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相對較量
沈冰眼底一直壓抑著的譏諷一下像是絕了堤的洪水，氣勢洶湧地漫了出來，森森寒意如開在懸崖最美的那朵花，迷人而又危險。她故意輕慢的嗓音無聲無息湧上一股殺戮之氣，與她溫文儒雅的麵容形成極不搭調的衝擊。
明霞在沈冰調教出的所有殺手當中，是最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的，可她並不是個唇齒伶俐之人，如今這般突兀的事情，東窗事發，她如何狡辯也逃脫不了，唯有跪地求饒，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麵對著沈冰，明霞努力壓下心中的驚恐，悶了很久之後，她才繼續開口：“皇後娘娘，奴婢也是被逼的，侯爺以奴婢家眷逼迫，奴婢不得不從啊！”
她確實是沒有辦法，被白無殤逼到了絕境。
聽到明霞的哭訴，沈冰又怎會不知道明霞被白無殤硬逼著，受了多少侮辱和委屈。
白無殤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背景身世複雜神秘，連李淵這個皇帝都可以被他不費吹灰之力地夾著走，更莫說是區區一個暗衛。他白無殤居然能做到如今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會沒有兩把刷子？
“是嗎？”沈冰冷聲問道，她像是賞著一朵花般，細細欣賞著明霞臉上每一處變化。她的眉眼越發地冷漠了起來，臉上原本完美柔和的每一處，開始變得強硬起來。橫眉冷目，將那斯文的麵容上平添了一抹凜冽:“那你死了，也就不會有這麽多的顧慮了，本宮也是幫你解脫，這樣，可好？”
她臉突然垮下來，然後又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這般風雲變幻的麵色，於明霞來說，就如同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將其拋上拋下，隨時可能粉身碎骨。讓她落入熊熊火海，被吞噬得幹幹淨淨。
“娘娘、娘娘……娘娘……”明霞已經被嚇得說不出什麽來，隻知道磕頭和喊她。
見她已被嚇到如此地步，沈冰溫柔地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動作輕柔到令人心驚肉跳的地步。她抬手她的臉來，迫使她對上她的眼睛，“害怕嗎？”
她一貫輕柔的語氣令明霞像是入了魔障，顫抖地看向她。卻隻見沈冰嘴角勾著一縷極淡的笑意，而這笑意卻猶如尖刀刻痕一般，刺出了些地獄的輪廓。
見明霞絕望的眼神中在看向她的溫柔時，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沈冰忽然一把將她下顎緊緊捏住，將其狠狠甩了出去。
“當初你選擇這條道路的時候，就應該要有今日的準備，小賤人。”怒火焚燒，瞬間蔓延了整片大地，將她燒得體無完膚。最後三個字，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言語之中的憎恨和咄咄逼人，讓明霞直接陷入絕望之中的最底層。
這下子，明霞徹底沒轍了。
“娘娘，奴婢知錯了，請娘娘饒了奴婢，奴婢發誓，再也沒有下一次了。”她不肯死心，哭得驚天動地，抱著沈冰不肯撒手，無法控製自己奔騰的情緒。
“饒了你？你也當真是有臉說出口，本宮就說哪裏不對勁，每次計劃都快成功的時候，硬是被對方抓住了傷口。千想萬想，是想到有內鬼，可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奸細會是你。”沈冰把眼一睨，眸中的疏離與高高在上，莫不是不可攀附。
看著明霞被嚇得麵色如土，沈冰一臉享受地看著她的反應，繼而話鋒一轉，又再度開口說道:“不過，可算你還是有點良心，沒有將本宮的計劃和那些秘密事情告訴白無殤。看在這一點，要本宮繞過你，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此話，明霞籲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地上，一副如釋重負的感覺。她歡喜地磕著頭連連道謝，可誰知沈冰又說了句。
“不過……”
一句“不過”，明霞緊張地看著沈冰，木納地喚了聲:“娘娘……”
像是這句“娘娘”甜到了沈冰心坎裏去，她的笑容更美了，隻聽她轉而說道:“不過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娘娘此話何意？”
“何意？”沈冰看著明霞笑得意味深長，她的眼神，令人脊背一陣發麻。隻聽她停頓了許久才開口說道，“李淵不是很想得到她嗎？次次給本宮的計劃來個周旋，這次，是時候還他了。想想最後如果他知道，他的美人兒死在他自己的疏漏裏，應該會很好玩吧！”
“娘娘的意思是一石二鳥，既可以攪亂皇上計劃，又能順手除掉那個絆腳石？”明霞一語道破，說到“絆腳石”時，目光轉向床上的初夏。
隻見沈冰也轉過身去，帶著一絲玩味兒地看著初夏，她悠然說道:“明霞，難怪白無殤會選中你，因為確實夠聰明。”
“娘娘……”明霞輕喚了聲，想到剛剛的事，她仍是心有餘悸。
見她眼眶又是淚水，膽怯地低下頭去，沈冰嗬嗬一笑，嬌柔卻又意味深長地說道:“好了，本宮說了，隻要你有那個本事，本宮是不會殺你的。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換個地方，本宮有事兒交代於你。”
隻聽沈冰抬腳，然後是開門關門的聲音，隨之，悉悉碎碎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直到聲音消失了很久，聽著屋內一片安靜，初夏方才睜開眼睛來，一雙水靈的眸子各個方向轉動，身體卻與之相反，沒有絲毫的動彈。
待確定周邊安全之後，她才從床上坐起身來。下床在屋子裏走了幾步，發現屋子裏的擺設與她所住的上一個屋子沒有多大差異，無論是格局還是屋裏用的那些東西，全都如出一轍。
望著這屋子，再想著沈冰剛剛與那侍女之間的對話，信息量實在是太大，讓她一時之間無法捋清這張漁網到底是怎樣的走向。
明日就是李淵納她為妃的日子，今夜必定不會太平。
剛這樣想著，突然傳來“嘭”地一聲，初夏聞聲趕緊跑到窗台邊將窗子打開，漆黑的夜空中一朵紫色的煙花墜落下來，沒好一會兒便就消失不見。
望著天上剛剛煙花出現的位置，初夏的心思飛快的轉動著：這煙花應該是相約好的某種密令，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動，這宮殿不大，卻到處都是埋伏。那煙火的位置，就在這山的周邊，應該是有外人上了山了。
會不會，是思竹他們？
一想到會是軒轅雪陌來救自己，初夏整顆心都跳個不停，不知為何，她會覺得那般不安。
強行壓抑下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緒，初夏透過窗子一眼望出去，金燦燦的宮殿今夜燭火通明，四處皆是來來去去的侍衛。這架勢，堪比那年李淵還是太子的時候，將老皇帝囚在乾清宮欲要逼宮的氣勢還要旺盛。
不知為何，她心裏總隱隱感到不安，有一種坐立難安的感覺。
天上淡淡的彎月照著地麵，給一座座高牆內灑下一片朦朧潔白的光，將這華麗的宮殿顯得更加神秘而沉重。遠遠望去，那一座座金色的宮殿華麗地像是一場夢幻。鳳靈橋處在高山之巔，在一片黑暗中，就猶如鑲在夜空裏的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
險路彎道，一圈接一圈，繞著高山盤旋至最高處。仔細看去，那一條條道上皆是密密麻麻，穿著夜行衣的蒙麵勇士。
危險正在一步步靠近，今夜注定不會太平。
初夏一直站在窗前，她眉頭緊鎖，一言不發，屋外突然傳來異樣，初夏敏銳地發現了那股不平常的氛圍，周圍像是湧上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她察覺到異樣後，趕緊用一股暗力將窗戶拉攏，使其未發出任何聲音。
剛一關上窗扉，她不過是伸手撩了下鬢角的碎發，這一個空檔的時間，初夏憑她過人的敏銳，感覺到屋子外有不尋常的人出現。
她用輕功快速移動腳步，來到床榻，一個眨眼的功夫便拉過被褥躺在了床上。
憑直覺捕捉到窗外那微不可聞的聲響，隻聽到一陣衣袂翻飛的聲音。初夏的眼睛跟著那聲音的來源處移動，繞著屋子直到那聲音停在自己剛剛站的那扇窗子。接著，便看到窗紙處破了一個洞，一根小小的筒口從那洞口伸了進來，隨之，那筒口飄出一道煙霧進了室內。
是迷香！
那煙一飄進來，初夏立馬屏住了呼吸。待那小筒收了回去後，一女人將門悄悄打開，然後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就徑直走向初夏，拉開床帳，伸手向著她的臉摸去。
初夏能感覺到一道目光正鎖在自己臉上，那隻手不停地將自己的臉東摸摸西捏捏，而且對方的鼻息就索繞在自己的臉上，兩人距離極近，由此可見，她是在辨認自己的真假。
想到這裏，初夏心裏直犯嘀咕。她的住處是李淵命人換的，這人進來還要如此辨認自己，由此看來，並不是李淵的人。
這又是哪路大神？又是要整個什麽鬼？
初夏默不做聲，佯裝中了迷藥，任那女子在自己臉上摸索。好一陣後，初夏感覺到那女子在自己頭上套了個什麽東西，然後將自己扛著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