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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不就藩?父慈,子未必孝

  第106章 不就藩?父慈,子未必孝


  「父皇,雲南邊疆荒蕪,又多瘴氣,兒臣,兒臣非不願意去,實在是生怕此去,便再也見無法回京師再見天顏。」


  御書房裡,朱高煦在哭訴。


  永樂坐在上首,在自己次子帶著哭腔的聲音下,也隱隱有些被觸動。


  朱棣是皇帝,但他也是一個正常人,正常人就做不到一視同仁,他總是有偏好的。


  而朱高煦,就是那幾個兒子中最受朱棣寵愛的一個,而朱高煦自己也很清楚、並很懂得利用這一點。


  所以當朱高煦遲遲沒有動身前往就藩,賴在京城不走導致被文臣彈劾,因此而被叫來問話時,他幾乎是瞬間就切換成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


  「雲南有黔寧王一脈鎮守,已是足夠,多兒臣一個不多,少兒臣一個不少,兒臣就不就藩,也沒什麼關係……那些文臣,拚命地催促兒臣就藩,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朱高煦一邊哭訴,一邊抬起頭,偷偷地觀察著老爹的神色。


  他看到朱棣的臉上先是有些不舍與不忍,聽到他接下來的話,整個臉都僵住了。


  頓時,心中便安定了些許,知道自己果然說到了朱棣最為注重的地方。


  朱棣是一個很多疑的人,如今朱高煦一席話,頓時令他的疑心再度犯起。


  是啊,你們這些文官,催著朕讓漢王就藩,到底是何用意?


  用屁股想都知道,朱高煦一旦就藩,得利最多的是誰。


  朕,還沒有死,你們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應和太子了?那之後,誰知道你們會不會為了讓伱們心目中的好太子上位而干出些什麼。畢竟你們總是說朕是「殺伐過重」。


  可能除了朱標和朱厚照之外,大明,不,整個華夏上下幾千年,這就是皇帝與太子矛盾衝突的根源。


  朕還沒有死,雖然下一任的老闆是你,但是朕不給你,你絕不能搶。


  想到此,朱棣的臉色,頓時大變,連帶著自己那個本就印象不怎麼好的大胖兒子,形象也是更加的惡化。


  朱高煦偷眼看見,知道火候到了,他突然毅然決然地起身,眼中垂著淚向外走去,同時口中說道:

  「兒臣知道父皇也是為難,不好與群臣相背……只是,只是怕此生再無法承歡膝下……但是既然父皇聖命如此,兒臣便也遵從,從此便為父皇鎮守邊疆,護我大明社稷。願父皇萬壽無疆,子孫繁盛!」


  這一番話看似恭順,卻是讓朱棣心生愧疚之意,更是徹底激發了他的逆反心理——我一個皇帝,各種事情應當獨斷專行才是,什麼時候要和你們文臣妥協了?而那子孫繁盛一句,更是提醒了朱棣。


  你只有三個兒子。


  你捨得嗎?


  雖然就藩雲南的決定是朱棣下的,但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他卻不舍了起來。


  朱高煦此時,也正一步一步地向外退去,他走得很慢,但是卻毫不拖泥帶水,同時耳朵豎起,聆聽著身後的聲響。


  當雙手放在那朱漆的大門上時,饒是以朱高煦百戰驍將的心理素質,也不由地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快啊,父皇,再不出聲,那就來不及了!他在心裡默念。


  「等等!」一個帶著些許急迫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朱高煦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轉身下拜:

  「父皇,您還有什麼吩咐?」


  「朕……我剛剛考慮了一下。」朱棣站起身,走出了書案:「你暫時便不用去雲南就藩了……」


  他的眼眸中閃爍了幾下:


  「正好我預備要北巡,你便先隨我北上,視察一下邊防,咱父子倆好好親近親近……至於就藩之事,之後再議……無論如何,這滇地,我不會封你去了。」


  「你說得對,要是將你分封出去,怕是相見之日日少……你我父子,還是再多相伴些時日……為父,也捨不得你。」


  「父皇!」朱高煦似乎感動到了極點,他猛然跪下,膝行數步,抱著朱棣的大腿,痛哭失聲。 「吾兒……」朱棣用手捋著他的頭髮,眼睛里也泛起了淚花。


  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兒子。


  朱高煦很像他,不僅是長得像他,性格像他,更重要的是,看到他,朱棣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那個明明有著出眾的能力,但是因為長幼順序,卻被壓制數十年之久的自己。


  他忘不了,當朱標在暖閣里舒適地讀書寫字,處理著帝國的政務時,他卻早早就藩,在塞外苦寒之地與蒙古人賭上性命搏殺,鼻子里縈繞的是血腥氣溫,耳邊布滿的是慘叫嘶吼。


  他不願意自己的兒子,也和曾經的自己一樣,度過鬱郁不滿的一生,甚至……走上和曾經的自己,一樣的路。


  他已經四十一歲了,在這個年代,這已經不算小了。


  這是他能夠為自己的子孫們,做得不多的事情了。


  朱棣重重地吐出來一口氣,朦朧的眼珠中漸漸泛出了堅定的神色。


  朕,就是要把漢王留在京師。我們父子南征北戰,打下這大好的花花世界,今日享受享受,怎麼了?

  朱高煦也在哭,但是他的眼眸中閃過的,卻是得意的光芒。


  ——


  清晨。


  天還沒有亮,群臣已經匯聚在皇城之外,等待著皇帝的召喚。


  由於還沒有到上朝的時辰,臣子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隨意聊天打發著時間。


  「兄長,根據宮內的消息,漢王在昨日已經受詔入宮,現在可能已經收拾家什,前往就藩了。」嚴鏗的聲音帶著幾分的悵然,也有幾分釋懷。


  這樣也好,他並不想和自己這個好友作對。


  嚴涯的鼻孔里,發出一聲淡淡的輕哼:


  「就藩?可沒那麼容易。」


  「若是昨日陛下不是召見漢王,而是派人命他立刻前往雲南就藩,那漢王說不定還真就被迫啟程……但是被召入宮……呵。」


  「你是說……」嚴鏗瞪圓了眼睛。


  「舔犢之情啊……都說是天家無親情,可是皇帝又不是玉石所做,又怎麼可能真的鐵石心腸。」嚴涯說著說著,內心裡,也不由地泛起了些許的酸澀。


  說是天家無親情,可是自己呢?自己也只享受了父親十五年的親情而已。


  自己的弟弟還要慘,他在九歲就失去父親了。


  而朱棣,無論如何,好歹也是陪伴了自己的兒子二十多年之久。


  想著想著,他悚然一驚,談事情呢,怎麼就想到這裡去了?趕忙搖了搖頭,把這些沒用的感情剔除出去。


  父親也是為了家族的大業,不得不如此。


  平復了下心情,他淡淡說道:


  「事情沒那麼容易結束的,咱們這個漢王爺,可是速來聰慧(奸詐)……說不得,最後你也要站出來,加一把火。畢竟現在在旁人眼裡,你還是漢王的人,必須在太子面前與漢王劃清道兒,遞上投名狀才是。」


  當然,這幾句話的聲音很低,出得你嘴,入得他耳。


  嚴鏗聞言點了點頭,雖然眼神中有些許的糾結,但是很快也被強行驅除。


  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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