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120章 姑蘇伯

  第120章 姑蘇伯


  當晚李天心與之前一樣，住在乾清宮旁邊的昭仁殿中。


  御書房雖有「書房」之名，實際卻是皇帝平時批閱奏摺，處理政務，接見大臣的地方。


  真正作書房功能的宮殿，正是昭仁殿。


  這裡是朱見深平日讀書學習的地方，殿後有三間房，乃是宮中藏書所在，後宮之中也只有這座宮殿適合讓李天心居住。


  朱見深開始修鍊后，漸漸將政務交給內閣打理。


  尋常政務由內閣自行決斷，只有涉及到戰略大方向上的政事，才會交到他手中，朝會也改成五日一朝。


  所以他現在一天需要處理的政事已經不多，可以跟李天心促膝長談。


  大明的內閣制，從大方面來說，要優於類似的『君主立憲制』，但內閣大臣的權力過大，很吃人設。


  若內閣大臣都是忠臣、賢臣，國家自然能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也無需皇帝操太多心。


  可若內閣大臣都是奸臣，那皇帝基本上就會變成一個傀儡吉祥物，完全被架空。


  朱見深算是幸運的，內閣首輔李賢，以及彭時、商輅等一眾內閣大臣，都是持正不阿，盡忠職守的賢臣。


  沒有他在上面指手畫腳，嘰嘰歪歪，內閣處理起政事來，反而更加得心應手，沒有掣肘。


  所以朱見深的日子，過得那是相當滋潤。


  原史上的朱見深同樣怠於政事，全靠內閣這幫賢臣將國家撐起來。


  但那時候的朱見深純屬擺爛，一直到四十一歲病死，都從未主動召見過大臣，更別說上朝。


  如今的朱見深因李天心之故，那叫一個雄心勃勃，擺爛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時間多起來后，也沒整天沉湎酒色，醉生夢死。


  而是跟懷恩一起習武，同時研究李天心交給他的一些執政方略，以及一些逐步推進大明發展進程的良策。


  ……


  朱見深與李天心交流到夜幕降臨，才心滿意足的拿著一疊書稿離開。


  因他實在好奇李天心的強軍之法，迫不及待的便讓李天心寫下來，李天心今天倒有半日是在碼字。


  他把後世的軍隊設置，軍政分離的方法，以及統兵官互調的方式，盡數寫下來，再逐條給朱見深講解。


  朱見深看過聽過之後，對於新式軍隊的管理訓練方法，他暫時無法確定效果如何。


  他只知道李天心拿出來的東西，那定然是行之有效的好東西。


  朱見深對李天心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好在李天心也從未辜負他這份盲目。


  否則若李天心想要禍亂國家，要不了幾年就能把大明給玩沒了。


  對於軍政分離，統兵官互調這些操作，朱見深卻是能一眼看出其好處。


  按照李天心的操作，大明便永遠不可能再出現擁兵自重這種事，從根本上解決了自古以來，歷朝歷代都無法解決的大問題。


  因為李天心將對軍隊的訓練和管理，形成了一套標準體系，也就不會再存在，每個統兵官的帶兵和訓練方法不同，一旦換崗就會造成軍隊無所適從這種事。


  而統兵官在各軍之中來回調換，就能杜絕軍隊私化這種事，再不可能出現諸如「岳家軍」「戚家軍」這些，帶有濃重個人烙印的軍隊。


  除此之外，李天心還重新定義了這個時代的監軍職責，將監軍這個職位，設定為類似政委的存在。


  不過大明新軍的監軍，必須要先接受特殊培訓，之後才能上崗。


  第一批監軍由李天心親自教導，等把第一批帶出來后，再由他們去教導出更多合格的監軍。


  只要能順利推進李天心所寫出來的一切，那麼後世那支政治合格，軍事過硬，作風優良，紀律嚴明的軍隊，將會提前五百年出現。


  ……


  翌日上午，李天心陪著朱見深吃過早飯後，便在朱見深的相送下，與汪直一起離開紫禁城，往汾陽而去。


  昨日李天心再次跟朱見深提了一下湯信此人，朱見深放到了心上，會派人關注這個人。


  畢竟朝堂上是需要孤臣的，饞臣和佞臣臨時用一用可以，卻不可能一直用。


  因為要讓饞臣和佞臣做事，總是要給出一些好處，完全沒好處他們又不是傻子，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去得罪同僚。


  只有孤臣才會一心為公，既不怕得罪人，也無所謂好處不好處。


  來時單人獨騎，去時卻是浩浩蕩蕩。


  汪直這次帶著三十幾名身懷武功的內侍，這是朱見深讓他在宮裡挑選的，作為西廠領導班底的人。


  日後這三十幾人，每一個都會成為西廠檔頭。


  其中武功最高的三人，分別叫馬進良、譚魯子、繼學勇。


  他們三人便是汪直任命的西廠大檔頭、二檔頭、三檔頭，其他檔頭則是沒資格排名，三甲檔頭手下每人會管三十來名檔頭。


  西廠檔頭的職位，相當於衛所中的總旗，手下管著五六十名番子，但地位卻比衛所總旗要高得多。


  除這些內侍外，還有一支錦衣衛千戶所跟隨，千戶的名字讓李天心神色有些古怪，他叫左光雄。


  可惜他只有一把刀，也不擅長飛鏢和鞭子，否則就真的牛逼了。


  不過這位左千戶的武功卻也不差，汪直跟他交過手，而且是吃過大還丹之後，百招之內汪直拿不下他。


  要知道，吃過大還丹的汪直，武功不會在王憐花之下。


  如今汪直是西廠督主，李天心是工廠督主，兩人算是平級。


  不過軍器局還要過一陣才會出發趕往汾陽，因為他們要等李天心先建好地方。


  汾陽周邊僅剩的第三座荒村，如今也有了用途，李天心打算將之建造成一處工業園區。


  日後可以讓鐵騎兵和幽靈宮女們，作為園區的護衛人員。


  如今鐵騎兵可以擴充到一個千戶所，即一千一百二十人，仁義山莊還有四百多後備成員，如今都可以直接轉正。


  還差三四百人，可以面向整個江湖公開招募。


  只要能在老鐵騎兵手下，支撐一定時間不敗，便有資格成為鐵騎兵。


  當然，人品和家世來歷，也肯定是要調查的，政審是鐵騎兵的重中之重。


  ……


  去時用時四天，回來時用了六日，李天心跟汪直帶著一群西廠檔頭，徑往朱府而去。 錦衣衛千戶所，則是到汾陽千戶所駐地臨時駐紮。


  如今太白村已經建成，白飛飛親自去完成驗收，幽靈宮女們也都住進了屬於自己的小院。


  鐵騎兵輪流值班，沒輪值的便會去找女友約會。


  無論是鐵騎兵還是幽靈宮女，都覺得這日子越來越有奔頭。


  李天心跟汪直回到自己的院子時，便見荊無命和楊艷兩個小傢伙，一個在庭院中練劍，一個在習練築基的動功。


  幾個丫鬟陪在一旁，白飛飛則是坐在廊亭中看書，她看的都是一些故事話本。


  「天心哥哥。」


  小丫頭見到李天心回來，當即停下練功笑眯眯的喚了一聲，隨後又對汪直道：「汪直哥哥也來啦。」


  汪直聽到她這聲「汪直哥哥」，立時心情大好，上前一把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胳膊上，笑吟吟的道：「艷兒還是這麼乖，有沒有想念汪直哥哥啊？」


  楊艷環著汪直的脖子穩定身軀，聞言嬌俏的偏偏頭，嬉笑道：「艷兒很忙的，每天都要練功，還要忙著想念天心哥哥，所以只有很少的時間想念汪直哥哥，哥哥不會生氣吧？」


  「哈哈哈哈……」汪直開懷大笑，刮刮楊艷的鼻頭，笑道：「當然不生氣，艷兒這麼忙還要抽出一點時間來想念哥哥，哥哥高興還來不及呢。」


  汪直真的很喜歡這個丫頭，也喜歡這個地方，因為只有在這裡，跟李天心他們這幫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


  這裡沒有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他不是任何其他什麼人，就只是他們的好朋友、好兄弟，還有這個小丫頭的哥哥。


  單憑楊艷這一聲哥哥，就足以讓汪直將她視為親人，傾盡一切對她好。


  任何人膽敢讓這小丫頭受委屈，別說李天心他們，便是他也絕不會放過對方。


  白飛飛已經放下書站起身，面帶笑容的迎上李天心，柔聲道：「回來了，累了吧？」


  李天心拉起她的小手，微笑道：「不累，你怎麼樣？還在孕吐嗎？」


  白飛飛輕撫已微微有些顯懷的腹部，臉上閃耀著一種母性的光輝，輕輕搖頭笑道：「沒有了，不過小傢伙已經開始會動。」


  她懷孕至今已經四個月，逐漸開始出現胎動現象。


  李天心一聽，歡喜的道：「是嗎？我聽聽。」


  說著便蹲低身子，將耳朵湊到白飛飛的腹間。


  白飛飛失笑道：「他不是隨時都在動，只是偶爾動一下。」


  李天心運氣還算不錯，聽了一會兒后，還真讓他碰上了一次胎動，這讓他樂得像個傻小子。


  那邊廂，荊無命一絲不苟的練完一遍劍法，這才收劍走到李天心面前，喚了聲「師父」。


  李天心伸手撫了撫荊無命腦袋，滿面欣慰的道：「我看到你的劍法了，練得很不錯，沒有讓為師失望，去休息吧，今天就先到這了。」


  荊無命眼睛亮了亮，應了聲「是」，便取回劍鞘，還劍入鞘后抱著劍坐到美人靠上休息。


  汪直抱著楊艷走過來，白飛飛微笑道：「汪兄，一路辛苦，坐下歇會兒吧。」


  說完又吩咐迎春和半夏奉茶，端上瓜果，讓剪秋和麥冬去其他院里通知沈浪等人。


  汪直欣然道：「多謝弟妹。」


  幾人到廊亭中坐下休息，迎春半夏很快就送上香茗瓜果，如今已是十月份，成熟的水果品種還挺豐富。


  「喲，汪兄，你又來汾陽啦，這回又是因為什麼事啊？」


  過不多時，熊貓兒的聲音便在院門外響起，沈浪跟王憐花等人，也都一起到來，只是不見馬昭明和徐若愚兩人。


  這倆貨如今有了女友，又怎麼會老老實實待著？

  他們是門客，無需像鐵騎兵那樣輪值，平時只需讓冷大知道他們在哪即可，十分自由。


  汪直看向王憐花道：「這次是路過汾陽，準備去江南宣旨。」


  王憐花心中一動，面帶喜色的問道：「這宣旨對象是？」


  汪直笑道：「憐花兄不是已經猜到了嗎？皇上對於快活城剿匪平亂，清剿倭寇的事十分讚賞，準備正式冊封伱爹為大明快活王。」


  熊貓兒饒有興趣的問道：「只是冊封快活王嗎？憐花兄呢？」


  汪直道：「皇上給憐花兄封了個伯爵。」


  王憐花臉上喜色微微一僵，變得有些勉強，「確定是伯爵嗎？」


  很顯然，這個問題的潛意思是：「只是伯爵嗎？」


  李天心見狀哈哈笑道：「憐花兄莫不是瞧不上這區區姑蘇伯？」


  王憐花又是一愣，隨即目光灼灼的望著李天心道：「你說什麼伯？」


  汪直笑吟吟的介面道：「姑蘇伯，一等實權伯爵，入則可掌參五府總六軍，出則可領將軍印為大帥督，享歲俸八百石。」


  這是朱見深跟李天心商議后，最終得出的結果。


  畢竟快活王父子不是傻子，就憑兩個有名無實的王侯虛爵，便想讓他們心甘情願為朝廷賣命，那根本不現實。


  所以才會給他一個實權伯爵的爵位，因為侯爵太高，而大明又不設子爵和男爵，伯爵便已是最低爵位。


  但別小瞧這個最低爵位，伯爵已是可以掌軍為帥的爵位。


  朱永帶兵去打毛里孩之前，爵位也不過撫寧伯而已，凱旋班師后才進封的撫寧侯。


  李天心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對王憐花抱拳道：「憐花兄，兄弟在這提前恭喜了。」


  「如今你可是真正的權貴階層，跟我這個有名無實的侯爺，不可同日而語。」


  王憐花心裡自是欣喜若狂，想不到他一個江湖人，竟能一躍成為大明勛貴，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但他很清楚，他是沾了自家老爹和李天心的光，是以他將那份狂喜壓在心底，臉上只是帶著淡然的笑容。


  「你少跟我這裝，什麼實權虛位，以你小子跟皇上的關係，這侯爵就是個玩笑，你便是要個實權公爵，我相信皇上也不會吝嗇。」


  李天心擺擺手笑道：「這話就誇張了，你當公爵是大白菜啊？私交歸私交，可爵位這種東西，終究是要拿功勛來說話的。」


  「大明公爵非社稷軍功不得封，便是皇上也不能任性妄為，剿了幾個匪，平了一場亂就想要實權公爵，那公爵就太不值錢了。」


  王憐花對此話倒是沒有異議，大明總共也就那麼幾個公爵，有的是開國時因從龍之功受封，世襲罔替下來的。


  有的是憑戰功積累，一步步升上來的，「社稷軍功」四個字，便已說明了想要受封公爵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