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中島。
南天長老站在梯步之下，看著上方的衡衍，十分焦慮的說道:“小衍，現在該怎麽辦？”
衡衍單手撐著腦袋，看上去有些疲憊，聽見南天長老說話他才微微睜開了眼睛。隨即用手揉了揉眉心，然後淡淡說道:“羅雲長老應該十分明白她如今的處境，那為何又跑去了絕命山附近？”
大殿中明晃晃的，但兩人在其中顯得異常空曠，衡衍的聲音不大，但卻帶著回音，無比冷清寂寥。
“小雲她也並非故意，想必是那些個新進弟子不懂事，她才不得已深入虎穴的。”
“羅雲長老若真擔心弟子們的安危，就不該把他們帶去絕命山附近。她難道還要讓更多的人為她的私欲而喪命嗎？”衡衍的話有些冷，不難聽出責怪之意。
南天長老的臉色一變，語氣頗為沉重。“衡衍，也不能把話這麽說，小雲她即使做的再出格也絕對不會拿弟子們的性命來做賭注。況且她也一直都是為了整個重閣門，為了你呀。”
“罷了。”衡衍輕歎一口氣，無奈說道:“我又何嚐不知道她的心意，可是她總是這麽不知分寸。叫我如何能夠放心把這重閣門弟子的性命交付於她之手。這一次她能為了刺殺烏……”
衡衍一頓，然後又道:“不顧弟子們的性命，下一次就難保她會賠上更多人的性命。我能解救她一次兩次，那這天下人都性命又該誰來解救呢？”
原來因為十年前羅雲的莽撞舉措，衡衍下令讓羅雲死守重閣門十年，在此期間絕不允許下山。而現如今十年之期已過，羅雲便借著帶領新進弟子下山曆練的由頭，半路上扔下了那些新進弟子，自己孤身一人跑去了絕命山。
羅雲在絕命山潛伏許久，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在下手。可她沒有想到的是，那些被落下的弟子不僅沒有返程，反而結交了許多正派修仙弟子。雄心壯誌的相約一起趕往絕命山，為天下人除害。
看著他們別抓，羅雲即是氣憤他們的任意妄為，又擔心他們的安危，而且在心底她又害怕衡衍的責罵。倘若是從前的後凡知道了她丟下弟子擅離職守，絕不會輕饒了她。現在衡衍雖說多了一份尊敬，可是到底還是會氣會怒吧。
但是又不知為何，她又有一點點的期待，期待著衡衍能夠在她身上有那麽一些些不同情緒。哪怕是討厭，也總比現在的毫不在意來的好。
在這複雜的心情中，羅雲焦急的等待了許久。而烏零露也終於出了。十年時間，她變化太多，尤其是那一半白一半黑的頭發如此醒目。羅雲本想趁著烏零露分神時出其不意的出手，可卻未曾料想她現在變得已經如此心狠手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殺了一個人。
這種情況下羅雲自然是不能夠在躲下去，否則照這樣的趨勢下去真的會引來衡衍的勃然大怒。到那時她就不止是被關上十年這麽簡單了。
但是羅雲還是當年的羅雲，而烏零露卻不是當年的烏零露了。即使她現身也並未有太大的作用，連同那些各派弟子一起被抓了。而現在魔教放出話來，想要救人就拿出忘憂草和天玄來換。
“小衍，我知道你的顧慮，也知道你並非對羅雲有什麽怪罪之意。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救出他們，魔教的要求我們當然不能答應，而人也是一定要救出來的。”
南天頓了頓，歎了口氣，猶豫片刻還是緩緩說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想與烏零露那孩子起正麵衝突，但是隻有你出手，勝算才大。重閣門這邊你不需擔心，我和其他幾位長老會守著。衡衍你也需要去麵對一些事情了，十年了，你一直都不敢去見她，現在或許是一個恰當的時機。”
也不知南天的話衡衍有沒有聽進去，隻見他眼神越發飄忽，過了許久他才站起身，說了句。“你先回去吧，容我好好想想，他們不會有事的。”
“好，希望你早做決斷吧。”
語罷，南天長老也不再說什麽，而是轉身快速離開了中島。現在羅雲長老被魔教抓住，消息一旦放出，勢必會引起一些動亂，他必須要去處理一下了。
數天後，絕命山。
“來，吃這個。”
小小胖胖的身體在地上緩慢爬行著，姬寒尋努力的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奮力向麵前長在地麵上的花盆抓去。
不過數日的時間，姬寒尋又長大了許多。話依舊說的口齒不清，也不能站立，但是已經能自己爬行了。
烏零露側臥在美人榻上，垂著眼睛看著地上的姬寒尋，幾乎白完的頭發順著她的香肩落下，遮蓋住她的半張臉，隻露出了一個消瘦的下巴。
姬寒尋的小手抓向一株紅色的小花。正要往嘴裏塞，卻被烏零露阻止。
“誒誒，不要吃那個，來吃這個。白色的，對嘛，乖。”
姬寒尋很是聽話放棄了嬌豔欲滴的紅色花朵，然後抓起了清新的白色花朵。留著哈喇子，往嘴裏塞了進去。入口即化，不用牙齒，刹那間芳香四溢。
“哥哥，哥哥，吃花花。”
烏零露看著姬寒尋手中沾著她口水的花瓣，罕見的笑了笑，指了指一旁鐵青著臉的海棠說道:“哥哥不用，你給那邊的那個姐姐，她很喜歡呢。”
姬寒尋始終叫她哥哥，烏零露也就順勢讓他這樣叫下去了。畢竟她現在就是在為小姬做這一切，她現在就是姬一雲，她的心有姬一雲的靈魂。
“烏零露你這個毒婦！”
海棠動彈不得，被烏零露用捆仙繩綁的死死的，還毫無形象的被扔在了地上。而現在她正目睹著小姬寒尋拿著那充滿口水的花瓣硬往她嘴裏塞。
她的胃簡直都在翻滾，她就說烏零露這個人不論怎麽變，骨子裏的頑劣是永遠都改不了的。
“毒婦？”烏零露低笑一聲，帶著警告意味的說道:“你可最好小心些說話，不然我可要做出比毒婦還要毒的事了呢！”
“你！”海棠瞪大了眼，最終還是有些畏懼。
“誰讓你三番兩次的來挑釁我的，我這裏不是你隨隨便便就可以闖的，既然你這麽想來，那就永遠待在這裏好了。”
“我不過……呸呸呸。姬寒尋你小子給我滾過去點！”海棠努力的偏過頭，又道:“我不過是想來看看姬寒尋這個家夥罷了，你用得著這樣嘛。誰讓你叫那個僵屍臉守在外麵的，老子進不了裏麵，隻好偷著翻進來了。”
“是嘛？”烏零露挑眉道:“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這麽喜歡姬寒尋，既然如此你把他抱回去好了。”
海棠撇了一眼姬寒尋，然後不禁大了個寒戰，隨即果斷搖頭。擠出一個還算可親的笑容，“算了算了，這種事我怎麽好意思呢？還是你來，你來。”
烏零露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海棠，又向姬寒尋招了招手，繼續逗弄著他。姬寒尋很是親近烏零露，又極為的纏人，但是倘若離了烏零露又變成了一個混世魔王，攪得絕命山是天翻地覆。
不知道為何看見姬寒尋這時候的模樣，烏零露突然特別的好奇小時候的姬一雲又是如什麽樣子？想到這裏，烏零露不由的軟下了心，她輕輕將姬寒尋抱起。溫柔的拍著他的後背，不一會兒他便睡著了。
烏零露低聲說道:“居然又重了，看來你很快就可以長大了。隻是不知道你倘若有一天恢複了記憶，還會這般的喜歡我嗎？”
“烏零露！烏零露！給我出來，出來！”
那忽遠忽近，忽高忽低的聲音從外邊傳來。無比尖銳，其中有夾雜著忍耐與痛苦。
“什麽聲音？”已經放棄掙紮的海棠也聽見了這個聲音，有些疑惑的問道。
“你不用管。”烏零露倒是顯得不怎麽意外，站起身，走到海棠麵前，單手一揮收回了捆仙繩，然後把姬寒尋扔給了她。
“看好姬寒尋，我出去一趟，你最好給我安分點。絕對不能把姬寒尋帶出絕命山。知道了嗎？”
海棠十分不爽她這副口吻，但是仍是將其聽進去了。因為她很明白，烏零露的話必定是有用並且重要的。
把姬寒尋交給了海棠之後，烏零露便推門走出，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弦思。“她又再幹什麽？”
弦思咬了咬唇，低下頭說道:“這幾日她都忍了下來，但如今恐怕是到了極限，所以不住喊了出來。”
“還真是可笑，這可不像是堂堂重閣門長老羅雲的做派呀。算了，去看看吧，看看她又多麽痛苦，看看能不能抵消我心頭千萬分之一的恨。”
烏零露轉身走在前麵，弦思無奈隻得跟上。接下來的一幕她並不想看見。因為那是無法想象的殘忍與血腥。
厚重的鐵門刺啦一聲被緩緩推開，迎麵而來的風裏泛濫這一股腐爛的味道。那刺鼻的血腥味讓人不禁作嘔。
這個小石門裏的很是昏暗，抬眼望去盡是白骨，如同經常拋屍荒野的墓地。
烏零露麵無表情的抬腳走了進去，看向正對麵被鐵釘牢牢捆釘住羅雲。她邪魅一笑，像是修羅，“長老，這幾日過得如何，是不是恨的牙癢癢，直想殺了我？可是怎麽辦，這才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