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亡國奴
“我是……翎雪郡主?”柳蕭蕭哭笑不得地問了句,想不到自己也躍升了,還飛上枝頭去了!但是這樣的郡主,她柳蕭蕭不稀罕!
“郡主,老身得提醒你一句,”媒人婆走上來繼續用近似妖孽的聲音道,“現在距離明日午時,隻剩下八個時辰。”
“所以呢?”柳蕭蕭迷惑地問了句,看見她這副無所謂的嘴臉,院子裏的人不屑地冷瞟了她一眼,柳蕭蕭緩了一口氣繼續說,“好了,你們都別攔著我,我正趕著去見你們的王爺!”
她說著向要繼續向前走去,站在一旁的打扮與其他丫鬟不一般的女子走過來往柳蕭蕭的後膝踢去。
柳蕭蕭微曲膝蓋繼而踮起腳尖腳步輕邁,一個優雅螺旋繼而仰身下傾,展開玉臂從攔截的木棍下橫穿過去,直起身子又是一個蹁躚螺旋,拂動映紅的寬袖劃過臉龐.
她的指尖撫在側臉再櫻靈回眸向那女子拋去一個滿是挑釁的眼眸——嗬,我柳蕭蕭長安第一舞姬之名不是浪得虛名,就憑你也想將我絆倒!
“……”堂內的賓客一下子湧了出來,看見她紅雲散漫的舞姿,鬢如水漣,眸若秋波,凝指如蔥,膚潔如雪,身如蛟蛇,動若驚鴻,特別是最後那銷魂的回眸一笑,足足將他們的魂都給勾去了。
“翎雪郡主知道自己俘獲不了王爺的心,才在這裏勾引王爺的屬僚嗎?”譚雙雙冷聲譏諷。柳
蕭蕭旋即收起笑臉,是的,自己該收起舞姬的身份,那個一直被人嗤笑奚落的身份,她垂下雙手繼續沿著路走去。
“郡主,你要跪請王爺!”下人們攔截上來道。
“讓開。”柳蕭蕭冷冷地說了句。
“郡主,請跪請!”下人們繼續低念。
“讓開!”柳蕭蕭揚起頭厲喝了一聲,“我要馬上見到九慕陽!”
她竟敢大聲直呼王爺的名諱!眾人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個節骨眼上還這麽囂張!下人依舊攔著她不允許她前行.
柳蕭蕭憤懣地握緊拳頭沉下臉責備:“我趕著去救人了,沒時間跟你們玩什麽郡主跪請王爺的成親遊戲,統統給我滾開!”
“喲,翎雪郡主好大的口氣呀。既然知道自己是為救人而來,為什麽不溫順一點?”譚雙雙走過來冷笑道,她又低眸指了指鋪滿碎片的地麵陰險笑說,“你從這裏跪過去,不用大叫大喊,王爺自然會出來見你。”
“憑什麽?”柳蕭蕭回過頭冷笑一聲反問,她現在不僅是為了救韋宇喬,還順便救他九慕陽,他若再不回去,整個陰陽無間毀了,看到時候誰哭鼻子!憑什麽她來救他,結果受委屈的還是她!
“就憑他是尊貴的王爺,而你隻是低賤的亡國奴!”譚雙雙語氣淩厲地道,一雙寒辣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像是柳蕭蕭奪走了她什麽重要的東西似的。
“我們話不投機。”柳蕭蕭淡若地吐了一句,最重要的是見到九慕陽,沒有必要跟這虛無空間的人多費唇舌。她又轉向攔截她的家丁語氣輕緩地道:“這樣吧,你們給我帶一句話給九慕陽,你問他,還要回到陰陽無間去嗎?”
“……”下人兩目睽睽地對望了一下,其中一個下人剛要退步,譚雙雙忙走上前來厲聲說道:“不準傳話!”她說著又冷目盯著柳蕭蕭輕蔑警告,“妖女,你若不從這裏跪過去,別說要見王爺,就連一個字也不會傳到王爺的耳朵裏!”
“哦?”柳蕭蕭側過身來重新審視了一下眼前滿帶怨目的譚雙雙——她長得嬌小玲瓏,尖削的臉充滿的淩厲之色,穿得素白,臉上沒有多少粉黛修飾,看上去很明朗很純淨,卻因一抹怨恨淹沒了靈活的氣息。
“你是什麽人?”柳蕭蕭好奇地問了句,入廟還神、入屋問人。還是趕緊打探清楚眼前這個恨不得將自己殺了活吞的女子到底是誰,氣焰這麽囂張,她該不會是哪位王爺的寵妾?看她的梳妝不像,莫非是他密寵或者姐姐妹妹?
“嗬!”譚雙雙摟抱雙手側過身去冷哼一聲,再不屑地用眼角冷掃了一眼柳蕭蕭輕蔑道,“雪翎郡主,不要以為你裝作什麽都忘記了,就可以把過去你所做的惡事統統給抹煞掉!我不會原諒你,鄞王爺更加不會饒恕你!”
問非所答!柳蕭蕭無趣地默念了句,雪翎郡主呀雪翎郡主,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惹惱這群瘋子?我雖是柳蕭蕭但非彼柳蕭蕭。
柳蕭蕭微起拳頭在心裏狠念,用法術,將這些礙事的人全掃出王府去,再告訴九慕陽關於他的事情,讓他趕緊回去!
“拜堂了嗎?”人群之外傳來一個銀朗的詢問聲。
柳蕭蕭觸電般扭頭看去,在眾人讓開的一條路中央,一個身穿銀衣腳踏金絲履靴的小男孩手執一把不合身形的大折扇滿目傲慢走來,精靈的烏亮雙瞳隱發狡黠的意味,身後還跟著幾個侍女和幾個小廝。
“小孟……”柳蕭蕭輕聲低念了兩個字,水波晃動的雙眸蒙上氤氳水霧,在匕首刺進心房那一刻就沒想過再能見到這個唯一的弟弟,懸浮在湖底的那幾天,恍若隔世,在那個世界,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現在竟然在這裏見到他!
“小王爺!”眾賓客和王府裏的下人都朝這個小男孩恭謹地拜了拜。
小王爺?柳蕭蕭雙眸迷茫地眨了幾下,小孟也成了王爺?怪不得變得前呼後擁的一臉囂張跋扈,不對,寧海法師為什麽把小孟也抓來了?
“她就是鄞王妃?”小男孩把合上的折扇指向柳蕭蕭。柳蕭蕭眸色頓暗,他竟用這種淡漠的陌生話語指向自己,難道他也失去記憶了嗎?
“小王爺,”媒人婆搖著大葵扇笑意盈盈走上前來微笑說,“這位就是齊國瑛親王的女兒,柳蕭蕭,雪翎郡主,未來的鄞王妃!”
“你說那麽多廢話幹嘛?”小男孩不爽地白了她一眼,又無趣地邈邈嘴說,“一句‘亡國奴’不就說明白了!”柳蕭蕭冷笑一聲,沒想到自己的弟弟說話也會這麽刻薄,小男孩身後的小廝忙走上前來瞪著媒人婆厲喝一聲:“累了小王爺的尊耳,還不趕緊掌嘴!”
“老奴知錯!”媒人婆打了一個寒戰,雙膝霎時跪到了地上,“老奴嘴巴不伶俐,請小王爺責罰!請小王爺責罰!”媒人婆一邊叨念著一邊狠狠地往自己的臉上甩耳光子。
“狗奴才就是狗奴才。”小男孩不爽地地罵了句,輕冷的目光又落到剛才冷笑一聲的柳蕭蕭身上,一張粉嫩小臉泛滿不悅怒色說道,“亡國奴,你剛才笑什麽?難道你還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不成?”
“嗬,”柳蕭蕭冷哼一聲垂下眼眸戲謔問道,“小王爺口口聲聲說我是亡國奴,敢請問,我鄞王妃,到底是哪國的亡國奴了?”
“什麽意思?”小男孩眨了眨雙眸茫然地問。譚雙雙忙走到他的身邊俯身下去輕聲說:“小王爺,那個妖女的意思是說,她自己是鄞王妃,即已經是裟羅國的人,喊她亡國奴就是說……”
“放肆!”小男孩突然咆哮一聲,站在他身旁的譚雙雙顫抖了一下,小男孩邁前一步指著柳蕭蕭憤懣責備,“你這妖婢竟敢在這妖言惑眾、損我朝綱!來人,給本王狠狠把她的嘴巴撕了!”
小男孩身後的侍女忙走上前來,柳蕭蕭揚起一雙淩厲傲目冷冷輕掃,侍女們被她攝魄的寒目嚇得倒退一步。
譚雙雙也跟著愣了一下,這雪翎郡主仗恃自己有幾分姿色便到處行惡,雖然知道她一向驕縱放任、膽小怕事,她的眼裏怎麽會有這抹淩傲的睿智之色?
柳蕭蕭邁前一步緩慢俯下身來睨了他一眼,小男孩瞪大雙瞳霎時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她竟敢近距離直視他!
柳蕭蕭一手奪過小男孩手裏的折扇,她輕緩劃動折扇逗弄一下他鼓起泡腮的兩邊小臉,又輕打一下他的小嘴。
在場的人都嚇了一大跳,驚訝地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這女人真放肆,竟敢當眾調戲小王爺!
“今年多大?”柳蕭蕭直起身子打開折扇,輕緩搖扇淩厲問。
“十……十歲。”小男孩愣愣地回答,他回過神來,又猛地把臉色一沉厲聲喝道,“放肆……”
“放肆!”柳蕭蕭與此同時喝了一聲,小男孩和在場的人都被她突然蓋下來的厲喝聲震住了,柳蕭蕭用折扇挑起他的雙手,再用折扇蜻蜓點水似的往他手背上拍打了一下,小男孩瞪大眼珠子——這女人竟敢打我!
柳蕭蕭又用折扇輕拍一下他要動怒的小臉責備:“姐姐什麽教你目無尊長呢?你還知道什麽叫做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屈嗎?不是你當了王爺,就可以任意妄為,在姐姐眼裏,你還是一個不成氣候的小鬼頭,立即道歉!”
“你放肆!”小男孩委屈地咆哮一聲,“趕緊給本王把這女人押下!”
還處於驚訝中的人回過神來一湧而上,譚雙雙得意地笑了笑忙退到一旁去,柳蕭蕭慵懶地站直身子輕冷說道:“你們誰敢上前來?我可不會跟你們客氣哦!”
可別忘了她身上還有魂咒這回事,稍碰即倒。
“……”眾人疑惑地對望了一下,遲疑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