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對手跟仇敵是不一樣的
第40章 對手跟仇敵是不一樣的
王憐花對李天心的話不置可否，他只是道：「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跟他交上朋友的。」
李天心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比較擅長開解別人而已。」
王憐花對此深有體會，頷首道：「這一點我毫無異議，不過連堂堂快活王也需要別人開解，看來他也沒我想象中那麼強大。」
李天心失笑搖頭道：「快活王也是個普通凡人，不是仙神，也會經歷人生八苦。」
「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人生八苦中最折磨人的三苦，被他嘗了個遍，他沒有瘋掉，意志已經足夠堅韌。」
十八年前，快活王對王雲夢是怨憎會，與李媚娘卻愛別離，十八年後又求不得。
當李媚娘的棺木被起出，快活王發現裡面只有骨灰罈那一刻，他只是癲狂一時，沒有徹底瘋掉，真的已經十分難得。
王憐花無言以對，只得轉而道：「你方才說，如果你在意上一代的恩怨，就跟他做不成朋友，只能拔劍相向，這是為何？」
李天心嘆了口氣，緩緩道：「十八年前，他曾被一個女人救過性命，然後便不可自拔的愛上了那個女人。」
王憐花眉毛一挑，目光有些複雜的道：「你說的那個女人，是李媚娘吧？」
李天心點頭道：「是李媚娘，她是我義父的妻子，也就是我的義母。」
王憐花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活財神的義子，那就難怪了。」
只聽李天心接著道：「從立場上來說，我跟你爹本應是敵人，但他又是真心愛我義母，愛一個人是沒有罪的。」
「這是屬於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恩怨情仇，我一個晚輩又能怎麼做？這種事，連當事人自己都理不清，旁人就更加難以理清了。」
「但我義母終究已經去世多年，再為這份陳年舊情斗個你死我活，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我只能選擇，上一代的恩怨讓他們自己去掰扯，我只需儘力阻止他們爭鬥即可。」
王憐花若有所思的緩緩點頭，隨即又陷入糾結之中。
李天心可以拋開立場，不去管老一輩的恩怨情仇，是因為他有本事跟對頭成為朋友，從中斡旋，藉機化解雙方的仇怨。
可自己的境況，卻要比李天心複雜得多。
父親不愛母親，他們之間根本沒有絲毫破鏡重圓的可能。
母親也深恨父親，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殺死他，這樣的深仇大恨，他又該如何去化解？
如果父母之間，真的走到要分生死那一步，他該怎麼辦？
哪怕母親是那樣一個人，可她終究是生養自己的母親。
除了在父親這件事上騙了他，讓他受到很深的傷害，可這十幾年來母親對他的寵愛，卻也並不是假的。
面對如今這般局面，哪怕以王憐花的城府和智計，也是束手無策。
或許他也只能按李天心所說，做好自己即可，不去理會上一代的恩怨，大家各過各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母親要殺父親時阻止她，反之亦然。
心情鬱結的王憐花，無意識的不斷灌酒，到最後不可避免的酩酊大醉。
李天心輕嘆著搖搖頭，將他扶到床上躺好，自己則是打坐運功把酒氣逼出來。
而在他運功逼酒時，在隔壁房將兩人的話，從頭到尾聽了個清清楚楚的山佐天音，則是悄無聲息的離開房間，展開輕功往莊園返回。
……
「愛一個人是沒有罪的，說得好啊。」
莊園後花園的一座亭子里，快活王聽完山佐天音巨細無遺的回稟，滿懷感慨的道。
「阿音，你說李天心這麼一個小小少年，為何能活得那麼通透？」 山佐天音無奈道：「這個問題屬下答不上來，也許天心少爺天賦異稟，較常人更容易看透世情吧。」
快活王失神的仰望天空，緩緩道：「天賦異稟，好一個天賦異稟。」
「能想到讓父母和孩子之間，如朋友一樣相處，只這一點，他便已超過世間大部分人。」
在講究三綱五常，遵循父為子綱的古代，李天心提出的這個觀點，的確可說是十分超前。
此時他就已經打定主意，日後試著與王憐花，如朋友那樣相處。
因為朋友之間，很多時候比父子之間更容易交心。
一日之間，他突然有了親生兒子，又結交到李天心這樣一個忘年交，加上聽了李天心那麼多雞湯，他的心緒不可避免的大受影響。
甚至他心裡對李媚娘的那份執著，都淡了不少。
因為確實如李天心所說，他雖然失去了愛情，但人間依舊處處有風情。
「阿音，你去客棧照看一下花兒，除非是王雲夢找到他，否則無需露面，暗中跟著他即可。」
「是。」
山佐天音離開后不到半個時辰，宋離便親自帶著李天心來見快活王。
剛才在門口兩人聊了幾句，對於之前李天心打傷自己的事，宋離壓根沒放在心上。
相反，李天心開解快活王，令其從心灰意冷中解脫出來，宋離對他是存著一份感激的。
「主上，天心少爺來了。」
「嗯，你去吧。」
「是。」
宋離轉身離開，快活王看向李天心，平靜的道：「朱富貴怎麼說？」
李天心道：「義父答應了，三天後他帶你去見義母一面。」
快活王眉頭微皺，不滿的道：「為何要三天後？他想幹什麼？」
李天心泰然自若的在他對面坐下，解釋道：「我問過義父，安置義母遺體的地方，有些不便示人的隱私，他需要一些時間安排一下。」
李媚娘被冰封在朱家舊宅的地下密室之中，那裡除了她的遺體外，還藏著沈天君當年丈之橫行天下的絕世秘笈。
冷大一直守候在那，等待沈天君的獨子沈岳歸來，好物歸原主。
朱富貴要帶快活王去那裡，自然得安排冷大先帶著秘笈避一避。
快活王哼道：「他最好別給我耍花樣，否則你就怪不得我對他不客氣。」
李天心也肅然道：「彼此彼此，但願你也能信守承諾，只是去看一眼，不要再節外生枝。」
「我只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好對手，卻不希望與你成為仇敵。」
對手跟仇敵是不一樣的，前者同時可以成為朋友，後者卻唯有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