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美景!美景!快醒醒!”良辰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走上去把美景搖醒。


  美景一個激靈,緩緩睜開了眼,她看清眼前的人是誰以後,突然大叫一聲,“良辰,快去叫少主來,烏姑娘她走了!”


  良辰默然,示意美景向她身後看去。美景不知所雲的轉過頭,卻見莫非走到了床邊,彎腰拿起一個信封。上麵的字曲曲歪歪,稱不上好看,但寫這封信的人卻牽掛著他的心。信中的字很少,隻有寥寥幾句話:莫非,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想我已經離開了。很抱歉沒能實現對你的諾言,但我會保護好自己,勿念。


  美景愧疚的低下頭,“對不起,少主。是我沒能留下烏姑娘,她說她要休息,可我自己卻睡著了。”


  “罷了。”莫非搖了搖頭,瞥了一眼那香爐裏的灰燼,輕輕說道:“她既然執意要走,就沒人能留住她。”


  “那現在該怎麽辦呢?”良辰沉聲問道。良辰不像美景,她對於烏零露的事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現在恐怕烏零露會很危險。


  莫非低頭看著手中的信,心緒久久不能平複,許久過後,他才緩緩說道:“不管如何,我都一定要去找到她……”他頓了頓,又才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她是個傻女孩,一定會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我舍不得。”


  重閣門。


  “他們來了。”南天揚起頭,看向重閣門的虛界外,輕輕說道。


  此時的重閣門虛界之外黑壓壓的一片,如同烏雲,壓抑沉悶。這片空間無比的安靜,隻剩下呼呼的寒風,像是一個在低聲嘲笑著世人的惡魔。還有那鋪天蓋地的海嘯聲,仿佛要把所有人都淹沒一般,每個人的臉上都無比的凝重,因為他們知道一場惡戰即將在這裏爆發。


  “小衍那邊怎麽樣了?”南天長老轉過頭,看向身邊的羅雲,語氣十分沉重。


  “他應該快來了。”羅雲手拿著劍,白袍換成的鎧甲,看上去平添了幾分英氣。


  南天看著她這幅樣子,頗有感慨的說道:“許久未見你這個樣子了,小雲。”


  羅雲輕聲答道:“這些年來,我日夜煎熬,師兄的死給了我太大的打擊。但是這一次我覺得不會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南天師兄,希望你不要攔著我,否則我就算是活了下來,那也是比死更痛苦。”


  南天長歎一口氣,沒有再勸說羅雲,而是看向那昏暗的天邊緩緩說道:“師父他老人家就曾經斷言過,重閣門會遭受兩次重大的劫難,他老人家叮囑我們幾個師兄弟,說第一次劫難後凡師兄是打破的契機,而第二次的契機卻沒來得及告訴我們。大師兄在世時也一直在擔心著這第二次危機,一直在做準備,而現在這第二次危機終於是要來了嗎?”


  羅雲說道:“我不曾知道這些。”


  南天搖頭道:“你當然不知道,那時你還太小了,師父把你托付給後凡後,就仙逝了。”


  “是呀,都這麽多年了。”羅雲不禁感歎。


  南天點頭道:“這麽多年的風風雨雨,我們都挺過來了,這一次我們也一定能順利度過的。”


  他轉過身,麵向身後整裝待發的重閣門弟子,大聲說道:“如今門派危機,我等身為重閣門一份子,就應當竭盡全力,不負教導和眾望。現在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聞言,身穿著白色道袍的眾弟子齊刷刷的撐劍跪地,並齊聲說道:“弟子定當不負恩師教導,不負門派之恩!”


  南天欣慰的點點頭,又對一旁的北星長老和西微長老說道:“擺陣吧。”


  “是。”北星長老點頭回答道,隨即他轉身快步走向內院弟子,不用發號施令,他們自己動了起來。


  頓時間金光閃閃,仿佛是衝破昏暗的一束光,那勃勃的生機讓沉悶的氣氛緩解了許多。


  “西微長老,是有什麽問題嗎?”南天見西微長老一動不動,不由問道,語氣裏不免責怪,畢竟在這種緊要關頭裏,任何差錯都是不能出的。


  西微長老笑了笑,搖頭說道:“沒有任何問題,老夫隻是在想這魔教馬上就要闖進來了,我們衡掌門為何還不出現。難不成他還在閉關?”


  西微長老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聽的清清楚楚。他這話一出,也掀起了不小的波動,身為一派之首,危機關頭卻遲遲不露麵,其中緣由,難免引人猜疑。


  看見弟子們的低聲討論,羅雲不由怒目而視,她揚聲說道:“西微長老,你身為長老,說話居然這麽不識大體嗎?”


  “誒~”西微雙眼閃爍一下,擺手說道:“羅雲長老誤會了,老夫也隻不過是覺得奇怪而已,並未有其他意思。”


  看著西微長老一副圓滑世故的樣子,羅雲不由更加惱怒,正想說什麽,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道不鹹不淡的聲音。


  “西微長老,不知你有什麽奇怪的?”


  聞聲,羅雲驚喜的轉過身,果然看見了衡衍從天上緩緩落下。他的語氣極淡,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但看向西微時,眼神卻停頓了一下,讓人琢磨不透。


  “拜見掌門!”


  見到衡衍終於出現,弟子們齊聲說道。而一旁的西微長老則略微曲了曲身,沒有說話,像是被衡衍的眼神震懾到,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衡衍抬了抬手,直徑走到南天身邊,說了一句。“準備好。”隨即他便負手升上空中,單手一揮,忘煞劍出現在手中,那冰藍色的寒氣圍繞著劍身直至他骨節分明的手上。


  他靜靜地看著重閣門虛界之外的魔教人,隻身站在所有人麵前。那一刻,他仿佛是神,庇護著他的子民。


  終於,重閣門的虛界不堪重負,在“姬一雲”的猛烈攻擊下,破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就仿佛像是天漏了,魔教人如同海水一般的湧了進來。


  這時候,衡衍的眼神終於有所波動,他抬眼看向天邊。隻見那黑壓壓的人群中,飛出了一個身穿紫色衣衫的年輕男子。他臉色蒼白,眉宇間帶著一個病態,瞳孔範紅,妖異邪魅。


  “姬一雲”如履平地般的從空中走下,看著對麵衣袂飄飄的衡衍,譏笑一聲,說道:“我們又見麵了,沒想到還是沒有任何改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衡衍沒有說話,提起忘煞劍,上前飛去。“姬一雲”沒有躲開,而衡衍也在他麵前停了下來。


  “姬一雲”蔑視的看了看定在他喉嚨間的忘煞劍,笑著說道:“怎麽?換劍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上次那把鋒利,還能不能刺穿我的身體?”


  衡衍麵無表情,他淡淡說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呢?你應該安安分分的生活下去,這樣你不會有任何麻煩。”


  “安安分分?”‘姬一雲’嗤笑一聲,撇了一眼地麵上的那群人,然後嘲諷的說道:“我不覺得你們會讓我安安分分的生活。而且我想要做什麽,你不是很清楚嗎?”


  “我不會給你的,你放棄吧。”衡衍不容拒絕的說道。


  “這可由不得你。”‘姬一雲’麵露狠色,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衡衍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我不想讓事情走到那一步,你不要為了自己的私欲,毀了整個九州。”


  “他們的生死幹我何事!”‘姬一雲’有些猙獰的說道:“像他們那樣自私自利的人,都應該全部死光才對。像你,你做了那麽多,甚至死了一次,而現在你又得到了什麽?如今你重閣門危機四伏,你曾經拚了命救下的人現在又在哪裏呢?”


  ‘姬一雲’大笑起來,一把握住忘煞劍,血就這麽留了出來。他靠近衡衍,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後凡,你別傻了,你所謂的善良慈悲不過都是笑話,你善待這天下人,天下人何曾善待過你呢?”


  ‘姬一雲’的聲音就好像是有魔力一般,久久回蕩在上空,那些原本毫無畏懼的弟子,突然麵露凶色,痛苦掙紮著。他們內心的魔,被喚醒了。


  見狀,衡衍皺了皺眉,抽回忘煞劍,然後清聲說道:“這世上的人不是完人,我沒有資格要求他們來伸出援手,但我始終有責任去做我該做的。”


  “那我想問,什麽是你該做的呢?”‘姬一雲’突然笑了,瞳孔越發的紅,像滴出了血。


  “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衡衍緩緩說道,他靜默的看向前方。眼神沒有波動,但語氣裏的無奈與規勸之意很明顯。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走到那一步,倘若真的殺了姬一雲,隻怕那小妖精真的會恨死他,他到底還是心軟的。


  隻是那深埋在心底的種子,一點點的發芽,有癢有疼,滋生的那些情緒不停地翻滾著,腐蝕著他的理智。不過片刻間,那眼底的情緒便消失不見,他突然大聲說道:“姬一雲!我給過你選擇,你放棄了。現在我又給你一個選擇,帶著她離開這裏,永遠的消失,平平淡淡的過完你的餘生。你可願意?”


  此話一出,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所有翹首以盼的重閣門弟子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而五位長老也是各有神色,不明心思。


  羅雲咬了咬唇,幽怨的低聲自語道:“你終究還是放不下她,即便是現在也要為她留一條後路。”她手指緊握,心中已經打定注意,這烏零露絕對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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