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在這片浩瀚無邊的夜空中，點點繁星匯成銀河，它們緩緩的向著未知的方向流動，帶著無比神秘奇幻的色彩。
烏零露站在一顆巨大的古銀樹下，身旁是昏迷的衡衍，她的腳下好像是一麵鏡子，裏麵倒映著那滿天繁星，這片奇異的空間就像是被世人遺棄了一般，如此冷清，如此絢爛。
正在烏零露發愣的時候，隻聽咻的一聲，天辰劍突然從遠邊飛來，與烏零露擦肩而過，它懸浮在衡衍麵前，似乎想要靠近，但又很疑惑。
“你剛才跑那兒去了？”
他們掉到這片空間已經很久了，天辰劍耐不住寂寞到處飛，現在才回來。天辰劍好像聽懂了烏零露的話，它不屑的甩了甩劍尾，沒有理會她。
“你！”烏零露剛想說話，就瞥見衡衍睜開了眼睛，他好像早就醒過來了，靜靜的一直坐在哪裏看著烏零露。
“你醒了怎麽也不說一聲！”烏零露走到他身邊，仔細檢查著他的身體，過了許久都沒有見他說話。
“你啞巴了嗎？幹嘛不說話。”
衡衍微抿起薄唇，似乎在賭氣，他偏過頭，低聲說道：“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烏零露愣了愣，有點沒反應過來，“我做什麽了？”
衡衍轉頭看向她，眼神鬱鬱的說道：“他對你就那麽重要嗎？拚死都要幫他擋下那一劍，你考慮過我嗎？”
原來他是在吃醋嗎？烏零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睛彎成月牙狀。“你這個傻瓜，連我都沒有認出來嗎？”
她狠狠揉了揉他的腦袋，“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剛才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我！”
衡衍眨了眨眼睛，幹淨清秀的臉龐浮出兩團紅暈，經過烏零露這麽一提醒，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而自己剛才的表現實在讓人有些難為情。
“小衡衍，你怎麽還跟個小孩兒似得，以後不要再不管不顧的往前衝了，知道嗎？”
烏零露無奈的搖了搖頭，她輕輕碰了碰衡衍的眼睛，有些擔心的說道：“你的眼睛受到了反噬，雖然已經能夠看見了，但是難保會有什麽後遺症，現在有什麽不舒服嗎？”
衡衍抓住烏零露的手，他直直的看著她，眼神清澈，帶著疼痛，“零露，我是真的很害怕，你能不能答應我，永遠都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永遠都要保護好自己。”
“我答應你。”烏零露溫柔的笑了笑，卻又不知這個鄭重許下的承諾，終究還是沒能完成。
聽到她的承諾，衡衍這才放下心來，他仰起嘴角，露出一個幹淨透徹的笑容。他的眼睛比天上星星的都要閃亮，比這世間所有的人的眼睛都更能讓她記住。
或許是感受到自己被遺忘忽視了，天辰劍突然冒了出來，它立在兩人的中間，身上的劍光喧囂著自己不滿。
衡衍笑了笑，伸手將它握住，卻又被掙脫。“別鬧了，回來吧。”
或許是那一刻他和後凡太過於相似，天辰劍猶豫了片刻，還是回到了衡衍的手中，瞬息間便安靜下來。
烏零露有些好奇的看向被衡衍收回劍鞘中的天辰劍，“這是你的劍嗎？我怎麽沒有見過。”她並不知道這把劍是當初比賽場的那把劍，隻是覺得有一股相同的熟悉感。
在莫非與莫殤君的一戰中，衡衍拔出的這把劍實在是厲害，讓她也忍不住好奇。
衡衍神色莫名，似乎不太願意提及這把劍，他輕輕說道：“算是吧。”
“可以給我看看嗎？”
衡衍點點頭，他連著劍鞘一起遞給了烏零露，細心囑咐道：“你要小心些，它的戾氣還很重，不要被傷到了。”
烏零露接過劍，緩緩握住劍炳，使勁了全身力氣也才將劍抽出一點點，她氣鼓鼓的將劍扔還給衡衍。“小氣鬼，看都不給看一眼，你肯定不是那把劍！”
看著烏零露生氣的樣子，衡衍不由笑了笑他隨意問道：“什麽劍？”
烏零露卻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躺倒地上，輕輕閉上了眼睛。她有些累了，從她們掉進這裏以後，為了照顧衡衍，她就一直沒有合過眼，現在真的是很困。
所有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很軟，“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劍，隻是那個人的劍很像很像你的劍。”
衡衍愣了愣，“哪個人？”
烏零露輕輕歎了口氣，“我一直在找的人，找了很久很久，我真的很想找到他，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
“你為什麽要找到他？”
烏零露已經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她迷迷糊糊的說道：“我必須要…要找到他，把我從那個地方帶了出來，我真的很感謝他。可是我連他什麽樣子都不記得了，我真的好傷心，如果能再見到他，我一定要親自和他……”
烏零露說這話的時候，仿佛是在說夢話，時而快樂時而悲傷，這是衡衍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樣子。她口中的人到底是誰呢？
衡衍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嘴唇微抿，他垂著眼簾，神色晦明。他在想，烏零露一直在找的人到底是誰呢？他在她的心中就這麽重要嗎？原來烏零露的心裏早就有了別人的位置了嗎？
他的看烏零露的眼神是如此的溫柔，那些晦澀卻又甜蜜的情愫占滿了他整個心房，但一想到烏零露口中的那個他，比他早了不知多久的他，對烏零露來說如此重要的他，心口就像有一根針，輕輕的紮下去，不痛不癢，卻讓人癲狂。
他用手指輕輕把玩著烏零露柔軟濃密的頭發，嘴角明明是在笑，卻讓人覺得他如此痛苦。他心底有一個聲音，揮之不去，他說，“烏零露是你的，烏零露是你的……”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他緊緊皺起眉，口中低聲喃喃道：“誰都不能把你搶走，誰也不能，你是我的……”
他的眼神近乎瘋狂，那沉澱已久的感情像是一個種子，再不知不覺的時候種在了他的心頭，慢慢發芽慢慢成長，到最後誰也無法想象它會是什麽樣子，這是魔咒，是執念。
或許是感受到衡衍的不對勁，一旁的天辰劍突然銀光乍現，那冰冷的光激醒了衡衍。
他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上麵還纏繞這烏零露的頭發，他回想起自己剛才心中所想，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寒意，他驚恐於自己的想法，他厭惡這樣自私自己，他甚至不願意承認他對烏零露的占有欲，這樣的他如同瘋子！
熟睡的烏零露嘴角掛著笑，似乎在想著什麽美好的事情，她或許永遠的無法知道那個陪伴著她的少年，是如此深愛著她。
衡衍怔怔的看著她的睡顏，輕輕說道：“但願都能一直這樣……”
當烏零露再次醒來的時候，衡衍已經恢複如常，除了蒼白的臉色，再看不出其他異樣。
“醒了？”
“你沒有睡嗎？”
烏零露走到衡衍身邊，皺著眉頭說道:“怎麽氣色這麽差，剛才都還好好的。”
衡衍笑了笑，“我沒事，還是想想怎麽出去吧。”
烏零露搖了搖頭，很是苦惱的說道:“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就已經試過很多種辦法了，根本就出不去。這裏沒有方向，沒有日夜，我們在這裏待了多久都不知道。”
衡衍也感覺出了這片空間的奇異，他仰起頭，看著那滿天的繁星，緩緩說道:“這些星星好像都在動。”
“我也看出來了，的確是在動。”
“可是…”衡衍頓了頓，他看向腳下那片倒映的星空，“這些星星為什麽沒有動呢？”
烏零露也看向腳下，果真如此，腳下的這片星空和天上的一模一樣，望向遠邊天地渾然一體。若不是沒有這顆銀樹，他們都有些分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倒立著還是正立著。
“的確是很奇怪，這片空間就像密閉的一樣，沒有出口，也沒有入口。我們到底該怎麽出去呢？”
“等等！”就在烏零露迷惑不已的時候，衡衍突然說道:“你看這些星星，他們流動的方向好像是有規律。”
烏零露抬頭望去，那些星星看似雜亂無章的亂動，但若仔細觀看就會發現它們移動的方向都大致相同，就像一條星星匯成的河流，雖然緩慢但始終在流動。
“太神奇了！”烏零露不住驚歎。
“的確是很神奇。”衡衍也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他再仔細觀察了一下那些星星流動的規律，對烏零露說道:“我們跟著這些星星流動的方向走吧，萬物都有他自定的規律，這些星星看似不合常理，但其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奧秘。”
烏零露點點頭，現在也隻有這個辦法了，正當他們整裝待發的時候，遠處卻突然響起了孔雲的聲音。
“烏零露！”
烏零露與衡衍驚訝的對視一眼，“孔雲！”
沒過多久，孔雲就禦劍而來，他跳下巨劍，一臉疲憊的說道:“我找你們找的好辛苦！”
烏零露說道:“你怎麽來了？”當時離他們最近的應該是莫非和澤衣子，現在他們兩個沒有進來，隔得那麽遠的孔雲卻近來了。
“現在是管這些的時候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們兩個，外麵的局勢變得有多混亂！你們兩個倒好，跑到這裏麵來享清閑了。”
孔雲頓了頓，他看向烏零露身後的銀樹，又道:“這世人拚了命都想找到這古銀神樹，卻沒想到這麽容易被你們兩個給撞見了。”
“古銀神樹？”衡衍有些驚訝的說道:“那這裏豈不就是有時間漏洞之稱的迷星幻境？”
“沒錯。”孔雲點頭。
“什麽是迷星幻鏡？”烏零露一頭霧水的問道。
衡衍十分無奈的說道:“這些常識都應該是在學堂上講過的，怕隻是你又偷懶了吧！”
烏零露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這個什麽迷星幻境是個什麽鬼地方，你們說的這個古銀神樹又是什麽？”
孔雲搖了搖頭，似乎對烏零露毫無辦法，“這迷星幻境是一片很神秘的空間，根據先人的記載，這裏的時間流逝速度比外界慢上很多，看到頭頂和腳下兩片星空了嗎？其實它們都在流動，隻是腳下星空的流動速度極為緩慢，根本發現不了。而上方的星空連接著外界，時間與外界無異，故而要快上很多。你知道從你們消失在莫家已經過了多久嗎？”
“能有多久？”
“六個月。”
“六個月？怎麽可能！我感覺最多才一兩天而已。”烏零露驚訝的說道。
“迷星幻境就是這樣的，而這顆古銀神樹則更為珍貴，不知道多少人為了它終其一生也尋而無果。”
烏零露有些好奇的說道:“那這古銀神樹到底有什麽作用？”
孔雲輕輕一笑，眼裏竟是嘲諷，“傳說能夠讓人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這麽好！那我把它帶走吧，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烏零露兩眼放光的說道。
孔雲抽了抽嘴角，“你這麽暴殄天物，別人知道了定不會放過你。而且這神樹豈是你說帶走就能帶走的。這片空間與這顆神樹存在著莫大的聯係，你若強行將它挖走，我們必死無疑。”
“啊！”烏零露不由失望。
沒有再理會烏零露，孔雲對衡衍說道:“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再待下去我們為期一年的修行時間怕是要到了，若是回不去重閣門我們才真的是要死定了。”
衡衍點點頭，拉了拉一臉不甘心的烏零露，“走吧。”
孔雲率先跳上巨劍，“我們乘一把劍吧，這迷星幻境極為詭異，雖然跟著這些星河流動的方向飛行，能夠走出這片空間，但是不知道我們會從哪裏出去。”
剛剛跳上巨劍的烏零露聽了孔雲的話不由一愣，“那我們的位置你是怎麽確定的？”
不過孔雲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他專心致誌的禦劍，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