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絕望的哀求
“啊……”九慕陽頓時抱著頭痛喊一聲，忙拉著柳蕭蕭往回跑，卻不料這通道又被石門堵住了，九慕陽捂著壓抑難舒的胸口，緊緊拽著柳蕭蕭的手，整個人一直在搖晃，幾乎隨時就要癱倒下來。
柳蕭蕭扭頭看著去，心頭不覺升起一襲驚慌，火光背後又是駭人的一幕。一副白色骸骨和一副黑色骸骨麵對麵站著，各自伸出一隻骷顱骨手握著一個晶瑩剔透的圓球。
那圓球也有些題源源不斷地蔓延出來，也是鮮紅的血！
在這裏無人不驚懼，總感覺這兩具骸骨隨時會扭過頭來拋給他們一個毛骨悚然的陰寒笑容，要他們償還此生做的孽。他們手上似乎都霎時間沾滿了鮮血，腦海裏全浮現死在自己手上的人的臉龐。
九慕陽更甚，他簡直是渾身在發抖，連同他腳下的地板也在抖，腳跟一軟，頓時跪倒在地上，獨孤信他們隻以為他殺戮最多所以受害最深。
“九慕陽……你到底怎麽呢？”柳蕭蕭跪坐在他身側，把手撫在他不停抽搐的臉上。
“蕭蕭……好難受……”九慕陽一手抓住柳蕭蕭的手心，那巨大的力度幾乎要將她的手心擰碎了，他把自己的頭挨在她的肩上一直發抖低念，“有東西要竄出來……蕭蕭……蕭蕭……”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有東西就有東西唄！”柳蕭蕭緊抱著他的頭，惶惶不安的驚怯讓她泛酸的淚水禁不住落了下來，“九慕陽，振作點好嗎？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保護！”
“陰陽血道，凝駕千年，冥冥蒼生，浩海無邊，白日烽皇，幽夜擎天……”
不知是誰的聲音拚命地在九慕陽的腦海裏叨念這些咒語，每一句咒語都像雷擊一樣，一下一下地撞入他的腦袋。
“啊……”九慕陽擠壓的腦袋幾乎就要爆裂了，他緊緊抓著柳蕭蕭的雙臂，指尖已在不覺間劃破她的衣裳刺進了她的肌膚裏麵去。
“九慕陽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柳蕭蕭忍著痛哭喊，“千萬不能有事！”
“蕭蕭……我的腦袋就要撕裂了！”九慕陽扭曲的臉容再一次劇痛抽搐，連抓住她的力氣也沒有了，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九慕陽……”柳蕭蕭爬到他的身邊抱起他的頭，顫抖地摸了摸他臉上淋漓的冷汗，把臉側在他的側臉苦苦低念，“九慕陽，蕭蕭陪著你，你一定要挺下去，求你，千萬別離開我！”
“蕭蕭……”九慕陽艱難地呢喃，“我不想……不想他們奪走你……”
“奪不走的！誰都奪不走的！”柳蕭蕭伏到他胸膛哭泣念道，“除了你誰都無法帶走我，九慕陽趕緊好起來，我好害怕！”
蔣琬借助跳躍的火光看了看癱在地上的九慕陽，掙紮了好久，隨即拔下頭上的發釵撲過去向九慕陽的喉嚨刺去。
“你做什麽！”柳蕭蕭驚怯地喊了一聲，忙用力按住了蔣琬的手。
“銘穹還愣著幹嘛？”蔣琬忍著受傷雷擊的痛楚艱難叫喊，獨孤信愣了一下忙疾步過來摘下蔣琬的另一隻發釵向九慕陽刺去。
“你們……”柳蕭蕭鬆了一隻手去截住獨孤信刺下來的發釵。
“嗷嗷……你手上有什麽？”獨孤信痛喊一聲本能地縮手。
蔣琬一把推開柳蕭蕭，筋疲力盡地倒在地上了又忙向後麵的韓柳煙喊：“不想死的話，還不趕緊過來殺了他！”
獨孤信再度向九慕陽刺去，柳蕭蕭已經爬起來撲過去又攔截了他。
“哦……”韓柳煙呆了呆地應了聲然後摘下頭上的發釵，走了兩步，她突然雙眼出狠光厲聲作喊：“去死吧！”就撲了下去，把發釵刺進了蔣琬的脖子。
“我殺了她！九慕陽我殺了她！”韓柳煙突然狂喜大叫。
九慕陽一手扣住獨孤信的手腕，用僅有的力氣騰地躍起，把手一甩，將獨孤名拋了開去撞落兩副骸骨上，“隆隆……”一道石門開了，九慕陽忙拉起柳蕭蕭跑了出去。
“陛下，你說帶我走的！”韓柳煙忙爬起來追過去，出了石室，是三道分叉口，完全不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走了。
跑了好一陣子，九慕陽和柳蕭蕭又被通道衝出來的侍衛包圍了，九慕陽摟著柳蕭蕭借助她的力氣疾步橫衝過去，敏捷扣住敵人的手腕奪過利劍割斷對方的喉嚨，然後轉向另一邊的敵人。
他們看見垂死的九慕陽，更加蠢蠢欲動，不停向他逼近。
“蕭蕭，扶穩我。”九慕陽輕聲道了句，柳蕭蕭會意點點頭在他的帶動下淩厲旋轉一圈，四下鮮血飛濺，柳蕭蕭不敢停歇忙攙扶著九慕陽沿著另一條通道逃離。
“啊……”柳蕭蕭低吟了一聲跪倒在地上，九慕陽已經完全提不上力氣了，連握劍的力氣都沒有。前邊是盡頭，沒有任何去路。
“九慕陽……”柳蕭蕭跪坐在他身邊，顫抖的雙手捧著他青得發白的臉，“你到底怎麽呢？”
“蕭蕭……”九慕陽用盡力氣將她攬入自己懷中，輕聲問道，“我若死在這裏了，你會怎樣？”
“我不會讓你死的！”柳蕭蕭抓著他的雙臂急切說道，“你欠我的還沒還，不能死知道嗎？還要死得這麽莫名其妙……”
“他們都想著要我的頭顱活命……”九慕陽虛弱低念，“我已經沒有力氣跟他們抗衡了，對不起，將你陷入這個絕境……”
“這不是絕境，這一定不會是絕境！”柳蕭蕭惶急地念了幾句，不知哪裏又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是的，如果一直困在這裏，他們一定會死掉的！
怎麽辦？柳蕭蕭緊閉著眼睛，法術！將整座宮室裏的人移走就對了！她低念了句忙在心裏默念，又猛地睜開眼睛，在他的跟前使用不了法術的。
“九慕陽，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很快就回來。”柳蕭蕭說了句正要站起來。
九慕陽一手將她拉下來緊扣著她的手心急切說：“蕭蕭，不要離開我，一刻都不要！”
“我不是離開你，我隻是去……”她想把使法術的事情說出來，卻又是一陣喉嚨刺痛，無法說出話來。
“不管做什麽，都不要離開我。”九慕陽一次又一次用力揉緊她的手心，“你要到哪，帶上我，我陪你去。”
“可是……”柳蕭蕭遲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心，她能感受到他的無助和忐忑不安，他現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毫無反坑的力量。
柳蕭蕭用連蹭了蹭他的手背懇切說，“九慕陽，我隻是走開一下下，回來就能帶你離開了。”
“你要去找獨孤名？你要去求他？”九慕陽緊緊扣住她的手心，一刻也沒放鬆。
“不是！你放心，我不是去找男人。”柳蕭蕭伏到他的胸膛懇切說道，“九慕陽，就一會，我會讓你知道我做了什麽。”
說罷，她忙站起來轉身走去，九慕陽緊抓著她的手不放懇切哀求：“蕭蕭，不要鬆開我的手！蕭蕭！回來！不要走，我求你，求你！蕭蕭，不要走！”
“九慕陽你是怎麽呢？”柳蕭蕭回過頭抹了抹淚看著他這個滿帶憂傷和絕望的臉，他是怕她丟下他嗎？那個駭人凜冽可怕的九慕陽呢？現在他竟像一個新生的嬰兒，充滿了畏懼和無助。
“求求你，蕭蕭，回到我身邊，回來！”九慕陽慘白的臉充滿了絕望的懇求。
“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的！”柳蕭蕭用力甩開他的手含著淚跑去，如果她知道會發生後來的事情，這一刻無論發生什麽事，即使山崩地裂，她都絕對絕對不會鬆開他的手。
然而，她走了。
九慕陽抓空的手緩慢跌落地上，絕望的雙眸被映紅的鮮血遮蔽，那個眷戀的倩影終於落入別人懷抱，回過頭來是一個譏誚的笑容。
“你背叛我……”
九慕陽怨目眥裂，拳頭緊握，全身的神經像被電擊一般繃緊，竭斯底裏地吼了一句，聲音幾乎轉遍了每一條通道。
“沒有！沒有！九慕陽我沒有背叛你！請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柳蕭蕭一邊跑一邊哭喊，淩亂的心根本無法集中精力讓宮殿內的人轉移出去。
“噗……”九慕陽猛然坐起來吐了一口血，又全身發軟倒落地上。
“陛下……”韓柳煙尋聲跑來，看見滿身是血的他，忙撲跪下去著急問，“陛下，你怎樣呢？”
“蕭蕭……蕭蕭呢？”九慕陽虛弱低念。
“她……”韓柳煙心頭一陣揪痛，又側過臉去憤懣說道，“你還提她做什麽？你不是說她背叛你嗎？她早就跟太子走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她跟你早已不是夫妻了……”
“你說她跟獨孤名走了？”九慕陽冷冷問道。
“是……是……”韓柳煙怯懦應了聲，心頭的恐懼怦怦跳動，但是柳蕭蕭不在這，她說什麽那就是什麽，韓柳煙苦笑說，“她是躲在獨孤名的懷裏走的，天亮之後，她就是聖後了。”
“咯咯……”九慕陽捏緊的骨頭咯咯作響，腦海裏那人兒的模樣一點一點被鮮紅的血滴淹沒，最後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