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洞悉其謀

  第189章 洞悉其謀

  沐秀心跟到近處，幾乎與這副「松下童子圖」相隔不到二尺許，才不由目光微微一凝，道：「好高明的掩飾手段！」


  「須知這是此圖卷自行跑到這裡，可不是外人有意布置。但是其隱藏之深，幾乎達到了『完美布置』的九成效果；只有一品最頂尖的人物，或者相當於這個層次法器，接近於二尺之內，方能察覺一絲端倪。」


  「先確認一下內部的手段，看能不能強行開啟。」


  宿雨寒脆聲道：「好。」


  所謂的「確認」，自是由宿雨寒採用通感徐振雲視力的法子。


  宿雨寒雙眸形態再度變化，同時踮起腳尖，手指按在徐振雲的眉心。仔細凝望了好一陣，才道：「沒有布置任何機關。」


  沐秀心和徐振雲都微感驚訝。


  沐秀心對於自己的劍道神通極為自信；之所以要宿雨寒「看一眼」，其實就是確認她自己劍意清洗的速度，和小界內暗藏的保護、自毀手段發動的速度，誰更快一些。


  沒想到卻沒有機關。


  宿雨寒想了一想，道：「其實這小界的自行挪動之法，就是它的自我保護手段。疑似那竹樓中有特殊的靈數感知之道，額外布置其餘手段，會造成特殊干擾。」


  沐秀心食指、中指合成劍訣，長約一尺有餘、二尺不到，似乎是較為低端的劍道九品印「劍意」；但是這個手段，在沐秀心手上分明出現了新的變化。


  這劍光在圖卷上輕輕一劃，立刻「挖」出一道四四方方的門戶。景象卻是和在萍水居七樓上風格偏激烈的手段，大異其趣。


  沐秀心解釋道：「小界之內既然沒有藏著手段，就要『提防』開門之時觸發了小界的『逃跑』能力。這一下既是打開門戶，又是徹底將其定住。」


  又道：「小妹你在外面看門。我們進去看看。」


  哪怕現在光明正大的展露了手段，但是今日白天「身在紅塵」的心意卻依舊持住不變，所以此時此刻，沐秀心依舊是稱呼宿雨寒「小妹」，而不是「師妹」。


  宿雨寒細密眉毛微微一挑，疑似對這個安排並不滿意；微微一嘟嘴，然後悶悶點頭。


  方塊門戶之中清光映照，徐振雲、沐秀心一齊進入。


  因為確認了小界之內並無機關，所以兩人沒有多耗費多餘心力，直入主題，打開「方筒竹樓」的大門。


  一樓上除了一隻四方藤椅，一張涼席，空空如也。


  轉上二樓。


  二樓出了樓梯口，立刻看見在正南對窗的位置，一張二尺寬、三四丈長的「長案」，橫搭於室內，直抵竹樓的東西兩側。除此之外，室內擺放著一張藤椅、一方棋敦、兩盒棋子；懸挂在牆上有一柄芭蕉扇和一枚金屬圓環。


  但一眼看去，不難確認，最重要的東西應當是一方足有三寸厚的棕色木盒，甚是寬大，放置在橫板正中。


  徐振雲快步走到近前。


  那極寬大的棕色木盒分為左右兩扇，像是張開的「書卷」；其中左面的那一「扇」，擺放著一個四方條形的玉盒，大小格局像是擺放禮品摺扇的所用，裡面安安靜靜的盛放著一枚「一簡書」形態的竹簡。


  右邊那一扇，也是同樣的四方條形玉盒，並且總數達到七個；但裡面的「一簡書」卻好像完全「腐朽」掉，變成一片玉屑。


  沐秀心一望之下，卻露出了極惋惜的神色，道：「可惜；線索卻是斷了大半。」


  徐振雲問道：「此言何意？」


  沐秀心解釋道：「這正是荊小山的手筆。這七枚一簡書中，所藏的應該是荊小山給『蟹』下達的任務，事關他在大晉的使命。但是這個『任務』並不是一開始就屬於『開啟』狀態——而是隨著時局的發展，令『蟹』在合理的時機依次打開簡書，觀察其中的任務和指點。」


  徐振雲聞言啞然——這是「賜你三枚錦囊，危急時刻打開，自然知道該怎麼做」的狗頭軍師把戲？


  但經由沐秀心詳細解釋，徐振雲才知其中的玄妙。


  這是上了「道業仙碑」強者的特殊本領；這裡面的內容，並非預先固定，賣弄自己料事如神；這七枚玉簡本身就有微妙的「感知」能力，隨著時間推演，時局變化，裡面呈現的內容也有可能隨時發生變化。


  所以這個「小界」裡面才沒有布置任何法陣；因為必須要保證這處空間的空靈通透。


  這樣的布置，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附帶「保密」的功效。


  因為「蟹」事先也並不知道自己將執行的任務；縱然被敵人擒住搜魂，意義也沒有很大。


  而且「蟹」在小界中居住，和這七枚「一簡書」構成類似於「感靈之壤」那樣的微妙聯繫；一旦「蟹」出現意外，此物便有感應。 當「蟹」亡故的一瞬間，意味著所有任務完成的條件已經喪失。這七枚一簡書，也都會自行粉碎掉。


  徐振雲伸手一指，忽道：「那左邊這一枚簡書，為何是完好的形態？」


  沐秀心想了一想，道：「這樣的手段，異常神妙，等於給了執行之人臨機指點的幫助。但是此等微妙玄術，對於荊小山的消耗，也絕對不小！」


  「所以——如果執行的是一項變數沒有那麼大、目標相對確定的任務，單單為了保密，動用此術，似乎價值過於高昂了。所以，這枚玉簡之中，當是和主線任務不同的一項獨立任務。」


  好像是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沐秀心拾起那枚完好的玉簡，法力催動之下，立刻將其攤成「打開的竹簡書冊」形態。


  「一簡書」的形態，雖然不及神識玉簡簡約；但是攤成實體，卻是可以兩人一同觀看。


  從頭到尾閱覽一遍后，一觀清冷如沐秀心，竟也是雙眸微微發亮！

  徐振雲連連搖頭，嘆息道：「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沐秀心突然狠狠盯著徐振雲，目光猶如實質！

  徐振雲撓了撓頭，訕訕道：「我說的是舒寒素……」


  這個玉簡之中的內容，確實是「蟹」隱藏大晉的另一個任務；但是其目的，不是針對大晉；反而是針對大涼！


  原來，較早一段時間，大涼方面藺紫薇就定下了聯合大楚、攻滅大晉的宏大計劃；甚至為表誠意，將「兩界蛟」九分之一的化形之體，作為特殊的「使者」派遣進入大楚，以方便兩大仙朝能夠及時通傳消息。


  甚至在緊急情況下，能夠藉此做到雙方頂尖強者，在某一處特殊地界相會的效果，幾乎與當面聚會無異！


  對於這個「聯盟」計劃，大楚並沒有照單全收；而是先「有條件的合作」。


  但是，這裡暗藏著一樁故事。


  大楚女帝舒寒素手中，卻有一份傳自千餘年之前大景仙朝的傳承，乃是大景仙朝和大涼仙朝前身江離仙朝交鋒時留下的手段，針對的正是江離仙朝混沌靈寶「兩界蛟」。


  兩界蛟，在如今大涼仙朝中名列「四凶」之一，名列九大重寶之一。但是其唯一的「一分為九」特性，和其餘「一分三十三」的派生之法迥然不同；以至於此寶有特殊的方法，保證了寶身靈性的「同一性」。


  故而雖然每一份派生之寶，較之其餘的「四階段」派生之寶「股份」更重，但是卻不容易被奪走。


  哪怕真的有其餘勢力奪取了五件派生之寶；由於其中的「九分之一」被演化成一個特殊的形態，也能瞬間以壓倒性的力量吸納其餘八道分支。


  通俗的說，就是對克制「派生之寶」切斷聯繫、合練歸真的法門，有很強的抗性。


  然而，大景仙朝卻精研出一種特殊法門——


  採擷心元本洲中的某些特定物產，融匯解煉之後，煉製成一種奇葯，如果再捕獲一條「兩界蛟」九分之一的派生之體的話，合而煉製，卻能徹底切斷寶物的聯繫，將其煉製成一件獨特的寶物。


  所成之物，價值不及混沌靈寶；但是卻要大大勝過養元真寶。


  這樣的手段，當然不如直接捕獲五條「兩界蛟」熔煉，完整奪回此寶；但是這徹底的「割裂」，令兩界蛟完整的形態由九變八，必然使其位格跌落。


  這個機密傳承和剋制之法，連大涼仙朝，也並不知道！

  對於大楚而言，「捕獲一條兩界蛟」這件事是現成的——也就是大涼派遣到大楚的使者——大楚仙朝，會讓這個「使者」的工作一直持續下去。


  將來關鍵的時刻，作為致命把柄來一波背刺。


  而煉製奇葯的物產，其中一種就是大晉所特有；此物的「製成品」大楚方面可以獲得一些；但是基礎原料，卻難以覓得；非得冒險親身潛入，嘗試獲取。


  沐秀心神情微動，過了一會，道：「事不宜遲。哪怕師尊這九日的修持，不可輕易打擾；但是茲事體大，還是要讓她立刻知道。」


  你通過「銅鏡」，將簡書中的內容傳遞過去！

  徐振雲立刻點頭；雙眸同樣是異常明亮。


  這件事的微妙之處在於，大晉神都範圍之內，也藏著一條兩界蛟！


  而簡書之中雖然沒有記載全部的「配方」，但是確認了這個道術真實存在，也確認了其中一種確切的「原料」；在這個基礎上，如果抓獲兩界蛟加以研究，應該不難取得突破。


  牧玄以「祈御鎮國將軍」立下的誘餌尚未分出勝負；但大晉反而有可能先在這個方向上取得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