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赴會極天
第206章 赴會極天
第二天大早，徐振雲給了冉楚楚一個「吻別」之後，回到了久違的萍水居「工位」上。
正常來說，今日破境八品，號稱「一境定半生」，幾乎有資格競爭修道者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但徐振雲卻沒有急著下去匯合，反而在自己的「工位」上坐定。
就這麼坐著，一動不動。
因為出現在這裡的一瞬間，徐振雲幾乎感受到了莫名的「陌生感」，很強烈。
好像這七天時間，白天張羅姐姐的婚事，晚上和冉楚楚夜夜笙歌，有一種極強的入情入境的沉醉力。
當然，這種感覺，彷彿有「世功中無以復加」的味道；未必是壞事。
但相應的和修道、和這個世界相關聯的那個「自己」，就彷彿稍微有點隔膜和遲鈍了。
坐在這裡一會，徐振雲驀然感知到，好像這一段時間撲面湧來的許多問題，漸漸從幽微的角落，浮出水面；其實都是比較顯眼的問題，但自己在沉浸式的生活中，似乎有意無意的忽略了。
其中在這七天之內發生的一件事——見面之時，徐振雲就有意無意問過冉楚楚為何精擅打鐵這件事；但冉楚楚如同玩笑式的回答「生而知之」。
自己進入「認真觀察」模式一看，沒有發現異常；竟也就此不再深想，將這件事放過去了。
自然形成十個「無暇之印」紋路的鐵棒……
還有，中間從方鏡中傳來的消息，對於「蟹」的遺留物和小界的進一步演算、拆解，有一件事有了答案——
那就是當初「蟹」和季子澄的接頭地點，為何要選擇於「食為天」。
當初徐振雲做出過多種假設，其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敵人試圖從世俗生活面入手，對自己有什麼圖謀……
但是最終得出的結論，卻是大楚一方通過精妙手段卜算，認為南陽縣「食為天」此地，最是大吉大利，適合接頭！？
嗯……
還有，半個多月之前，在第一次「透視」窺得姬小花對於徐清霜感興趣這個秘密時，徐振雲是抱著「付出努力、儘力撮合」這個念想——
其實從潛意識中，根據徐振雲對徐清霜所做的心理畫像，徐振雲認為姐姐可能並不會太欣賞姬小花這樣「陰柔美」風格的人物。
估摸著要幫忙的話，自己得使使勁。
沒想到最終這件事出乎意料的順利，徐清霜對於姬小花，竟是一見鍾情……
但當時徐振雲也沒有湧現出「看走眼」的感覺。
不過，對於冉楚楚和徐清霜身上的微妙感，徐振雲不至於有任何負擔。因為心中堅信，這兩人對他而言，都是有利無弊。
作為「修道者」的敏銳漸漸被「補全」之後，徐振雲這才施施然起身。
穿過大堂門戶，打開正門，卻見姬小花站在門前。
他是見自己並未及時下去，故而上來接人。
徐振雲點頭道：「老師，走吧。」
姬小花卻並沒有讓開，俊美面容上，嘴角微微勾勒，語氣略顯不善的道：「這就是你儘力撮合的目的吧？」
「得逞之後，心中很得意吧？」
徐振雲一怔，旋即明悟剛剛自己「老師，走吧」四個字，極為隨意，聽起來約莫和「老姬，走吧」差不多的味道。
這幾天習慣了！
這麼多天相處下來，不僅僅是姬小花即將成為自己姐夫這層關係；其實作為修道者，能夠無意間「揭破」對方的世俗身份，互知底細，就已經是很不一般的緣法了。
徐振雲訕訕一笑，道：「哪裡哪裡；歸根結底，是你和我姐確實很合適。」
姬小花輕哼了一聲，道：「年輕人不願居於人下，可以理解；我年齡也沒有比你大太多。但是伱莫要忘了，修道者最重要的還是修為；只要你修為高於我，這些細枝末節，又豈在話下？」
「從這個角度來說，你小子還是失算了；和你姐姐結合，對我有極大好處。」
「只可惜，四品第一人這個名號，就要拱手讓人了！」
徐振雲一愣，腦子中微微一轉，立刻道：「老師你要破境三品了？恭喜！」
難道自己的姐姐徐清霜是十全大補丹不成？
但是兩人現在也沒有成婚呢……
二人並肩而行，下到二樓。
二樓房間之中，向天問、牧雪晴早在候著；二人之外，還有宿雨寒。
在姬小花感到自己緣法將近、亟待抓住的這七天時間裡，又輪到了宿雨寒暫「帶」幾名弟子，倒是和姬小花又完成了一次「對調」。
但是因是四十九日的最後七天的緣故，她也沒有太多事做。
「振雲兄，好久不見！」
「徐振雲，你來了。」
向天問、牧雪晴的聲音依次響起。
徐振雲微笑著招呼，同時略微留神於道心棋盤。 果不其然，兩道聲音依次在心神中迴響——
「向天問」：「咦，徐振雲和老師之間，雖然一言不發，但是我為什麼隱約覺得氣氛有點微妙？太過於隨意了；不像是師生，倒像是兄弟兩個……難道是徐振雲使了什麼好處，把姬小花拉攏住了？」
「牧雪晴」：「徐振雲眉眼之間容光煥發，並且整個人行路之間，有一種意氣風發的味道……如此氣象，合夫妻和諧，房事順遂。莫非徐振雲和他的青梅竹馬之間，還真的成就了上乘緣法……」
「但是冉楚楚似乎是個嬌滴滴的體弱小姑娘；而徐振雲的氣象，並非『意猶未盡、欲求不滿』，而是『十分滿意』，這似乎不大合理——這說明徐振雲在那方面的能力，值得懷疑……」
徐振云：「……」
僵硬的笑了兩聲，徐振雲道：「那……我們怎麼過去？」
宿雨寒眨了眨眼，脆聲道：「上天台！」
一行五人，一齊來到了萍水居的七樓樓頂。
宿雨寒伸手一吹，立刻有一物浮現——觀其面貌，正是上一回進入神武天平所居第七極天的「純陽定子」；但是尺寸似乎略小，顏色也是呈現一種微妙昂揚的淡金色，好像有意無意的彰顯著特殊。
宿雨寒果斷道：「你們三個，進去吧。」
徐振雲怔然道：「二位老師，並不陪伴么？」
姬小花道：「先送你們走，稍後我們自會過去。但是在你們破境的階段，聽說是陛下傳下了特殊的『靜功』安排，極天之內，暫時只有你們三個。而這『純陽定子』，是直入極天之內的。」
「實則這一枚特製的飛遁法器，就是為了滿足不需要人操縱，亦能順利抵達目標的目的。單此一物，價值就極為高昂。」
徐振雲心中瞭然——這是自己對穆輕雲、蘇靖容說的話被落實了，而且落實的很嚴格。
無論是姬小花還是宿雨寒，當然都絕對可靠；但凡事「一刀切」處理起來較為乾淨利落。這是打定了主意，第七極天之內，只有五個人或六個人。
三人依次上了「純陽定子」，旋即姬小花和宿雨寒在外施法；數息之後，這枚「純陽定子」影遁虛界。
……
一段時間后，感受到整個「小飛船」突然停止，徐振雲已知自己抵達了目的地。
門戶洞開，面前景象，青雲翻湧，氣機極顯清醇，果然是熟悉的「第七極天」；並且此時此刻，神武天平已經處於「打開」的狀態。
在牆壁和「十字橫棍」的正上方百餘丈，一隻青色的透明球體之內，一條赤蛇緩緩遊動。
但只看一眼，徐振雲立刻就能判明這並非是小蛇本身在「遊動」——其實那赤蛇本體處於僵滯的狀態，只是在隨波逐流，隨著青色球體之內的浩瀚氣機升降浮沉。
在青色透明球體和「神武天平」中間，穆輕雲盤膝而坐，紅裙飄蕩。
斯人氣象，金玉渾成，寶相莊嚴。
但是這強烈的絕頂強者氣機迸發出來，並沒有掩蓋她本人強烈的「煙火氣」和「近人味道」——穆輕雲紅裙飄飄，幻變無蹤，同時盤著的雙足上，右足繃帶卻已打開，白色的布條垂落丈余，輕輕抖動，猶如靈蛇。
手腕上的竹籃，也須臾不曾離開。
至於下方的神武天平，徐振雲也隱約感知到此物似乎部分展露威能。但也不是想象中金光萬道、鎮壓一切的氣象；而是一種極幽微的沉重感，懸滯於一界之中。
純陽定子開門的位置向前三丈，蘇靖容笑吟吟負手而立。
三人下來后，蘇靖容立刻伸手一指，吩咐道：「三元方位，三足鼎立，採氣最善。各自就位即可。」
徐振雲順著蘇靖容的手指方向望去——
原來，他們三個人的破境非在一處，而是呈一個正三角形，恰好在以神武天平為中心的三個角落，幾乎在小界邊緣的位置。
東南、西南、正北三個方向，各有一座翠綠色的七葉蓮台。
牧雪晴、向天問各自領命，朝著東南、西南兩個方位去了。
徐振雲心中一動，卻並未急著往正北方位去，來到蘇靖容面前，低聲問道：「蘇姨，不知道說的排查出人意料的破壞手段的事……」
「拒絕外人入境觀禮」這件事已經嚴格落實；接下來唯一的疑慮，就是疑似「定時炸彈」一類的詭秘手段，人雖不在極天之內，卻能製造出事端！
蘇靖容似笑非笑的看了徐振雲一眼，道：「不錯呀，幾天不見，已經從男孩子變成大男人了……」
徐振雲神情一苦，道：「蘇姨，我說正經事呢。」
蘇靖容神色一正，悠然道：「看你這模樣，倒像是有十拿九穩的把握，敵人會在今天，針對第七極天有所行動……你放心，我已仔細排查，確認無礙。」
「另外，好教你知道，陛下此刻在大晉神宮坐鎮，動用通連秘法，將兩大極天之力相合。馬上關閉界門之後，這極天的穩定程度，哪怕令世間所有的『兩大仙碑』強者一起來攻，也絕不能攻破！」
「另外，神都的『無始天璇陣』，亦已全力催動，宏觀推演人物行走、流轉之異常。」
「這樣的防備措施，在並無確實徵兆的前提下施展，實為大晉立國以來前所未有；由此可見你徐振雲的好大面子。」
徐振雲長噓一口氣，道：「那弟子就放心了。」
對蘇靖容一禮，徐振雲從容轉身，往正北方向的「蓮花座席」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