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我替她嫁
“我要查出真相,我要為我爹申冤,我不能讓他在黃泉之下還背著子虛烏有的罪名,更不能讓我樊府三十二口人白白送死。”每一個字,都裝滿了恨,從唇畔滑落,無限殺機。
“孩子,你是鬥不過他的。”
“不,義父,我求你了……”
“快起來孩子,快起來。”
“義父……”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來祈求,因為現在,隻有義父能成為她的靠山,除了他,她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麽人能夠幫她報仇。
“哎呀!不是義父不幫你,是以白無殤現在的勢力,就算是十個義父也奈何不了他呀!”肖崖痛心疾首地捶胸頓足,隻怨他當初瞎了眼,答應李淵的娘輔佐李淵上位,讓這昏庸的小子一個勁兒地附和著白無殤,簡直是助紂為虐呀!
“李淵現在像是被灌了迷藥,對白無殤是言聽計從,義父無論說什麽,都是招黑。當初選擇幫忙太子登基為帝,是因為慧敏娘娘對微臣有恩,現在種種一切,無不提醒著我當時做下的錯誤決定。”
肖崖心頭百般追悔,口頭千萬次肯定自己當初的決定都抵不上這一刻李淵的翻臉無情給他的狠狠一巴掌。他現在,無疑被白無殤弄得裏外不是人。
胖胖的身子微微顫動,無不泄露著主人此刻心裏的萬千情緒奔湧。
“如今眼看太子被白無殤牽著鼻子走,這天下子民民不聊生,南國挑釁使邊關烽煙四起戰亂不斷。眼看北冥一步步陷入困境,我竟無能為力,次次晉見都被太子堵了回來,還被白無殤設計,將自己的女兒也搭了進去。罪孽呀,罪孽……”說到這兒,肖崖頓時淚流滿麵,他別過臉去狠狠咬緊牙關。
“義父說什麽?小妹也搭了進去?什麽意思?”樊錦一怔,不明所以地追問道。
“白無殤想拉攏我,讓我為他賣命,我斷然拒絕,我想了千萬種結果,甚至是他殺了我,可我沒想到……”
“發生了什麽?”連連追問,她總覺得真相,是令人難以承受的。
“那夜白無殤利用無錫對我的忠誠,設計讓無錫夜襲皇宮,不光慫恿太子殺了無錫,還將湘兒許配給了白無殤,下旨湘兒滿十六歲之時,便是她與白無殤成婚之日。”
“什麽?”聽到最後一句,樊錦整個人都懵了。
“還有五個月便是湘兒滿十六歲的時日,是我害了湘兒,都怪我,怪我。早知如此,當初就算將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萬萬不會將那荒淫無道的昏君推上位呀!”
肖崖說到後悔處,似是苦不堪言,將雙手握成拳頭,狠狠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義父……”
樊錦趕緊上前阻止,可肖崖像是發了瘋似的,讓她根本鉗不住他的手臂。
“義父你聽我說,我去,我替湘兒嫁。”
“你說什麽?”猛然間,肖崖清晰聽見腦海裏有什麽繃斷的聲音。
“我替湘兒嫁給白無殤。”
“錦兒你胡說什麽,我知道你倆自幼便要好,可這種事,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會將你推入虎穴呢!”肖崖一口拒絕,說話的同時一把推開樊錦,了表決心。
“義父,算錦兒求你,就讓我去吧!隻有名正言順地潛入神侯府,我才會有機會找出他謀害我全家的證據,我不能讓我全家死得不明不白呀!”
“你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娃,就算找到證據,又有什麽辦法對付他呢?”
“不,我不信這天下沒人能治得了他,不能讓我爹蒙受不白之冤。”樊錦不依不饒道。
“不可,萬萬不可,要是你爹知道我用你頂替湘兒,讓你嫁給白無殤,你爹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我……”
想到這兒,肖崖的胸口仿佛被什麽猛地揪起,隻覺得手心發涼。他是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嫁給白無殤,但也不願將樊錦推入火坑,如果他今天答應……心髒猛地一陣收縮!肖崖悄悄按住恐懼到心悸的胸口,立時打住思緒不敢再往下深想半分。
“義父……義父……”樊錦跪得恭恭敬敬,一邊喊著,一邊連連磕頭。她那不要命的架勢,才幾下就把額頭磕破,弄得頭破血流。
可肖崖下定了決心,雖心疼她的祈求,但他更在意她的以後。今天他若是心軟一下,今後到了黃泉之下可還有什麽顏麵見她父親。
“不可,我是不會答應的,如今你是樊家唯一的血脈,義父不能讓你出任何差錯。”
“義父,已沒有人能幫得了錦兒了,義父若是不答應,錦兒今日就死在義父麵前……”樊錦突然抽出一直帶在腰間防身的匕首抵在自己雪白的頸子,嚇得肖崖趕緊阻止。
“住手。”他一聲怒吼,從床上三兩不跑到樊錦跟前,氣急敗壞地打落她手中的匕首,“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發出刺眼的光芒。肖崖氣憤地跺了下腳,但更多的是懊惱,“你這傻孩子……你……我……哎呀!”
“謝義父成全。”
庭院裏,初夏站在一側,仰望滿天的繁星,心裏卻是百般憂愁。
已經到深秋了,離冬天不遠了吧!
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風襲來,撩起她長長的黑發,閉上雙眼,企圖讓風帶走所有的憂愁。一身白色素衣,下擺隨風舞動在這夜空,嫋娜如微微綻開的夕顏。
這個深秋,感覺有些單薄了。
初夏仰頭看著皎潔圓如玉盤的明月,然後伸出手,用她骨節分明的手指去模擬著輕撫月亮圓潤的邊緣。
輕輕閉上眼睛,素手以圓弧的軌跡勾勒,就好像真的感覺到了明月微涼的溫度。
軒轅雪陌側頭,借著月光的清輝看著初夏這般享受的樣子,抬眼望著這漫天的星星,他不由彎了唇角,一抹未蕩漾開的笑容似乎尚未綻放的花朵般,最是勾魂攝魄,眸子中的妖嬈之色盡顯。
輕輕閉上眼,仰頭放鬆地靠在躺椅上,嗅著夜的味道。
“此生薄花薦傾城,最諱相思最會夢。”
悅耳動聽的聲音,她言語中的惆悵,令軒轅雪陌在半夢半醒中,仍不自覺地皺了下眉頭。
他抗住鋪天蓋地的困意去看眼前的人,隻見她單薄的衣衫隨風飛舞,那悠遠的光芒讓他有片刻的失神,好似她隨時都會乘風而去。
“娘子。”軒轅雪陌一聲呼喚,看見初夏轉身回頭,他才終於平複了些許內心的患得患失。
走到他身旁,委身坐在寬大的躺椅上,動作像是已做過千萬遍,是那般的自然。
“思竹,會不會有些冷呢?” 初夏握住他微涼的手,因她體質特殊,體溫相較於其它人要低得多,所以常年體寒的她,也試探不出軒轅雪陌到底是冷還是不冷。
“應該不會冷吧!”初夏說著,攏了攏軒轅雪陌肩上的披風。
血蠱日益侵蝕他的身體,他已經不似以前那般精神,有時候一睡就是整整一日,初夏雖是擔心,卻也無法為他做些什麽。
初夏緩緩蹲下身子,支起手臂趴在他身旁,“思竹,我想聽你說話。”
靜靜地看著他,初夏忽然說道,軒轅雪陌亦然如此。四目相對,他在翦翦夜色中對著她綻出一銷魂蝕骨的笑容,似滿山罌粟烈烈綻放,冶豔至極。那麵頰上的欣喜寵溺如淡淡霞光氤氳開來,令人心醉神迷。
“想聽我說什麽?”
“不知道,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初夏眨眼,有些苦澀的笑著。長長的睫毛閃動著,眼角不由泛起晶瑩的淚花。他瘦了許多,臉上亦然沒有了之前的紅潤,整個人都病怏怏的,提起不力氣。
伸手捂住他溫熱的側臉,滿是心疼。她靜靜地看著他,纖細的手指輕撫著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指尖傳來的溫度,令她那般心顫。
輕輕地撫著他的眉,劃過那雙深邃的眸子,繞著那好看的鼻梁,來到他的唇邊。
這俊朗的模樣,是她日夜想念的,想要倍加珍惜的,卻也是她傾盡所有,也得不到的。淚水像斷線的珠子,月光下,那麽的動人,刺痛著人的雙眼。
收回手,低頭緊緊閉上雙眼,埋頭趴在軒轅雪陌身側,嗅著讓人安心的味道。
她也有些累了。
軒轅雪陌看著趴在自己身側的人兒,他還有多少日子可以陪著她?
想到這兒,他不由眉頭鎖緊,那雙明亮而璀璨的狹目,綻放出滿是心疼的目光。
伸出手去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初夏的頭發,“夏兒,過來這裏。”
初夏抬頭,見他對她燦然一笑,拍了拍他身側的位置。
不寬不窄的躺椅上,一大一小,那般契合。他伸手,將她拉入自己懷中,讓她的背緊貼著他的胸膛,嚴絲合縫。她微涼的身子躺在他懷抱,沒一會兒就暖和了,如沐春風。
“好懷念在百花穀的日子,無憂無慮,每天不用擔心國家大事,更不用擔心娘子會被人搶走。”
軒轅雪陌將下巴擱在初夏頭頂,說話間,呼吸噴灑在她發間,他身上獨有的清香將她緊緊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