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為君心又死
“你是我的蕭蕭，不是嗎？”九慕陽拿下她的雙手淡若回應，“蕭蕭，九慕陽隻不過是我在人間的俗名，你以後不要再喊了，喊我夜魅吧。”聲線猶如最初相見的冰冷無力。
“九慕陽……”柳蕭蕭低眸哽咽了一下，又抬起盈滿淚水的眼眸看著輪廓模糊的他問，“你……知道我關在明宮呢？”他淡漠地點點頭，她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輕聲低念，“為什麽不來救我？”
“你很聰明。”九慕陽用著理所當然的冰冷語氣輕撫著她的發絲說道，“我相信你有能力保住我的孩兒。”
“你的孩兒……”柳蕭蕭低眸冷笑了一聲，又仰起頭苦澀問道，“你知道……你知道……我差一點就被他……”
“嗯，蕭蕭你記著，你僅屬於我，誰要了你，我都會毫不猶豫殺了你。”九慕陽捧著她的臉冰冷警告。
淚水一下從她的眼底泛濫出來，這真的是他嗎？這是他的氣息，是他的眼睛，是他的聲音，什麽都是他的，隻不過不再是她的罷了，這一刻她才知道他到底有多涼薄。自古君王多薄幸，他也不例外。
“蕭蕭，你怎麽又哭了？”九慕陽晦暗的冰眸裏泛上一絲不悅，“陰陽無間的女子都不哭泣，你以後也別哭了，我不喜歡。蕭蕭，別惹惱我。”
“……是……”柳蕭蕭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哽咽低念出一個字，她呆呆地轉過身去向外走去，繞過玉屏又止住腳步，卻聽到了令她撕心裂肺的話。
“玉環，對不起，讓她打擾了。”
“不是讓小狐守在外麵了嗎？她怎麽……嗯……你好壞……輕點……我的骨頭都被你擰碎了……”
“怎麽從前沒有發現你的好？我是你的夜魅……從今以後……隻有你留在我的身邊……”
“她不是回來了嗎？”
“你吃醋？嗯，蕭蕭也好，隻是……我不喜歡被別的男子覬覦的女子，她……她被陰陽皇碰過了，不知為何，剛才觸碰她的時候竟有點厭惡……我舍不得她的美好……”
“你就是貪心……咦，你壞！你往哪摸了！”
“……你可要一直呆在我身邊，不允許見任何男子，不準讓他們褻瀆你半分……”
“……”柳蕭蕭捂著嘴巴，一張狼狽的臉哭得沾花帶雨，她抹了抹淚衝了出去。才幾天時間，他就另有所歡，他已不再愛她了，他的愛也廉薄。
靈狐看著從裏麵衝出來哭得淒厲的柳蕭蕭，迷惑地撓了撓頭，本想追上去，但想起九慕陽的吩咐還是乖乖地守在宮殿外麵。
“姐姐……”柳孟從側邊遊廊橫跨出來，不敢相信喊了聲，“姐姐是你嗎？他們把你救出來呢？”
柳蕭蕭止住腳步緊低著頭，柳孟走到她跟前著急地問：“姐姐你怎麽呢？你失蹤了，我以為他們坐視不管，又不知道到哪裏救你，我都快急瘋了！你回來了就好！可是……”
柳孟看了一身狼狽的柳蕭蕭，不顧疼痛抓著她的雙肩問：“姐姐，你怎麽呢？別嚇小孟好嗎？”
“小孟……”柳蕭蕭揚起死灰色的淚眸看了看他滿帶著急的臉，血濃於水，這世上就隻剩下他對她好了。
柳孟吃了一驚，又滿臉憂急問：“姐姐你怎麽呢？”他又怒指著九慕陽的寢宮問道，“是不是他欺負你了？我教訓他去！”
“不！”柳蕭蕭一把抓住他的手肘說，“小孟，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她不想柳孟跟他有任何衝突，從前還仗著自己有他的寵愛可以求他不要傷害小孟，但今天已經不一樣了，他已經玩膩了他的小妖精，他不再需要他的小妖精。
“小孟……”柳蕭蕭抹了抹淚哽咽低念，又扭頭看了一眼刺痛眼睛的宮殿，目光迷離處，一片淒婉，她低下頭去澀澀苦念，“姐姐還沒跟他見上麵，不要告訴他我回來過了，也不要去找我，自己會回來見你的。”她說完就跑了。
“姐姐……”柳孟滿臉憂急追上去，可一個轉眼就不見她了。
柳蕭蕭一個勁地往山下跑去，“啊……”一個不小心連滾帶爬地滾下山崗，一頭栽進了水泥坑裏去，她爬起來抹了抹臉上的泥巴，跪坐在地上扭頭看了看山上那座恢宏的宮殿。
“吖……”她雙手掩著臉禁不住陶聲大哭，“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你不是獨愛我一人嗎？你不是說隻要我嗎？現在算什麽？”
“你從來沒想過要去救我，我作什麽賤拚命地逃回來……換來的卻你與她的哀怨纏綿……還有你對我的鄙視……”
“九慕陽……他不是你！不是你！你不會這樣對我的！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我知道真相？難道你連騙我的心都沒有嗎？我的心好痛好痛，九慕陽，你在哪裏？”
“吖……”柳蕭蕭又一下子趴在泥坑裏，撕心裂肺的痛環繞在心頭，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了，“九慕陽……這是你的計謀呢？還是真的？我不要！我不要！不要再折磨我！”
“為什麽當日在衍皇大地不直接把我殺死？為什麽不讓我死在湖底？為什麽……”
柳蕭蕭一下一下地捶打自己撕裂的心，泥漿沿著發絲滑入她的衣服裏麵，她抽噎了幾下，這才發現幾個黑影緊緊地盯著自己，這騰騰的殺氣是錓瑞的護法！
她手裏緊抓著兩把泥巴，警惕地看著向自己逼近的黑影，又心頭一軟，淒怨地閉上眼睛，或者就這樣解脫了吧。
他們刷的一下揚起武器冷漠地緊盯著她的雙腳，極速靠近。
“啊……”柳蕭蕭驚喊一聲，一陣疾風卷來，逼近的黑影瞬間化成一簇白骨粉末灑落在泥潭裏，柳蕭蕭已經不見了。
日宮
“九慕陽……九慕陽……不要離開我……九慕陽……我不能沒有你……九慕陽……九慕陽……”
日魅走到玉床邊看著這個一邊呢喃一邊流淚的人兒，一雙眼睛都被她哭腫了，這淚水還不停的下，一刻也沒間斷喊著“九慕陽”三個字。
“看來你也愛得不能自拔，千年前的悲劇又該重演了。”日魅輕聲低念，麵具底下響起幾聲陰冷的笑意。
聽到笑聲，柳蕭蕭使勁撐了撐厚重疼痛的眼皮，朦朧間看見這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沒有驚喊，思索了一下，呆滯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是我的日宮。”日魅理所當然地回答。
“我怎麽會在這裏？”柳蕭蕭緊接著問。
“你忘記呢？”日魅冷笑一聲繼而說道，“是你用念力讓我去救你的……咳咳……”他說著又難受地咳了幾聲。
“哦。”柳蕭蕭呆呆地應了聲，模糊的記憶，被人圍攻，那人不會再出手相救，在蒼茫的腦海裏，就隻剩下這個似友非友似敵非敵的日魅了。
“哭得這麽厲害，因為夜魅？”日魅好奇問道。
“你曾經說過……”柳蕭蕭坐起來，神色呆滯地看著前方喃喃問道，“上一輩子，他跟玉環是情侶……是真的嗎？”
“為何這樣問？”日魅陰翳的眼眸裏流過一絲興趣盎然的趣味。
“你們的愛跟人間的愛一樣嗎？多情總被薄情欺。”柳蕭蕭哽咽著，眼眸又泛上淚花。
“嗯，夜魅移情別戀了。”日魅試探地說。
“上一輩子是你把我推給陰陽皇的。”柳蕭蕭揚起眼眸看著他問。
日魅背過身去略帶惋惜說道：“你不願意的話，我無法強迫。隻是夜魅橫生枝節，否則你已經是受萬千子民敬仰的聖後了，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默默哭泣。”
“他……”柳蕭蕭遲疑了一下問，“他為什麽毀我五官？我……我為什麽自殺？”
“夜魅霸道殘戾，你是他掠奪而來的夜魅後，他不允許任何人褻瀆。”日魅回想了一下滿帶責備說，“你的聲音、你的容貌，你的所有一切，他都強悍地霸占了，直到將你逼到崩潰的邊沿。”
“你逃了，他接著把目標落在陰女身上，他倆度過了一陣纏綿的日子，後來傳出你再嫁為聖後，夜魅殺盡了你護法，他發誓要掠盡你的血液才殺了你和陰陽皇。”
“他這一殘暴的舉止，惹起了六族的不滿，他們一起圍攻夜魅，但是夜魅實在太可怕了，他幾乎把整個陰陽無間都毀滅了，把所有子民殺盡。最後，你忍不住看見生靈塗炭，所以才自殺，用自己的血液沉睡了所有子民的記憶。”
“嗬……”柳蕭蕭愁苦地低笑兩聲，“原來……我跟他的過去也是這麽不堪……他也愛上了別人……他始終比較喜歡我的血液……”
“或者他曾經深愛過你。”日魅忽然搭上一句。
“然後呢？”柳蕭蕭揚起眼眸苦笑問道，“深愛過，就還不憐惜地背叛，可以徹底摧毀嗎？”
“我早就勸你不要再愛他，”日魅回身略帶點幸災樂禍的意味說道，“無論哪一輩子，受傷痛苦的隻有你。他，除了你還可以有與他相生相承的陰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