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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四方山海(三)

  第69章 四方山海(三)


  安心在風雪中走著,兩腿仍然矯健有力。皇甫追日雖然毀了他的兩掌十指,但是下半身的內力倒是貫通充沛。


  風雪中,有人穿著深褐色的皮裘在等他。


  他的雙眼瞇了起來,可以很強烈感受到對方冷諷的眼神和濃烈的殺意。


  這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俊挺深邃的面龐,有著這種年紀所沒有的沉穩內斂。眉宇之間,竟然泛有一股王者的尊貴。


  安心一生見歷過太多人物,這個年輕人竟然令他心驚。不是對方要殺自己,而是那股氣勢讓人幾乎難以喘息!


  「我問你一個問題――,」眼前這年輕人冷冷瞪過來,淡然沒半點感情的聲音,問著:「答得出來,放你一條生路。」


  安心挑眉,沉聲壓住內心的不安,道:「答不答看我,殺不殺得了,看你――。」


  「好!」


  那年輕人似乎挺滿意這種目標,他笑了笑,問:「有一個死人,頭部前後都受到重擊,怎麼判斷他是被人從前面狙擊而死,而後面頭部傷痕只是故布疑陣?或者是從後面頭部創殺,前頭傷痕是故意假造?」


  安心當場楞住。


  縱使他手刃不少江湖敗類武林巨惡,但是從來沒想過一個死人的死法有什麼好不同?


  「如果你連這點也不知道……。」


  那年輕人冷冷的笑了:「憑什麼是你們中原武林的典誥榜眼?!」他說完,又嘲諷似的大笑,道:「或許,你們漢人沒什麼能人,只是仗著人多佔據了這片江山吧?!」


  「你是誰?」這是安心這生最後的一句話。


  「兵王離魂!」安心這生聽到最後的一句話是:「我一生,就是為了殺你們中原第一名俠蘇小魂,而來到這個世間!」


  安心的雙眼最後看到的景象,是他到死都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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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兵王五子;羽墨統領,追日吞星,絕殺離魂。」鄺山海將目光離開信箋,冷颼颼看向兵王羽墨,哼道:「今日到此生,你如果離不開這絕谷這片林,那些雄心壯志根本是廢話。」


  羽墨先生淡然一笑,自有帝王氣勢軒昂,沉聲回道:「如果鄺奇人真是被本族顏龍奇人所困,那麼能不能出谷,應該都在顏龍前輩計料之中。」


  鄺山海顯然老臉大大不高興,嗤道:「顏龍月育是曠世奇才不錯,但是心計工用,卻也是人間少有……。」


  言下之意,大有怒意不滿。


  難道,顏龍月育是以不光明正大的手法騙了鄺山海?!

  瞧這眼下情勢,鄺山海似乎對身為蒙古人的兵王羽墨大有遷怒之意。


  藏雪兒柔柔一笑,輕聲轉個話題道:「不知那位緣道大師所寫信函中,祝融、蓐收、禺強、勾芒,這南西北東四方之神,有何深意?」


  鄺山海翻了翻白眼,倚老賣老似的嗤道:「小女娃子,山海經妳也讀過?」言下,挺有考她一考的意思。 「晚輩幼承庭訓,多閱古今文著,山海奇經亦略有涉獵――。」


  藏大小姐那雙眸微閉,長睫輕合,柔聲道著:「祝融乃南方之神,人面獸身乘雙龍;為顓頊之孫、老童之子,本名吳回,亦名黎。曾為高辛氏掌火之官――火正,四季中屬孟夏,以赤紅為色,以朱雀為靈禽!」


  鄺山海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反駁,聽著藏雪兒在閉目中繼續道:「蓐收為西方之神,人面虎爪,遍身白毛,左耳掛蛇,手執板斧,身跨雙龍。是為西方天帝少昊氏之子,本名該,負責察看落日反照,並掌天上刑罰。西方屬金,與白配色,靈獸之名為白虎。」


  藏雪兒這兩段頌念,似乎令鄺山海臉色稍為和緩幾分,在喉頭嗯嗯了兩聲,只聽得這位「藏雪明珠」往下念去。


  「禺強乃北方之神,人面鳥身,耳掛雙青蛇,腳亦踏雙青蛇,全身通黑跨騎雙龍,能喚海中大龜!」藏雪兒輕輕吸了一口氣,接著道:「乃是天帝黃帝之孫、禺虢之子,名叫禺京,也叫禺強,為北方巨人族巨人,統治幽冥地獄,兼具水、海、風三神位。五行中屬水,顏色屬黑,季節孟冬,靈獸為玄武――。」


  藏雪兒念頌至此,忽然有所悟似的輕「呀」一聲,張開雙眸忍不住將眼光投向聳立在旁的龐動戰!


  這一段記述,多少和那位東海霸帝有幾分神似。如是,那麼宗無畏就類似「觀察落日反照,並掌天上刑罰」的蓐收!


  至於兵王羽墨,那「黑色火焰」的背景,則和孟夏之屬,掌火之官的祝融又有深刻牽連。


  她一念及此,便是念頌了勾芒典故:「勾芒乃東方之神,人面鳥身,方臉著白服,駕雙龍。乃是西方之帝少昊金天氏之子,本名叫『重』,亦為木官之神。四季屬春,象徵生命生髮常長,亦有保護一切生命之意。木位東方,以青為色,靈獸則為蒼龍。」


  依此段看來,又合於龔天下特色。


  她這心中頗有所感,同時周遭眾人好像也有各自體會。眼前,鄺山海冷瞅這些人須臾,哼哼兩聲道:「真是天意難測,將你們這些人湊成了一堆!」


  如果真有宿命,那這代表什麼?

  龐動戰一生在鬼門關前搏殺,天天在刀口上過活,可沒想過半點兒不搭乾的這些人,竟然和自己在冥冥中有關?!


  他看了一眼宗無畏,這個自己想要他性命的漢子,難不成上一世是自己至親?


  對方,似乎也有一絲迷惘思量。


  再看看兵王羽墨,恍如也陷入沉思之中。


  這些人中,只有龔天下的眼眸仍舊十分清澈自在。是他不掛礙在心,還是早已知曉?或者,他一向早就將所有的生命都當做自己的至親吧?!


  藏大小姐輕輕感嘆了一聲,忽的想到一個問題。


  如果這四個男人代表了東西南北四方之神的涵義。那麼,自己又代表什麼?

  「為什麼我也會在這裡?」她問,問鄺山海。


  「因為妳是他的妻子!」


  鄺山海每回講話就是要這麼驚天動地似的,只見他一指龔天下,嘿嘿笑了兩聲,反問道:「小女娃子,老夫問妳一句,妳對這個小夥子意下如何?!」


  這一問,真叫人難以回答!不,根本是不知如何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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