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沈家事變,建昆現身
第324章 沈家事變,建昆現身
「叔叔阿姨,壯壯,我來了!」
徐慶有樂呵呵跨進院門,本以為像往常一樣,壯壯肯定搗騰著小短腿衝過來,沈家兩口子搶著腳出來迎接。
沒有。
今天的沈家格外安靜。
甚至沒有人回應他。
這讓徐慶有很懷疑家裡到底有沒有人。
旁邊的沈紅衣緘默不語,心裡亮堂,應該是學長寄來的東西,父母看過了。
「紅衣!」
家裡有人。北房堂屋裡,傳來沈學山深沉的聲音。
沈紅衣聞言,小跑過去。
只見堂屋裡,父親坐在一張靠背椅上,輪椅空著,放在一旁;弟弟約莫被訓過,不服氣地戳在他身後。
母親站在父親身側。
「爸。」
「你過來,站後面去。」
沈紅衣照辦,來到弟弟身旁,揉揉他的腦瓜,眼神落在父親可能已經算不上寬闊的後背上。
她明白,父親這是在保護她。
「喲,都在啊。」
徐慶有跟著跨進門檻,瞅著眼前的陣仗,心頭犯嘀咕,「叔叔阿姨,這咋了這?」
沈學山不是扭捏性子,開門見山道:「小徐,我們很感謝你替我們家做的一切。」
「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但是我想,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往來了。」
沈學山說著,側頭看向妻子,後者會意,取出早準備好的一條藍手帕。
手帕是疊起的,裡頭鼓囊囊。
沈母一邊走上前,一邊把手帕攤開。
徐慶有眼珠瞪圓,「啥情況啊叔叔,為什麼呀?」
沈學山沒有搭話,沈母開口道:「小徐,這些錢你先拿著,肯定不夠。伱看能不能把輪椅拿去賣掉,抵些錢,餘下的我們會儘快還給你。」
徐慶有搭眼望去,只見手帕里包著一些鈔票,有整有零,連一分錢的「黃色解放車」都有,甚至有糧票。
這是沈家所有家當,分文不剩。
「不是啊這……幹嘛呀這是?!」
徐慶有一腦門霧水,明明很熱情地邀請他來家中做客,還親自讓沈紅衣去請,沈紅衣也變得聽話不少。
一切跡象都表明,他在沈家人心中的地位,再次攀升。
長此以往,姑爺身份還會遠嗎?
沈紅衣水靈靈的身子,終有一天任他把玩。
進門前他心頭樂開花,誰承想,竟會面對這樣一幕。
「你自己做過什麼,你知道。你為什麼幫助我們家,我們也看出來。那是不可能的。為了大家都好,還是好聚好散吧。」
沈學山看不出喜怒道。
「我…做啥了我?」徐慶有眼皮狂跳。
不可能,絕不可能!
那件事連小江家都不知情,遑論剛搬到首都沒幾天的沈家?
學校承諾會保密,所里更沒有道理去宣傳涉外的不良事件。
兩個華僑已經離京。
消息沒有任何理由走漏!
「你真要我給你戳穿?」
「你…你戳啊!」徐慶有梗著脖子道,「我行得正坐得端,幫助你們那麼多,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恩人的?」
沈學山心頭一陣惡寒。
果然是個不要碧蓮的東西。
白瞎一張好皮囊。
他由衷感謝那個給他們寄信的人,如果不是對方,天知道他們還會被蒙在鼓裡多久。
「秋慧,給他。」
信在沈母身上,她也看過,看得滿臉臊紅。如果不是事實擺在眼前,她真不信一表人才的小徐,竟是這般浪蕩子。
徐慶有從她手中接過信,仍是滿頭問號,直至倒出一手照片時,心頭才咯噔一下。
搭眼望去……我天!
怎麼會?!
徐慶有臉上,頓時青一塊白一塊。
沈家人反常的行為,可算有了答案。
「叔叔阿姨,你們聽我解釋,我是被人陷害的,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陷害?
照片上一張床,你一個,另一個,可沒誰逼你去打人家屁股。 沈學山淡淡道:「甭解釋了,我們也不想知道。」
「你們這是白眼狼!」
徐慶有老羞成怒,喝道:「我幫了你們多少,你們知道嗎?就這幾個破錢,以為能還清我?」
「喏!」
他指向擺在一側的輪椅,「單說這張輪椅,擱你們那破地方,買都買不到,是我花大關係,從你們市人民醫院搞到的!七百塊!」
沈家人皆是一驚。
沒想到這輪椅比想象中還貴。
徐慶有話頭不止,「落戶京城,你們以為這麼簡單?外面馬路電線杆上,那麼多求對調的信息,你們沒眼嗎?這都不是錢能辦成的事!
「還有這房子,你們不會真以為區區八百塊能買到吧?這是哪啊?首都!不是你們老家那個小鎮!
「我不聲不響為你們做這麼多,你們就是這樣報答我的?連一句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徐慶有越說越激動,越說臉上愈發呈現出寒心之色,彷彿遭受了巨大的不公平和迫害。
沈母心慈,有些動容,扭頭望向丈夫,「要不…先聽他說說?」
沈學山不同,經歷過戰火的淬鍊,也飽受過人情冷暖,身殘,心堅。
不提照片,通過細節他已經看出來,這人表裡不一。
說的話根本不可信。
問題是對方還是高級知識分子,越聽他講,越容易繞進去。
事情到這一步,他很想把對方罵走。可是對方剛說的那些話……他們好像真的還不清。
內心掙扎間,沈學山做出一個決定:
走!
房子不要了!
戶口不要了!
搭進去的錢不要了!
再慘不過回家要飯,好過向這種腌臢人妥協,好過把閨女往火坑裡推!
沈學山鋼牙緊咬,正準備開口。背後走出一個身影。
「這給你。」沈紅衣踱步上前,把一沓嶄新的大團結遞過去。
沈家兩口子大吃一驚。
「紅衣,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媽,這事晚點再說。」
沈紅衣望向徐慶有,小手伸到他面前,「如果不夠,你說,我會想辦法還給你。」
徐慶有怔怔看著她,那雙黑瑪瑙般的大眼睛里,沒有任何不好的情緒,真摯,純澈。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姑娘啊?
聰明到足以內斂所有不好的心思?
還是真的純潔到不沾一絲污穢?
面對這樣一雙眼睛,徐慶有甚至覺得心頭的算盤簡直齷齪!某一瞬間,他很想扭頭便走,不忍傷害。
但是,他不能。
他籌劃這麼久,做過這麼多。
如果連這些都失去,他在這個待了兩年多的京城,還剩下什麼?
他必須扭轉局面!
「紅衣你當我是什麼人?我說那些是要你們的錢嗎?我要真在乎錢,還會默默為你們付出這麼多嗎?」
徐慶有捂著胸口,一副掏心窩子的模樣道:「正如這些斷章取義的照片,此時此刻我如果再不解釋一下,真要被你們誤會了。」
「其實…這不重要。」沈紅衣道。
「什麼?」徐慶有沒聽明白意思。
沈紅衣輕聲說:「我們倆根本不可能。這一幕將來也會發生,現在只是提前一些,或許相較而言,鬧出的矛盾還沒那麼大。你是什麼人,於我,於我家而言,其實不重要。同樣的,我們對你,也不應該重要。」
徐慶有:「……」
這是一個變乖的姑娘該講的話?
「你從沒有想過和我在一起?」
「沒。」
「那…當初我找你討論詩歌時呢?你明明很開心!」
「我喜歡詩歌,誰找我討論詩歌,我都會很開心。」
「剛剛呢!」徐慶有咆哮,「我讓你避著點太陽,你這麼聽話!」
「那……不是因為你。」
「你!」徐慶有掄起巴掌。
「你敢!」
沈學山怒喝,眼神銳利如刀,一股在身上消散多年……或許從未消散,只能被隱藏的血腥氣,勃然爆發。
這個腿部神經紊亂,只有一半知覺的漢子,竟站起來,背脊微弓,如一頭欲要撲食的惡虎。
殘暴!
猙獰!
徐慶有硬是被嚇到。
但這還沒完。
門外,不知何時闖進人。
傳來一個不帶感情色彩的聲音:
「你的手要是敢落下去,我保證再也撿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