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好想他
柳溪默了默,眼神持續遊弋著。
傅蘇見著她這幅模樣,心中也有了定斷,也不繼續糾纏在這個問題上,而是直接為柳溪答疑解惑:“現在的小學是新搬來的,以前的學校發生過命案,被封了!”
“命案?什麽時候?”突然聽到命案兩字,柳溪驚詫不已。
相對於柳溪的強烈反應,傅蘇則顯得淡定許多,並且耐心的將當年的命案與柳溪一一道來。
“哦,對,那時候你可能已經離開鎮上了,當初那件事可是在鎮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呢。”
傅蘇說著突然停了下來,故意賣了個關子,見柳溪一臉興趣,方才繼續說道:
“我記得那天剛好是小學的畢業考試,上午的考試正進行到一半,突然從隔壁班傳來一陣尖叫聲,而後整個學校都炸開了鍋,原來竟是隔壁班的一位監考老師,被一個女孩子用刀捅了,人還沒來得及送往醫院,半路上就咽了氣。”
“聽說……那個殺人的女孩子,正是這名監考老師的親生女兒呢!”
柳溪聽聞,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而後強烈不安的問道,“還記得……那個老師叫什麽嗎?”
此時,柳溪心中升起一陣強烈的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幾乎令她窒息。
“名字,我有些記不清了,不過,那個女孩的名字我倒是記得!”傅蘇緩了緩,朝柳溪瞥了一眼,在柳溪急切的目光中,緩慢的開了口,“蘇冉,對,就叫蘇冉!”
當下,柳溪臉煞白,腳下浮虛,在從傅蘇口中聽到蘇冉兩個字後,柳溪差點當場崩潰。
“那……蘇冉之後怎樣了?”幾乎是用殘存的意念強撐著,柳溪死死的盯著傅蘇,一字一句的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那個年代這麽小的孩子,又是在這個封閉的小鎮上,估計是被趕出去了自生自滅了吧!”傅蘇說的一臉的無所謂,但是柳溪聽在耳內卻是難受至極。
低著頭,柳溪不願讓傅蘇看到她眼底的脆弱,以及眼框內蓄滿的淚水。
此刻,她實在有些控製不住了,這些隱忍多時的情緒,因著傅蘇一個看似無意的故事即將全麵爆發。
頃刻,柳溪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正是因著她的怯弱,才害得蘇冉手刃了她的親生父親,並被驅逐家鄉,在外無依無靠,自生自滅。
“柳溪,你還好吧!”傅蘇眼神複雜的看著眼前的人,難不成是自己將的事情太恐怖了,讓她受到了驚嚇?
良久,柳溪方才收拾好心情,整理好思緒,片刻後,她麵上神色已是自然,目光堅定的看著傅蘇再次開口,道出的卻是懇求:“傅蘇,能不能帶我回去之前的學校看看?”
柳溪的話,在傅蘇聽來卻是意外不已,她才瞧見柳溪因著她的故事,變得魂不守舍,怎麽會主動發出這樣的懇求?
傅蘇麵帶擔憂的看了柳溪一眼,見她一臉執著,便也不拒絕,當下點了點頭。
好在,小鎮隻有這麽大,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傅蘇便將柳溪帶到了舊校校址。
這裏應是廢棄許久了,斷壁殘垣,滿目瘡痍,任是到了這裏,柳溪也找不到絲毫當年的痕跡。
“你知道,死過人的地方,多多少少會傳出些不好的傳聞,當初學校還沒搬的時候,就有很多學生說看到過不幹淨的東西,後來校方不得不采取措施,這才將學校搬到了現在的地方,這裏也廢棄很久了,平時也不會有人專門過來!”
傅蘇踢了踢腳下的石頭,狀似隨意的說道,眼睛時不時的瞟向柳溪的臉。
此時柳溪已無心關注傅蘇,她失神的看著眼前殘破的景象,而後緩慢的閉上眼睛,她需要感受這裏,然後逼著自己回憶……
“溪溪,你課文背得怎麽樣了……”
“溪溪,今天體育課老師要我們做的操你學會了嗎?”
“溪溪……”
“溪溪……”
“啊……”柳溪猛然大叫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柳溪本以為,對著眼前麵目全非的景象,自己不可能憶起當初,但是,她卻不知道,當記憶翻湧上升的時候,速度竟然是那樣快。
閉上眼睛不過一會,在她的耳邊,環繞的全是小蘇冉的聲音,她親熱的叫著她,撒嬌的叫著她,生氣的叫著她,最後,竟是絕望的叫著她!
而她叫的每一聲溪溪,都令柳溪多生一份愧疚!
隨後,柳溪看到了當初學校的樣子,還有那些她遺忘的老師同學,和她曾對蘇冉許的承諾。
“小冉,我們會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一輩子不分開!”
一輩子……哪裏還有一輩子?當她眼睜睜的看著蘇冉被強暴的時候,她就已經先將她給拋棄了。
是她先行背棄的承諾,是她令蘇冉遭受了萬劫不複!
“柳溪,我看你麵色實在難看,先休息休息吧!”正當柳溪陷入悲痛的回憶當中,無法自拔的時候,傅蘇的聲音霎時傳入了她的耳內。
柳溪睜開霧蒙蒙的雙眼,一時間,她仍然分不清現實和記憶,看著眼前的傅蘇,柳溪隻覺,腦海中的蘇冉的臉竟與她的臉漸漸重疊,最後竟然融合在了一起。
這時,蘇冉的臉突然清晰無比,同樣的娃娃臉,同樣的小酒窩,同樣的天真可愛……
“小冉!”柳溪麵色激動的一把抓住了傅蘇的手腕,力道極重。
霎時,疼痛順著傅蘇的胳膊直達大腦,傅蘇條件反射般的將柳溪的手大力甩開,而此時柳溪仍舊癡癡的看著她,雙手保持著被她甩開的姿勢一動不動。
“柳溪,你怎麽了?難道真被鬼迷了不成!”見著柳溪這副模樣,傅蘇心裏有些發毛,雖然嘴裏這麽說,但是那些所謂的鬼神言論,她卻是不信的。
“傅蘇……”
“你怎麽了?剛剛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鬼附身了!”
柳溪意識恢複清明後,仍舊一副呆呆的樣子,傅蘇拍著胸口,滿臉的後怕,饒是現在,她都不清楚柳溪這樣究竟正不正常。
當天,傅蘇沒敢讓柳溪在此多待,半帶強製的將柳溪帶離。
兩人離開舊校區的時候,天已經漸黑了,但鎮上依舊燈火通明。好在鎮上還有幾家可以住宿的小旅館,柳溪暫時還不用為住宿的問題發愁。
柳溪將之前寄存的箱子取了出來,在傅蘇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家看來還不錯的小旅館。
傅蘇將她安頓好後,便向柳溪告辭,準備離開。
但終歸是勞累了人家半天,柳溪當然不好意思,為表感謝,她決定請傅蘇吃一頓晚餐。
傅蘇聽聞她的提議,也不矯情,當時就應下了,隻是傅蘇中途接到了家中的電話,於是柳溪便提出將推遲時間,在旅館等她!
傅蘇前腳剛走,柳溪的電話就響了,見著是一個陌生號碼,柳溪本不想接,但猶豫了一下,卻還是接了起來。
對方不過一個粗重的呼吸聲,柳溪瞬間像是感應到什麽,霎時眼淚就快忍不住的奪眶而出。
“莫澤……”柳溪略帶哭腔叫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莫澤,本還想好好的說她幾乎,但聽著她的聲音,心當下便軟了下來。
不過,縱使如此,他還是想給柳溪一點小小的教訓,不能讓她如此輕鬆過關,於是嘴上故作嚴肅:“居然膽子大到敢一個人偷偷跑了,嗯?”
莫澤的聲音危險的上揚,但柳溪仍舊感受了其中掩藏不住關心,鼻子一酸,眼淚瞬間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隔著電話聽著柳溪的抽泣聲,莫澤哪裏還能強勢的起來,態度頓時變得溫柔不已。
“乖,別哭,你先找個地方吃飯睡覺,我會盡快趕來的!”
莫澤越是溫柔,柳溪眼淚更甚,就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哭到無法停止。
柳溪也不想在莫澤麵前如此脆弱狼狽,但是此刻的她無論怎樣,都控製不住她的情緒。
出門時的那些信誓旦旦,那些成長爾爾,早已被她拋諸腦後,在經過一番痛苦之後,她很想念莫澤的味道,莫澤的懷抱,莫澤的吻。
柳溪也沒想到,一天的時間不到,自己對他竟是思念到了這般地步。
此時,柳溪已經全然放棄了,什麽堅強,什麽獨當一麵,她通通不要,她隻要能莫澤在他身邊就好!
一通電話,就在柳溪的哭泣和莫澤的安慰中結束,期間柳溪反複呼喊著莫澤的名字,見她如此模樣,莫澤知道她早已後悔了。
通話結束後,柳溪還遲遲回不過神,她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床上發了不知多久的呆,打開的箱子,被隨意的攤放在了一邊,她根本無暇顧及。
良久,房門突然被敲響了,柳溪恍惚了一下,才猛然回過神來,好在她還並未忘記,之前曾與傅蘇越好一起共進晚餐。
柳溪不想讓傅蘇瞧見自己這副模樣,於是趕緊起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在確定臉上並無異常後,方才快步跑到門口,將房門打開。
但是,就在房門剛被打開的那一刻,柳溪眼睛瞬間瞪大,滿臉的不可置信,“傅蘇”兩字在嘴裏含了半天,都未被她吐出來,嘴唇更是禁不住的抖動,隨後半響,柳溪才找到正確的發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