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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留個全屍

  事實上鈺萱分析得的確有道理,但她一心隻想著找出石紇背後之人,殊不知早在郢都傳出子徒燮投敵叛國的消息之前,石紇在吳楚邊境,已經對子徒燮下了狠手。石紇初入子徒燮軍隊的時候,為了取得子徒燮的信任,他曾為國家衝鋒殺敵,如今已經坐上副統領位置的他,為了將子徒燮置之死地,他又將國家大義拋之腦後,與吳國做著見不得人的交易。為了達到個人目的,不擇手段,沒有信仰與正義感,石紇也算是個極品之人。


  挨到天亮之後,鈺萱抓住牢房的鐵欄,用疼痛的嗓子大喊:\"我要見獄長,我要見獄長!\"。鈺萱想把可疑的石紇告訴監獄長,雖然沒有他犯罪的證據,但石紇就是她現在唯一的一個翻盤線索,洗脫她阿爹的冤案、救她全家人性命的線索。


  監獄裏的小卒走了過來,他氣急敗壞的說:\"大清早的你就大喊大叫,吃錯什麽藥了,害得爺爺我連早飯都沒吃清淨。\"

  鈺萱說:\"我有冤屈,我要見監獄長,請你帶我去見監獄長!\"

  那小卒不削一顧的說:\"你以為你想見就能見?關押在這的人10個有9個都喊自己是冤枉的,你別喊了,沒門。\"

  大喊無用,接著的撒嬌也行不通,她不甘心,最後鈺萱又變為強硬的態度帶著威脅說道:\"我是司馬子徒燮的女兒,我娘是楚王寵愛的藺夫人的表姐,你想啊,現在還說不清楚最終怎樣,一旦上麵宣布我父親是冤枉的,官複原職,我放出去之後,我以司馬子徒燮的女兒名義發誓,我一定會讓我阿爹來收拾你們的!\"

  這句話終於奏效了,那監獄小卒終於答應了幫鈺萱喊來監獄長。


  過了好一會兒,監獄長來了。他認得鈺萱,因為他還記得就是這姑娘上次和章王子殿下一起來過這裏。


  鈺萱不卑不亢的問道:\"獄長大人,可有我父親的消息?\"

  他說:\"目前沒有。不是說司馬已經叛投吳國了嗎?\"

  鈺萱抓住牢房的鏽跡斑斑的欄杆,駁斥到:\"不可能,我阿爹一直忠心耿耿,再說他也不可能不管我娘和我們姐弟倆的死活,如果他真想投靠吳國,那他之前也會妥善的安置我們的,而我爹臨走的時候告訴我,他很快就能回來的。\"

  監獄長不像剛才那獄管小卒飛揚跋扈,明顯他被鈺萱說的話有所打動了,他又問道:\"你把我叫過來,難道僅僅是分析這些,替你爹喊冤?\"

  鈺萱又說:\"我知道要靠證據,我知道我阿爹軍隊的副統領石紇有問題,如果順著石紇的線索查,一定能查出石紇是陷害我阿爹的人,我阿爹定是被他所陷害的。也許石紇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說不定也可以通過這個人查到的。還有胥瑞行和一個我不知道名字的曾經宮中小侍從,他們都是一夥的。\"

  監獄長聽了鈺萱的話,搖搖頭:\"你和司馬夫人都關押在這,司馬子徒燮又下落不明,以你家現在的處境,你說要查司馬身邊的那位副統領,難啊。我聽說石紇現在還在楚吳邊境,楚王命他接替了你父親在軍隊的指揮地位,繼續與吳國交戰,他還未回郢都呢。再說如果這仗打勝了,他臨危受命,算是對楚國有功之人,回郢都後,楚王會獎賞他,更不可能會查他的。\"

  \"石紇現在已經成了我父親軍隊的統領?取而代之,這就是石紇他千方百計除掉父親的用意。\"鈺萱聽了監獄長的消息,又氣又急的說。


  監獄長同情的看了鈺萱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姑娘,我幫不了你,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不出意外,你們娘仨將在後天行刑。我會送些好吃好喝的,讓你們上路之前好過一些。\"

  獄長說完話,就走了,留下已經嚇得嗚嗚哭出聲來的弘沁,以及有太多不甘心的鈺萱。


  監獄長離開後,鈺萱從剛才的激動,逐漸冷靜下來。她明白,監獄長和她家非親非故,也並非她父親的舊部或熟交,獄長不幫她家,也的確是可以理解。


  她分析著當前的情形,想不通的有一點,石紇如果要害的人是她阿爹,他的目的是奪取她父親在軍中的地位,那他為什麽會讓翼彤給自己下毒,讓她變成啞巴。


  因為鈺萱的健康與父親司馬的職位並沒有關係啊?而這之前,她浪滄湖落水、上巳節蘭葉下毒,雖然明裏是胥瑞行幹的,但想必那人也和石紇是一夥,如果他要的僅僅是把她父親拉下馬,為什麽要害她呢?

  鈺萱在狹窄壓抑的牢房中,越想這些問題,越是煩躁不安。


  關在這裏,沒法服用郭聖手開給她的治嗓方劑,到了關進監獄的第二天下午,鈺萱覺得自己的嗓子越發的難受,算算翼彤所說的20天後她就會變成啞巴,自從翼彤上次買回花草茶讓她服用,已經超過20天了。


  鈺萱想著,自己嗓子並沒有壞到啞掉的程度,也許就像翼彤所說,一定是她一邊被下毒,一邊又得中藥的治療,所以才良、惡相抵,但現在已經沒了中藥可喝,那啞藥的毒性會不會漸占上風?難道她真的會變成啞巴?或許她沒有變成啞巴,就已經死掉了?


  鈺萱腦子裏想著無法求解的問題,越發的憤恨。她捏緊拳頭,捶打這冷硬的獄牆,恨不得跑到石紇麵前,手撕了那害她又害她父親的壞蛋。


  關在大牢中的日子是如此難熬。第二天晚上入夜已有些晚了,弟弟泓沁已經睡著。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漸漸向鈺萱關押的牢房靠近。


  鈺萱起身走到大牢柵欄處,往聲音的方向瞅去。那個昨天與她打交道的飛揚跋扈的監獄小卒,卻不請自來,他打著燈籠走了過來,並打開牢房的鐵鎖,他告訴鈺萱,有人要見她。


  緊接著,鈺萱又聽到腳步聲,熊章出現在她麵前,他穿著夜行的墨色衣服,看樣子是秘密進來的。他跨進了牢房,鈺萱本想睜大眼睛好好看著他,沒想到就在與他眼眸相對的一瞬,她眼圈就紅了。


  鈺萱站著一動不動,而章王子則快步走到她麵前。熊章仔細的打量著憔悴不堪的鈺萱,他想開口,卻隻是動了動喉結,竟然未說出半句話來。


  他目光是那麽溫暖,那樣充滿憐憫,對她像是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開口。轉瞬間,那包含著複雜情緒的眸子,泛起點點水光,而潤濕的瞳孔中也倒映著鈺萱的影子,鈺萱從那瞳孔中看見,那是一個憔悴的、難過的、沮喪的自己。


  得知子徒燮叛國投敵,不知蹤影,司徒燮全家都將被處決的消息,對於深愛鈺萱的章王子來說,也同樣心如刀絞,難以接受。章王子伸出手,覆在鈺萱的頭上,慢慢摸著她淩亂的頭發,才說出他見到鈺萱後的的第一句話。


  熊章充滿自責對鈺萱說:\"鈺萱,怪我沒用。我去求了父王好多次,也用了其他的辦法,但是我還是不能把你救出去。\"

  聽到章王子這樣的話,在弟弟麵前充當堅強大姐的鈺萱,終歸忍不住落下兩行熱淚。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了。她有太多的不甘心!

  章王子的言語是那麽真誠,他打量鈺萱的眼神也充滿著自責與心痛。此時的熊章沒有他慣有的自信桀驁、霸道豪爽,卻是無能為力的沮喪與無奈。鈺萱知道他盡力了。


  鈺萱收起眼淚,說道:\"石紇是在我父親身邊藏了很多年的卑鄙小人,他這次不知道運用什麽手段,把我父親拉下馬,自己成功統領了大軍。熊章,你如果真想幫我,就一定要查石紇這個人,他一定有問題的,我父親是被他害的。\"

  鈺萱說著,拉起章王子的手臂,急切的說:\"他就是我們家現在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鈺萱,來不及了,投敵叛變,特別是在戰場上,指揮官投向敵國,按楚國律法全家都會被誅殺。你父親動身前的通敵帛書,從你家搜到,朝中有庭理大人專門比對過筆跡的確是你父親的字跡,現在證據確鑿,明天上午就是你和你弟、你娘的行刑之期。


  \"是假的,一定是石紇背後搞的這一切!\"鈺萱帶著淚說道。


  \"前方傳來的消息是,石紇領軍有方,擊退了吳國的軍隊,奪回了部分城池,現在沒有人會懷疑他的。\"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鈺萱鬆開章王子的手臂,心一點點沉下去。她不想死,穿越到戰國的世界,鈺萱早已把自己當成阿爹和娘的親女兒,弟弟弘沁的大姐。還有乙鳴,他們全家被處決,那\"乙小灰\"怎麽辦?還有乙鳴贈給她的梳子,她還來不及向乙鳴問清楚,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而且在2400多年後的世界裏,鈺萱還有親愛的爸爸、媽媽,等她穿越回去。


  想到穿越,鈺萱突然轉念一想,這難道是命運的安排,讓她結束在這個世界的生活,而穿越回現代?她一直以為,乙鳴和他那沒有問世的雙音編鍾才是她穿越回去的啟動鑰匙呢。


  \"鈺萱,我求父王開恩,父王念在我對你有情,你和你娘、弟弟雖然還是要受到大辟之刑,但可不用斬首。\"

  鈺萱不解的問:\"大辟之刑是什麽意思?\"

  章王子痛心疾首的答道:\"就是死刑,但我父王已經允許,你們娘仨不會身首異處的。\"

  聽到熊章的解釋,鈺萱想到自己的死法,全身顫栗,眼淚湧出來,她說道:\"你的意思就是我們會被留個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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