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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我要見他

  那個字刺傷了他的心,不管是一千多年前,還是現在,她愛的始終是別人,從來沒有為他掉過一滴眼淚。


  多麽可悲,這就是他賭上一切追逐的愛,是他願傾盡一切換取的,卻是他傾其所有也換不來的。


  沒關係,她不愛他沒關係。他不要再一個人,他隻要她,隻要在每一個午夜夢回間醒來時擁住的是她就好。


  已經入秋了,百花穀開始冷了起來。兩個擁抱的人,兩顆看似永遠也靠不攏的心,卻在這時候有了短暫的相匯。


  待懷中人兒發出一聲聲平穩的呼吸聲時,百裏南潯才睜開雙眼。


  低頭看著懷中珍寶,萬千柔情將她緊緊纏繞。


  夏兒,我們之間剩下的,就隻有相互折磨了嗎?


  我愛你,卻要囚禁你,你不愛我,卻要假裝愛我。


  沒關係,隻要你在就好,請原諒我的自私。


  她以為,她會有機會逃跑的,可是,事實是這牢籠密不透風,就算她化作一隻鳥,也無法飛出著百花宮。


  墨七的話,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腦海回旋,將她的靈魂陷入深不見底的泥淖中,沉淪,沉淪……


  軒轅雪陌要成親了……


  她怎麽可能會相信,要她如何去相信?

  不吃不喝,也不說話,靜靜坐在白鳳身邊一動不動,這是第三天了。每次百裏南潯都強行點了她的穴道,親自硬逼著她吃,她不咽,他便懲罰似的親吻她,每每將他氣得火氣攻心,兩人總是不歡而散。


  初夏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她隻能用這種最笨的辦法去逼百裏南潯。她要見思竹,她要知道那不是真的。


  百花宮無論何時,都是那麽地莊重肅穆,壓抑之息,四處彌漫開來,處處都透露著死寂之氣。


  亭台樓閣,遙遙隻見一襲單薄的身影,端坐於上。而她身旁還匍匐著一隻雪白的白鳳,她靜靜地端坐在那裏,孤傲薄涼,俯瞰這百花宮的一切,不過那人的眸子卻透露著刺骨的薄涼,目光失去焦距,冰冷地看著遠方。


  “夏兒……”


  又來了……


  熟悉的呼喚竄入耳朵,她沒有回頭,早有預料般感覺著他的靠近,任他坐在自己身旁,然後將自己抱起放在他雙腿。


  “吃點東西!”


  像是喂小孩子,抱著她一手端碗,一手勺粥,湊到她唇邊。


  旁人隻看見,無時無刻不將初夏捧在掌心,對她寵溺無限、嗬護備至的百裏南潯,可誰又知道其實這一切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藏著怎樣一顆遍體鱗傷的靈魂。


  兩顆無法靠近的心,最後縱是萬般疼愛,也隻不過是在相互折磨罷了。


  就那樣將勺子湊在她唇邊,很久,在他以為她會一如既往地跟他唱反調時,她卻終於動了下,張嘴吃了那口粥。


  百裏南潯終於有些欣喜,從她知道軒轅雪陌要成親的那一日起,短短一夜之間,他驀然發現她突然離自己好遠好遠,遠到他完全無法掌控,無法窺視的地方。


  他寧可她對自己又打又罵,也不願她像這般,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會消失,脆弱得連一陣風的力量都經受不起。


  初夏一口口地吃著百裏南潯送過來的粥,目光滿是探究地凝視著眼前這個男人。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的眉目是掩飾不了的高深莫測,孤傲冷漠。可如今,那般冷酷無情的男人,會因為她吃了幾口粥,就麵露喜色……


  “百裏南潯,我要見他。”冷冷的聲音,她對視著他的目光,深深望進去,不放過一分一毫。


  她能明顯感覺到她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全身緊繃。


  “我要見他。”


  初夏重複道,百裏南潯將手中的碗遞過去,一旁的婢女趕緊過來接了過去。見他揮了揮手,樓閣上十多個弟子婢女,皆快速退了下去。


  “夏兒,你愛他?”


  三生三世,每一次,他都快他一步,每一次,她愛上的都是他,不會是自己。這當真是命數嗎?

  夏兒啊,你究竟是我的救贖,還是劫難呢?


  “是。”


  簡簡單單一個字,將臉埋入她的項窩他,狠狠嗅著那朝思暮想的味道,心揪成一團。


  “那我呢?我怎麽辦?”


  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麵臨著最後一抹緊靠的溫暖即將離他而去。


  “不愛。”


  她毫不猶豫的話語,讓他淚水悄然滑落,就像個孩子般匍匐在她身上淺淺地抽泣,卻是那樣的傷痛欲絕,口齒不清地呢喃著“為何你連騙都懶得騙我?你走了,我怎麽辦?我最疼你啊!”


  初夏深蹙著眉頭,不自覺地傷感,一向高傲自負的他,從未見過如此悲痛的一麵。


  她一直覺得,在他眼裏,她隻是一個替代品,任他擺布的工具。可現在,他越來越不確定這個想法,因為他看她時的眼神,是那般濃烈的愛意。


  他的霸道,從來不許任何人碰她,一直重複著同一句“你是我的”。她以為,隻是他的占有欲太強,在他眼裏,她隻是一個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褻瀆的工具。


  閉眼深吸口氣,咬住下唇,卻也禁不住心中幾盡翻騰的悲傷落下淚來,疼痛,深深地嵌入心髒。


  是不忍心了嗎?還是因為什麽?為什麽麵對他的無助,她禁如此心疼。


  “百裏。”顫抖著輕喚,扶在她身上的那一巨人不由一顫,哭得更是洶湧,麵對她他始終是脆弱的。


  “夏兒,我愛你,和假裝你愛我,哪一樣更殘忍?”百裏南潯伸手將她的臉捧在掌心,淚流滿麵地看著她,就像捧著一個陶瓷娃娃,生怕稍有不慎就碎掉,如此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原來,他早就知道,這幾日她對他的百依百順,不過是想逃跑而已。


  初夏緊咬著下唇,百感交集地看著他。那被淚水模糊掉的臉,透出絕望的神色。


  緩緩搖頭,這樣的他讓她無從開口,泣不成聲。


  見她搖頭他就像被判了死刑般,感到絕望的眸子越發地濃烈。卻而代之的,是壓製不住的怒火,像是沉睡的獅子被驚醒,那樣的怒不可遏。


  伸手大力地撚住初夏的下巴,她能感覺他身上膨滿的殺氣。深吸口氣,定然地看著他,那澄澈至清的眸子,她分明讀出了恨意。


  南潯深蹙的眉頭越皺越緊,她還是像以前一樣,一樣的那麽倔強。連騙,都懶得騙他。


  附身去親吻她的唇瓣,曾經隻屬於他一個人的香甜。


  而她卻扭頭,毫不猶豫地躲開。


  心一下像被劃了個大洞,烈火焚燒地疼,閉眼關住那滿眸的憂傷。


  “初夏,你永遠無法想象,我對你愛得有多深,恨得有多狠。”


  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泛著令人寒徹入骨的幽深冷光。


  “無論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你的眼裏,從來不曾有我。而我的曾經,現在,未來,都隻為你而存在。 ”


  初夏看著他,心裏一震。她在他身上接收到濃濃的恨意,而自己變得似乎不像自己,為他的每一句話而波動起無限漣漪。


  “愛而不得,忘卻不能。哪裏是對你的烙印,這分明就是我對自己的詛咒啊!”


  愛而不得,忘卻不能。


  初夏如被雷劈中,怔怔地看著他。那不是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中的話嗎?

  他……


  百裏南潯無視初夏的震驚,將她抱起放在了樓閣中的椅子上。


  “好,我帶你去見他便是。”


  他一揮衣袖,轉身大笑著離去。 頎長的黑色身影,寂寥而孤獨。


  “照您的吩咐,微臣已命人廢去他的武功,全身經脈皆廢,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了。”


  大臣的聲音有些顫抖,盡管他已經走出那個牢籠,卻還是忘不了當時行刑的畫麵,心裏一陣惡心交織,卻又不敢表露分毫。


  攝政王,一個行事果斷、殘酷心狠的人,又怎會放過敢窺探陌王府的人。這次,隻是廢了那人的武功,沒有要那人的命就算好的了。


  “嗯!” 庭院中,坐在樹下搖椅之人微點了下頭,一揮手,表示應答。


  “王爺,微臣暗察到皇上和白無殤上個月帶著大批人馬去了一個極其神秘的地方,回來後就一直在神侯府靜養,而且傷得不輕。”


  “哼,就說他上次為何沒有參加李淵的宴會,果然有貓膩。”軒轅雪陌睜開略顯疲憊的雙目,目光深沉地凝望著遠方。


  久久的,見上座之人不說話,大臣顯得有些焦急,微微有些不安。軒轅雪陌不說話,總能讓每一個人感到莫名恐懼,懷疑到是不是將有一場血雨腥風。


  “都退下吧,本王今日有些乏了。”


  細細碎碎的聲音響在耳畔,不多時,偌大的院子裏就隻剩下他一人。


  軒轅雪陌睜開雙眼,瞭望著滿天繁星。陌王府四處張燈結彩,朱紅色的門窗上粘著金瀝粉的雙喜字,就連掛在四處的燈籠也沒能避免被貼上那個刺目的“喜”。


  今天,明天,後天,後天就是他成親的日子了。


  不知是因為這滿屋滿院的紅讓他心情煩躁,還是因為蠱毒剛剛發作過的原因,讓他總覺得今夜會有什麽事情發生,讓他的心有些焦躁。


  夜色中,一棵棵樹木好像猙獰的巨人站立著,在月光下錯疊成一堆堆密集的黑影,樹葉的縫隙像是千百雙眼睛,神秘地窺視著周圍。


  軒轅雪陌緩緩閉上雙眼,感受著涼風吹拂他臉頰的柔軟。忽而院中撲來一陣疾風,成排樹木和紅豔的燈籠齊刷刷地一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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