以打算參加秋闈試試。正規的進士考試我不行，我讀的書，與你們不同，四書五經有讀過，但不多，抄詩嘛，也只有經典的。」
說完，梁莘走到書桌旁寫了一首詞：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寫完之後，梁莘放下筆：「蒼天讓我來救世，就當今官家而言，幾位用良心講，這大宋會如何，這天下會如何。會不會生靈塗炭？會不會鶴怨猿啼？會不會……算了，你們選擇吧，若是感覺我不行，我攜妻遠赴海外。」
若問這裡誰最大。
蒼天最大。
連趙佶都只能自稱天子。
蘇軾等五人，沒一個人說話，起身走到桌前看那首詞。
而後，蘇軾從屏風一側將這張紙遞給了曹曇后，蘇軾問：「這是哪位大賢。」
梁莘：「是大賢，另一個世界的大賢，反正比宗澤慘多了。曾經五十人殺入五萬人的敵營，斬叛將而歸。論寫詩，武官中他第一。論武藝，文人當中他第一。」
蘇軾反覆讀了這詩：「恩，論這詞，他高於我。」問完，蘇軾又問：「關於知行的，是這位大賢嗎？」
梁莘沒急著回答，先到屏風后：「大娘子，先回屋吧。」
「恩。」曹曇應了一聲。
要問，她有的是時間問。
她清楚，自己過來的就是梁莘不想有些事情告訴了別人，卻讓自己不知道。
曹曇記住了兩個字。
救世。
自己的夫君是救世的。
只是，這天下真的到了需要救的時候了嗎？
難道，僅僅因為趙佶登基……
梁莘剛才的所問，趙佶為帝，生靈塗炭？
曹曇感覺，好像還真有可能。
曹曇離開，屋內章惇是最堅信這話的，趙佶為帝，一定會毀了大宋，會讓天下生靈塗炭的。他說過，現在蒼天都說了，就證明自己沒錯。
趙佶，不配為天子。
唯有宗澤，一直在反覆讀那詞。
他腦海中出現一幅畫面，自己若沒有回汴京，在自己辭官回鄉的時候，因為當今官家的昏庸無能，大宋各地義軍四起，遼軍趁機南下，兵圍汴梁……
到那時，這詞……
宗澤閉上眼睛，似乎看到了滿目瘡痍的大地。
梁莘關上門：「東坡公，知行合一，是我讀過為數不多的儒家思想，但對這個時代沒用。我創造了眾生平等，許多武勛家的子弟都喜歡，一樣沒有用。觀史，沒有哪個朝代是亡於兵器的落後，皆亡於食肉者的無能與腐敗。」
「其餘的原因，都在這個大基礎上的，什麼天災，外敵……可笑，若非肉食者的無能與腐敗，皆可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