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我很失望
瞳仁微微一斂,柳溪靜默地與他對視,湛黑的眸子像一潭深水,未見更多的漣漪。
莫澤沉默了半響,方才抬頭,再看向柳溪的眼神,冰冷陌生了許多:“我很失望!”
臨了,莫澤重重的丟下著四個字,沒再多看柳溪一眼,沒有絲毫遲疑的轉身離開,急促的步伐,竟有著微微慌亂。
而就在莫澤離開的那一瞬,柳溪覺著自己的全身的力氣,好似被人抽空了,全身如同墜入冰窖一般,寒冷刺骨。
五髒六腑都好似被人生生握在手中揉捏一般,就連呼吸都覺得疼痛不已。
柳溪站在門口,盯著莫澤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待神誌恢複清明的那一刻,她已經頹然的坐在了地上,莫澤臨走前丟下的四個字,就就在她耳邊飄散,揮之不去!
當天柳溪收拾好行囊,退了房間,帶著傅冉匆匆回了H市。
一路上柳溪安靜的出奇,就連一旁的傅蘇都顯得比她有活力了幾分了。
或是許久沒離開過小鎮,坐在車上的傅冉,就像是一個懵懂的孩子,遙望著窗外的風景,滿眼的新奇和驚詫。
隻是,偏生在這個時刻,柳溪深思遊走,未曾注意到!
直到回到家裏,柳溪才暫時將紛亂的思緒壓製住,平複好心情,畢竟是許久未見的母親,她希望數月後的第一麵,她給母親的狀態,是最好的。
不過,令柳溪稍稍失望的是,她回到家,並未立馬見到母親的身影,家裏仍舊空無一人,但是房子裏裏外外都有被清理的痕跡,柳溪可以肯定,母親是有回來過的。
柳溪將傅冉暫且安置在一旁坐下,而後盯著她,鄭重同她說道:“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柳溪此言,儼然是讓傅蘇成為柳家的一份子,隻是傅冉除了神情木然的盯著她外,眼底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好似她說的不過是無關緊要的話。
好在柳溪也未曾期待傅冉會有更多的表情,這是她自行做的決定,自己下的決心,她想要給傅冉在H市尋得最好的治療,讓她今後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一旦心裏有了目標,人就會變得強大許多,此刻的柳溪就是如此,雖然同莫澤之間的矛盾和傷痛令她痛苦至難以言喻。
但是,見著呆在自己身邊的傅冉,柳溪覺著生活又有了目標。
而後,柳溪給柳母通了電話,柳母得知柳溪帶著傅冉回家後,稍稍愣了下,隨即恢複正常,說著讓兩人先在家裏待著,她盡快趕回來。
柳溪還來不及開口,問明柳母身在何處,電話就被掛斷了。
垂了垂眼簾,柳溪的眼內,有些許難以掩飾的失望,本來,她還想同母親多說著什麽的。
柳溪還來不及深想什麽,手中被緊攥的手機,再度響了起來。
未有半點遲疑,柳溪立馬接通電話。
電話裏甜甜吞吞吐吐的好幾分鍾,都未能說到重點。
柳溪見她一時這樣,似也說不清,於是便邀她來家裏,兩人許久未見,也算一起聚一聚。
甜甜猶豫了半響,方才答應。
這時,柳溪剛準備好晚餐,甜甜姍姍來遲。
在見到呆滯在一旁的傅冉時,甜甜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溪溪,她是誰?”甜甜指著傅冉,同柳溪開口問道。
對於傅冉的身份,柳溪也沒有一個很好的界定,鑒於她還未同甜甜說過童年的事情,柳溪想要暫且的瞞著她。
所以她隻是隨口應付一句,以前的朋友!
甜甜反複瞧了傅冉幾眼,很快就清楚了,柳溪這個朋友,好像精神有一點點不太正常。
甜甜不禁有些好奇,她同柳溪認識了這多年,怎麽就不知她還有這樣的朋友?
雖然滿腹疑慮,但是此刻的甜甜也是滿懷心事,她也無心多想其它,今天她糾結了好久,好做好決定,同柳溪坦白了一切!。
隻是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開口方式。
飯桌間,柳溪細致的給傅冉布著菜,傅冉雖然神智有些不正常,但是基本的生理需求,她還是能很好的把控。
“溪溪,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說。”甜甜一度注視著柳溪的動作,心中愁思萬千,碗中的米飯已經被她戳得稀巴爛。
由於柳溪一門心思放在了傅冉身上,所以並未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嗯,有什麽話,你直說就行,我們倆的關係,你不用顧忌什麽!”柳溪轉頭看著甜甜,笑意盈盈。
甜甜見著柳溪的笑容,登時,像是一根魚刺卡在喉頭,艱澀難言。
良久,她沉沉的歎了一口氣,複而開口,卻將話題拉至很遠:“溪溪,我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柳溪抬眸,意外的瞟了甜甜一眼,旋即笑開:“高一,入學我們同桌,之後這緣分就被我們延續下來了!”
甜甜似乎也被勾起了無數回憶,登時也笑出了聲,隨即兩人回憶了許多高中時期的歡樂時光。
而就在兩人歡快暢聊的時刻,甜甜的表情卻突然冷了下來,當下氣氛變得有點微妙。
“溪溪,你知道為什麽每次學校開家長會,我家裏都沒人來嗎?”甜甜忽的低下頭,麵上的歡快早已不複存在,語氣酸澀不已。
柳溪被這莫名低落下的氣氛,弄得有點無措,甜甜話鋒一轉,她登時更加摸不著頭腦。
甜甜見她一臉不解,徑自開口:“初二那年,我的父親從公司樓頂跳下自殺了,我母親目睹了這一幕,之後便瘋了。”
間歇,甜甜看了眼傅冉,好似從她的身上看到了母親的影子一般,柳溪這還是第一次聽甜甜提及她的家裏,卻是沒想到,平日裏開朗活潑的甜甜竟是有著這樣淒苦的身世。
“之後,我的叔叔變成了我的監護人,叔叔對我很好,讓痛失父親的我得到了很好的安慰。”甜甜雖然是笑著在說,但是柳溪總覺得,她心裏在流著淚。
柳溪靜靜的傾聽著,不發一言,隻是用眼神鼓勵著甜甜,安撫著她曾受過重傷的心。
“不過,好景不長,半年的時間不到,叔叔被人栽贓嫁禍貪汙公款,進了監獄,那時我將父親留給我的一筆遺產拿了出來,也未能將叔叔從監獄裏就出來,僅僅是減刑了幾年,但……我終沒等到叔叔出獄,他受不了牢獄之苦,自殺了!”
頃刻,甜甜的眼淚奪眶而出,洶湧澎湃。
柳溪上前寬慰的抱住甜甜,小聲的安慰。
她也失去過最親近的人,所以,甜甜的心情,她也是能感同身受的!
柳溪斂著瞳仁,眼睛暗沉沉的,靜靜陪同。
雖然她不知為何甜甜會突然同她提及這些事,但是身為甜甜最為要好的朋友,她理應替她分擔些許的痛苦和憂愁。
就如同當年柳父去世時,甜甜不眠不休的守在自己身邊一樣。
柳溪抱著甜甜,無聲的安慰,少卿,甜甜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眸子冷了冷,心底掙紮許久,剛下定決心開口。
柳溪兜裏的手機驟響。
柳溪接起,莫澤的聲音傳來:“這幾天你別出門,老老實實在家待著!”
柳溪不解,剛想開口詢問,電話便被莫澤給掐斷了。
甜甜眸中諳出一抹冷光,低垂著眸眼,狀似隨意的問道:“是莫澤嗎?怎麽了?”
柳溪還沉浸在莫澤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中,久久不能回神,被甜甜突然一問,一時間,她也答不上來。
“他讓我這段時間別出門?”柳溪將疑惑的目光轉向甜甜。
甜甜麵上一驚,抬眸間神色已然恢複自如:“可能隻是單純的擔心你吧!”
在小鎮上同莫澤的對峙,還曆曆在目,莫澤眼底的失望她也看的真切。
她總覺得,莫澤跟她說的這句話,其中蘊著深意。
柳溪暫且將甜甜身世的話題拋諸一邊,不再繼續。
“莫澤最近公司怎麽樣?”甜甜現在已是莫氏的副總,她相信,莫氏的所有動靜,都逃不過甜甜的眼睛。
“除了木氏日常的使絆子,其他都挺正常!”甜甜眸光輕閃,眼神飄忽不定。
“木氏?”柳溪聽著木氏兩個字,心下一跳,好似從中品出了一絲關聯。
“你也知道木氏?”甜甜心生詫異。
據她所知,莫澤一直將柳溪藏於身後,未讓她沾染上商場的汙濁,而柳溪對這些爾虞我詐的商業鬥爭,更是不感興趣,所以她突然開口,著實令甜甜有些意外。
“你知道,木靖藝嗎?”柳溪緩了緩,方才開口道。
“木靖藝?也是木家的人?這名字我還真未曾聽過!”甜甜思忖片刻,確定自己印象中並沒有這號人的存在。
柳溪心下一緊,總覺得這事透露著些許的不對勁!
“甜甜,拜托你一件事,你幫我查查,我說的這個木靖藝是不是木家的人。”
有一句話,柳溪沒有繼續下去,如果木靖藝當真是木家的人,那傅冉的這簍子可就捅大了!
甜甜遲疑的瞧了她一眼,方才點點頭,隻是這晚,她想要說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全,或許是天意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