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阿若養的都是些麵相凶惡的妖獸，用它們來看家的確是很適合，它們的境界不高，靈智未開，看上去傻乎乎的。
烏零露有些無聊的坐在木樁之上，嘴裏叼著一個狗尾巴草，時不時逗弄著那些妖獸，眉尖微蹙著，像是在想什麽事。
“你這個玉佩是誰給你的？”
阿若走到烏零露身邊，眼神莫名的看著烏零露脖子上掛著的玉佩，有些心緒不寧。
“這個嗎？”烏零露拿起玉佩，隨即無奈一笑，那日莫非還是把這塊玉佩還給了她。說什麽送出去的東西，再還就難了。
阿若輕聲說道:“拿下來給我看看。”
烏零露自然是看出了阿若的奇怪，再聯想到莫非的身份，也猜出了其中的一些關聯，於是她低聲問道:“可是什麽舊物？”
“的確是舊物。”阿若輕歎一口氣，手裏的玉佩泛著瑩瑩的光澤，她緩緩說道:“這是他親手做的，在新婚之夜送給我時，他說這兩塊玉佩會保佑我們永遠在一起，無論我我走到哪兒他都會找到我，但終究是一場夢。”
“我從前以為這隻是個值錢的寶貝，未曾想過還有這層意義，既然是你的，就應當物歸原主。”
阿若搖了搖頭，“物是人非，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
烏零露點點頭，也並未強求，“也好。”
“另一半在誰那兒？”阿若突然問道。
“莫非，你應當不認識。”
“莫非？”阿若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恰恰相反，莫非那個小家夥，我很熟。”
烏零露一愣，驚訝的說道:“你怎麽會認識他？”
阿若一邊將玉佩重新掛到烏零露的脖子上，一邊說道:“他曾經來找過我，莫家的人雖然討厭，但他還算不錯。”
“他來找你幹什麽？”
“想要詢問我關於天玄和忘煞的聯係，因為我是除了長石第二個最了解天玄的人。”
“你告訴他了？”
阿若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離開九妖山就是為了尋找這個秘密，因為長石曾經說過他把一切和我想要說的話藏在了天玄和忘煞裏。所以我讓莫非把天玄給了我，我本以為他會拒絕，但沒想到很痛快的給了我。”
“所以現在天玄在你這裏？”
“沒錯。”阿若點頭，“時隔千年，世人爭先恐後想要得到的東西再次回到了我手中，我不想被那些惡心的人打攪，就搬到了這荒山野嶺，隻求能了卻平生最後的願望。”
烏零露默然，她也希望阿若能夠真正的拜托過去，餘生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些傷害與痛苦都不該由她來承受。
“但現在天玄我已經不需要了，天玄給了我提示，而剩下的東西隻有我自己能夠找到。”阿若頓了頓，轉頭對烏零露說道:“天玄是他畢生的心血，可我承受不起它的重量，零露，你待我保管吧。”
這一幕，似乎似曾相識，想起身上的鎖魂玉晶棺，烏零露不由覺得神奇。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為這兩件至寶爭得頭破血流，卻依舊不肯罷休，而現在卻分分落入了烏零露的手中。如果這些消息泄露出去，隻怕會找來殺身之禍。
“姬一雲醒了，你去看看吧。”
烏零露眼睛亮了起來，“我現在就去。”
“等等。”
“怎麽了？”
“你和莫非是什麽關係？”
烏零露愣了愣，她和莫非能是什麽關係呢？烏零露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麽這麽問？”
阿若搖了搖頭，“隻是隨便問問而已，你覺得莫非人怎麽樣？”
“啊？”烏零露怔怔回答道:“莫非他……很好。”說罷烏零露便轉身離開，往姬一雲的房間跑去，垂頭看著手中的天玄，悵然若失的輕歎一口氣。
看著烏零露的背影，阿若無奈一笑，輕聲道:“隻是很好嗎？”她搖了搖頭，也跟著烏零露走了進去。
姬一雲像是醒了很久了，他靠在床頭上，神態很是放鬆懶散，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看著烏零露向他走過來。
烏零露問道:“怎麽樣了？”
姬一雲卻問道:“阿若呢？”
“我在這兒，我勸你還是好好休息休息吧，不要到處跑了。”阿若沒有走進來，身體斜靠在房門上，意思很明顯。
“你又要去哪兒？”烏零露眉頭皺起。
“就你嘴快。”姬一雲不滿的撇了阿若一眼，然後對烏零露說道:“你就留在這裏，不要跟著我了。”
“你說要寄存東西，就是寄存我？”
姬一雲挑眉反問道:“不然呢？”
“姬一雲！”烏零露抿著嘴，表情有些嚴肅。“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丟下，難道對你來說我就這麽可有可無嗎？”
姬一雲被烏零露吼得愣住了，隨即偏過頭對阿若說道:“你把我的事告訴她了？”
“一半一半吧。”阿若露出一副你自己看著辦的表情。
頓時姬一雲有些頭疼了，他原打算把烏零露放在阿若這裏，這樣他才可以放心的離開，現在重閣門肯定在到處追查他倆的蹤跡，他倒是沒有關係，但烏零露是無法麵對衡衍的。
“你放心，不久後我就會來接你回去的，現在外麵太危險了，我顧不上你。而且……我的病還差最後一味藥，我必須立刻去找，兩個人反而拖累。”
“你不會騙我？”姬一雲騙了烏零露太過次了，她已經有些不敢相信了，她害怕一個不注意姬一雲就會永遠消失在她麵前。
“現在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就沒有理由再騙你了。”看烏零露還是有幾分不樂意，姬一雲無奈說道:“你若真要跟著也不是不可以，但免不了折騰一番，而且想必你暫時也不願意見到重閣門的人吧。”
姬一雲說道這個地步，烏零露也不能再堅持了，她很清楚他的性格，若他鐵了心不要她跟著，就是死他也不會心軟。而且她真的沒有做好麵對衡衍的準備，衡衍的傷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是如此的狠心。
“那你什麽時候準備走？”
姬一雲伸了伸懶腰，掀開被褥跳下床，然後狠狠揉了揉烏零露的腦袋，“現在。”
“這麽快，你的傷……”
“比起這個，還是小命更要緊。”姬一雲看上去十分輕鬆。
烏零露也沒有再說什麽，她以為姬一雲不會走太久，可是很多時候，離別都是無法預知的。就像她不會料到她和衡衍會分開，甚至不知道會不會有以後。
阿若走過來，沒好氣的說道:“零露，你就留在這裏幫我看家吧，我去送送他，免得半路死了，也沒人知道。”
姬一雲似乎有點怕阿若，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離開了，他沒有和烏零露道別，因為不想看見她的眼睛，讓人有留下來的衝動。
阿若拍了拍烏零露的肩膀，也跟著去了，隻留烏零露一人鼓起兩腮，低頭看見趴在腳邊的妖獸，鬱悶說道:“我也被阿若圈養了嗎？留下來看家？”
阿若和姬一雲走的很快，但兩人的樣子更像是在散步，隻是表情略微凝重了些。
“現在零露沒有在，你也可以不用裝了，說說吧，你已經到那種程度了？”阿若先開了口。
不過姬一雲並沒有立刻回答，隻見他剛才還算紅潤的臉唰的變得慘白，他單手撫著胸口，氣息十分不穩，一股弄弄的血氣散發出來。
但姬一雲卻笑著說道:“什麽程度？見閻王的程度吧。”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給我開玩笑！”阿若臉上帶著一絲薄怒，“姬一雲！你到底打算怎麽辦？你都現在這副樣子了，幹嘛還非要揣著那個鬼東西，難道你還嫌你活的不夠累嗎？”
“血魂珠的確對我有很大的消耗，但在我現在這種情況下，是它唯一能對那些人有威懾作用的東西，我必須要帶著它，否則我隻會死的更快。”姬一雲的聲音變得有些冷，眼神如此深沉。
“就算你能強撐這一時，那你也應該要明白，你的大限已經快到了，如果再不能做出決斷，你恐怕真的會死。”
“死？”姬一雲嗤笑一聲，“本就是死人，哪裏還能再死一次呢？”
其實在與後凡的那場大戰中，他和後凡都是真的死了，卻又都以一種不同的方式活了下來。但姬一雲的活法卻並不光鮮，他就像是從黃泉路硬闖回來的半死人，沒有和下孟婆湯，更沒有走過黃泉路，他太不甘了。
“這麽多年來，你拚了命的想要活下來，一步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利用了那麽多人，怎麽現在又不敢了嗎？還是說舍不得？”阿若臉上是嘲笑，也是憐憫。
姬一雲沉默了很久後緩緩說道:“一定要幫我守住這個秘密。”
“事到如今，她遲早會知道。你可曾想過知道真相後的她會怎麽樣？她會瘋，你對他來說那麽重要！”
姬一雲搖了搖頭，“很多事是我也無法預料的，我不曾想過我會這麽愛她，也不曾想過我會有一天放棄所有。我現在什麽都不想，隻想努力的多活一天，努力的陪她更久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