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暗流涌動
第307章 暗流涌動
當日子夜。
一人身著黑袍，長袖過膝，足下是一雙高底棉靴，立在高樓之巔。
這裡像是一個「天井」，只是浮空丈許，有一面三尺大小的「水鏡」，不住地蠕動。
「水鏡」之中，映照出一個英俊的青年面孔。
藺紫薇。
藺紫薇突然伸手，藏在袖子里的右手上，突的探出一根細長的銀杖，虛點向天，杖端在距離「水鏡」還有三四寸的高度，指指畫畫。
隨著銀杖幻動，一行字跡在「水鏡」鏡面上浮現出來——
「能否在這三日時間內，找到對付徐振雲的辦法？最好是對他的本體，直接造成損傷！」
這一行字跡，完整出現后留存了約莫三個呼吸，然後快速隱去。
等候了一會，水鏡之上浮現出新的字跡：「為何是直接造成損傷？他現在身在大晉腹地，諸如『兩界蛟』這個的機緣，可是很難有第二次。」
似乎因為水鏡的「面積」有限，而每一個字的字體都不算小。這些字跡將水鏡填充大半之後，只留存了約莫一個呼吸，便快速消散，浮現出新的字跡：
「在三天之後的比斗中，尋找到擊敗徐振雲的方法，才是正常人的思路。難道你不想知道，目前徐振雲的戰鬥力達到何等程度？」
後續字跡，留存了三個呼吸。
等這一段字跡消散之後，藺紫薇伸出手杖，提手快速滑動：「之前對於他的能力，你所謂的卜算就不盡準確；我信不過你。」
水鏡之上立刻給出回應：「也許伱可以再信我一回。」
藺紫薇寫道：「我需要一個理由。」
水鏡上的回復呈現：「馬上你就知道了。」
這段字跡消散之後，上面突然浮現出一段畫面——兩個人打鬥的畫面！
其中一人，正是徐振雲；而另外一人，卻是個身著簡約青袍的年輕人，主修氣道一脈。但是兩個人皆是身影朦朧，如真似幻。
整個打鬥過程並不算長；半刻鐘之後，就以徐振雲的獲勝告終！
藺紫薇年輕的面容上浮現出驚訝，在畫面消散之後，立刻手上銀杖連點，留下一串字跡：「這是何處比斗畫面？」
水鏡上立刻出現答案：「昨天天元神廟之中，資格檢查。所幻化者，乃是一併非當世的前古人物。」
隨後的字跡，一段又一段的呈現出來——
「天元神廟中兩碑三榜之本體，映照準確，絕對可靠，自然不必多說。」
「而徐振雲所負一切能力，也必然會如實呈現。萬一有所保留的話，導致失手未過第一關的資格檢測，豈不是天大烏龍？」
「故而以此為憑，可以清楚計算徐振雲的戰力，達到了什麼程度。」
藺紫薇幽幽出神。
天元神廟等三大玄靈之地，乃是歷代大德所共立。沒有想到其中發生的「故事」，水鏡竟然有辦法獲取。
好一陣之後，藺紫薇才書寫道：「那就再信你一回。你且算算看，此人戰力達到什麼程度。」
水鏡之上極快速的呈現出一個「好」字；波光粼粼，異常生動。
過了一陣，上面再度浮現出極簡約而刺目的四個字——
「至少前十。」
「前十？」
藺紫薇神情又是一陣恍惚。
其實縱然是徐振雲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真實戰力排名，會達到前十。
哪怕徐振雲有信心在排名前列如慕涵飛等人保持不敗，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自己也是二、三名。
因為對方畢竟手段更加豐富、長板更長，自己只是自保無虞而已。
這實是因為，在徐振雲以西山靈蛇一族遁法補足本身短板之後，吸收的水麒麟一族神通秘法，也瞬間綻放出光彩，對於徐振雲的增幅，體現出新的「推動」。
眼下，這個連徐振雲本人也不能知道的秘密，卻被水鏡直接演算出來！
藺紫薇寫到：「那他的這場挑戰，是必定能成了？」
水鏡之上，卻是一陣混沌的光影浮動，過了好久，才浮現出字跡：
「原先為你準備的一道法子，看起來已經是不成了。但你不必擔心；我另設一法，管保他暫不能登上人榜。」
隨後一陣細小的多的字跡在鏡中呈現，並一閃而逝！
藺紫薇看著鏡上字跡，出神了好一陣；不止是「驚訝」，更是「費解」；好像凝視了十餘息之後，才徹底掌握鏡中浮現的內容，緩緩道：「竟有此法……」
又過了一會，水鏡之上顯出新的字跡：「三日之後，是你親自去？」
藺紫薇書寫道：「不錯。」
……
一個身量不俗、面相老成的少年，對鏡而坐；手中卻持有一枚細長的硃筆。 他對著鏡子，似乎是在給自己的眉心描紅。
畫的很認真。
過了一會，後方的竹門翩然打開，進來一個身形枯瘦，一身黃袍的中年人。
玄武精舍，元宸，李大。
在李大進來的一瞬間，元宸的對鏡而畫剛好結束；他眉心兩點圓形，異常的圓潤飽滿。
施施然將紅筆放置在案上的靛青筆架上，元宸平靜道：「我已經知道了。」
李大笑道：「我當然知道你已經知道了；我是問你；是不是按計劃破境？以這件事為心動緣動，更易步驟，並不算是俯從於勢。」
元宸沉默不語。
巧得很；三天之後，就是元宸原本打算的七品破境六品的日子；一旦破境，他的名字自然從人榜之中消去；更加不會幹涉到徐振雲「八品登人榜」的事業。
這個日期，是天定，還是障礙？
其實對於可能的爭鋒，採用何等手段，並無一定之規。
並不是說元宸自視甚高，自負地位，不願意以七品對八品，自降身價云云；這些都不存在。
對於出世一道的不世出天才，心無善惡，心無是非，心無順逆，是早已達到的境界。他可以言笑晏晏，從容布局，雅量高致；但是一旦遇到切實時機，能夠一下子以現實手段將競爭對手踩死，他也不可能有絲毫遲疑。
但問題是如他這樣的人物，更講究「以我為主」。
三日之後正好就是元宸的破境之日；這個時日，乃是步步隨緣的最佳日期。如果為了打壓徐振雲，就破壞了本體修行的步驟，那縱然取勝了，也會在他的修道歷程中留下長久的裂隙。
得失之間，可就難說的很了。
更嚴重的是，這隱然映照著他並沒有力敵當世、無所畏懼的決心。
沉默了一刻鐘，元宸淡然道：「我就不去了。」
他做出了決斷。
李大略一眯眼，緩緩點頭道：「如此，也好。」
但就在此時，兩人的身軀同時一凝。
元宸、李大抬頭看天。
這裡雖然是元宸的私人住所；但整體建築的格局，依舊是類似於「殿」的布置；頭頂所見，當是巨大的十字橫樑，和細密精緻的黃梁青瓦。
然而元宸二人抬頭所見，整個「屋頂」瞬間模糊；外間金光四射；隱隱約約看見雲氣繚繞，當中似乎有一片雲朵構成的虛像；身形魁偉異常。
一道淺黃色的光柱，忽然從雲朵之中落下！
李大先是一愕，旋即眸中泛出光華，低聲道：「第二次……來得如此之快？未知有何效用？」
三大仙朝，都有鎮國神器。而五大隱世宗門，沒有「神器」的說法；因為其宗門中最重要的外物，本是「有緣傳承之物」，並非後天器道。
其中名目，號稱「本宗第一寶。」
五大隱宗的第一寶，傳言都和五位大德息息相關。其中玄武精舍所持之「第一寶」，號稱是跋陀元摩當年的「坐石」。
當然，如今此物實體並不示現於外，而是封印於一處極天之內，所藏極密。
和大晉的第三極天、第七極天不同，玄武精舍所掌極天近乎於嚴密封閉，需要借用其力，自有特殊的儀式，不需要進入極天之內。
五宗第一寶，以玄武精舍所持的「坐石」最為特殊——因為雨旬先生得到此物之後，同樣將其蘊養良久，作為自己的「常用」之物；開闢兩宗之後，才將其作為玄武精舍的遺澤，正本清源。
所以此物是五宗第一寶中，唯一一件得到兩位大德親近的奇物。
玄武精舍弟子入宗之後，資質特別傑出者，就有可能得到「坐石」的賜福，推動本人根基道術，朝著某個有益的方向演化。
但如此機會，自玄武精舍立下至今，最多每人一次機會。
元宸是唯一得到「三賜福」的人。這三次賜福，會依次呈現，時限不定；在元宸九品時，已經出現過第一次賜福。
剛才，則是第二次！
元宸沉默良久，終於緩緩道：「是根基演化、進一步強化肉身精神的相關內容。」
李大連連點頭，道：「甚好。」
出世之道，在鞏固根基和神通異術之優長之間選擇，往往會傾向於前者。
元宸的根基之雄厚，幾乎是增無可增；如果能再做強化，每提升一點，都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逼近前無古人的極限。
元宸又補充道：「因為這新的強化，我的破境六品，會因此推遲六個時辰。」
李大目光一凝；圓睜如金剛之相，少頃道：「既然如此，就不必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