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楚王問答
鈺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熊章一眼，然後又將目光回落在楚王處。楚王接著問她：\"滄浪湖賞櫻花，章兒落水救起的可以是你？\"
鈺萱目光一閃，答道：\"是。\"
楚王又問：\"前幾日，章兒去固縣呆了9日，說是去接一個朋友，可是去找你？\"
鈺萱低頭答道：\"是。\"
\"孤答應賞給章兒的犀牛角，章兒在犀牛角上雕刻的可是他和你？\"
鈺萱把頭埋得更低，答道：\"是。\"
連答了三個\"是\"後，鈺萱的心裏越發打鼓。完了，父親的事情還未說，看樣子楚王已經知道她給他兒子添了很多的麻煩。
而同樣也參加了九公主百日宴的令尹子西女兒蘭珠，聽完楚王與鈺萱的三個問答之後，她明白鈺萱已經捷足先登，與章王子殿下走得如此之近，她後悔自己不夠主動，又錯失了許多機會。今日她本想和章王子在這百日宴上說說話，但那討厭的鈺萱卻總是和章王子在一起。而自從剛才她得知鈺萱和章王子殿下的事情，她更視鈺萱為眼中釘。
就在楚王與鈺萱的一連串問答之後，事情的另一個主角熊章跳了出來，他接著父王的問話，說道：\"父王，原來您知道我和鈺萱的事情啊。我今日帶鈺萱前來參加九公主的百日宴，正是我和鈺萱有事要對您說。父王，您可否過一會兒留出片刻時間，我們有幾句話要稟告您？\"
楚王探究的看著鈺萱和熊章，然後說：\"好吧，九公主剛受了驚嚇，那今日的百日宴就此結束吧，其餘人等都散去，我倒要聽聽你和鈺萱姑娘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熊章對她開口：\"鈺萱你先對我父王稟吧。\"
鈺萱看了看楚王，他對她點了頭，於是鈺萱把父親子徒燮父親和她自己當日在淩雲峽中遇到隨國文厲侯，救下乙鳴的情景講訴給了楚王。隻是，鈺萱在敘述的時候，隻言片語帶過了她發現乙鳴有難，自己先中了飛鏢的細節，因為她已經答應了章王子的要求。
鈺萱說完那日之事，她又用懇請的語氣強調：\"楚王，請您相信，我父王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捉住的隨文厲侯，而且隨文厲侯的死，真不是父親幹的，那人是自殺，您先前聽到的是不實的傳聞。\"
楚王聽了鈺萱的話，和氣的說道：\"原來如此。看來孤王之前聽說的，還真與事實有所出入。\"
聽到楚王和顏悅色的說出\"原來如此\"這四個字後，鈺萱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看樣子，高高在上的楚王是相信了她說的話。
鈺萱心裏高興的想，這一切可就算目標達成，圓滿收場啦！
可沒想到，此時，熊章卻又插了話，他說:\"父王，鈺萱沒給你說，她當時以為對方是山匪，便向隨文厲侯一幹人等射了箭，而自己中了飛鏢，受了傷，這也是她在固縣療傷，我和她在那裏多呆了幾日的原因。她的勇敢在女子中實在少有。\"
\"父王，您今日你也看到了，鈺萱機智聰穎，九公主吞下了銀手圈上的銀鈴鐺之事，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幸好鈺萱及時發現了。在我眼中，子徒燮之女子徒鈺萱是個品格出眾，秀外慧中的好姑娘。\"
鈺萱沒有想到，熊章會借題發揮，這麽誇讚她。她不好意思的一個勁給他使眼色，讓他別再說了，可章王子並不理會。
楚王聽了章王子的話，嗬嗬的笑起來，說：\"第一次聽章兒在父王麵前如此誇讚一個女子，章兒想必你是話中有話，你到底是想對孤說什麽？\"
章王子忽然雙手抱拳，身體一躬，他以作揖的姿勢對楚王說：\"父王，兒臣今年二十二歲，已冊立為楚國儲君，鈺萱已過15歲笄禮，是司馬家的嫡長女，我們門當戶對，兩情相悅，我想娶鈺萱為妻，求父王賜婚。\"
突然聽到這些話，鈺萱簡直快瘋了。原本是她求章王子帶自己麵見楚王的，可萬萬沒想到，熊章打的是一石二鳥的主意，如今被他的安排一步步引導，鈺萱覺得如同\"上當中計\"。
鈺萱情急之下，\"撲通\"一聲跪在楚王麵前，對楚王說：\"章王殿下突然對大王有這樣的不情之請，鈺萱事前並不知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阿爹還在執行公務未回郢都，民女一切都要聽我阿爹回來，再做安排。\"
楚王想了想，開口道：\"也是，章兒你快起身。等鈺萱父親回來。我再和司馬大人商量。你的心意父王已知，你們倆今日便告退吧。\"
楚王說完後離開了，留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遁形而逃，滿臉通紅，心髒劇烈跳動的鈺萱。她當然沒注意到，躲在假山背後的暗處，同樣氣呼呼離開花園的令尹子西的女兒蘭珠。
花園裏，就剩下鈺萱和熊章兩人了。鈺萱身旁的熊章，看到鈺萱在他父王麵前，並沒有拒絕自己的賜婚，心中有些高興。剛才他還在楚王麵前不動聲色，可等楚王走後，他臉上微微顯露出誌在必得的從容笑容。
然而，章王子越是誌在必得，鈺萱就越是急火攻心。
鈺萱取下頭上戴著的紅寶石發簪，遞到熊章麵前，板著臉對他說：\"還給你，我可真沒有要嫁給你的意思。\"
章王子接過發簪，也拉住她的手，他稍微一使力氣，就把她拉到自己的麵前。章王子移步靠近鈺萱，然後說：\"鈺萱，你今天表現得很好，本來我還在想找什麽樣的機會把你介紹給我父王，沒想到你找到的這個機會，真是又給自己加分不少。\"
鈺萱心中波瀾未定，她生氣的說：\"自大狂，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想嫁你，你別再提了。\"
章王子靠近鈺萱的臉蛋，微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麵頰上，他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說：\"你是我的，你跑不掉的。發簪我先替你收著，等你嫁我的那一天，我再給你戴上。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嫁給我。\"章王子說這話的時候，鈺萱見他劍眉上揚，語氣肯定，信心實足，她心中有些惱怒，不知道章王子對她是打哪來的自信與灑脫。
說實話，鈺萱其實並不討厭他，他在固縣救她的時候，她的確有幾分感動。隻是她認得清那隻是感激不是愛。讓她嫁給一個古代的人，鈺萱覺得實在荒唐。
鈺萱又開口道：\"對了，你父王怎麽知道犀牛角的事情。又是你到處張揚，拿給他看的？\"
章王子如實說道：\"不是，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父王知道此事的。我是讓雕刻匠人完工後，從烏溪縣給我通過驛站送到郢都來。我也不知道驛站怎麽就把這風聲透露給了我父王。\"
鈺萱本來對他已經變得克製又禮貌，可此時聽到他這樣的回答，立即嚷道：\"原來是這樣，我之前問你要，還以為你故意高傲的不拿給我看，原來是你自己都還沒拿到。你這個大騙子！大騙子！\"她一邊說，一邊握拳朝他的背打去。
熊章嬉皮笑臉的一閃，不讓鈺萱打中他，嘴裏還說道：\"我又不是乙鳴。什麽事都順著你。\"
他接著又說：\"對了，知道你對那犀牛角心心念念，我今天真的把犀牛角給帶著呢，你要不要看啊？\"
鈺萱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章王子從懷裏把犀牛角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鈺萱接過犀牛角，仔細端詳。犀牛角上雕的是他倆的半身像，熊章與她相對而坐，他們之間擺著一副圍棋。
鈺萱看得仔細，不得不承認，雕刻得還真像啊：鈺萱自己的模樣，有幾分俏皮又幾分秀氣。熊章標誌性的細長眼睛，英挺鼻子，自信灑脫的氣質，都在犀牛角那方寸大小的地方，躍然而出。而圍棋棋盤那縱橫的線條、比芝麻還小的棋子也都雕得如此精致。
鈺萱看著這雕刻得如此惟妙惟肖的犀牛角，心生一念：如此這般的犀牛角，不能讓熊章拿回去，她和他本沒什麽關係的，憑什麽要留個東西在他那，讓他天天睹物思人，令他想入非非。
於是，鈺萱擠出笑容，對熊章說：\"章王殿下，我好喜歡這個犀牛角，能不能把它送給我，留個紀念。\"
\"你還給我發簪，卻想要這犀牛角？\"章王子疑惑的問她。
鈺萱肯定的點了點頭，說：\"對啊，雕刻得這麽精妙，用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根犀牛角，雕刻了我和你。太值得留作紀念了。\"
章王子想了想，爽快的說：\"送給你也可，我若想你了，出宮見你倒也方便，你在閨閣中，拿它便可睹物思人，不妨想象一下我們的今後。\"
鈺萱心裏立馬叫囂著：\"你這家夥自我感覺太良好了！\"但鈺萱為了要到這犀牛角，不得不委屈下自己，口是心非的說：\"好啊，你把它給我，我自然會時常拿出來看的。\"
聽到這話，章王子甚是高興，他把犀牛角放在盒子中，送給了鈺萱。
鈺萱到家後，司馬夫人並未在家，她便開始捉摸著把犀牛角放在哪才好。偌大的一個家，把一個生拉硬扯雕刻著她和熊章人像的犀牛角擺起來顯然不合適。藏起來呢，又似乎糟蹋了這上好的犀牛角與精湛的雕工，思來想去，鈺萱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後院。
乙小灰跑過來向她撒嬌，鈺萱心中突然有了個主意。畢竟這個犀牛角是乙小灰媽媽的，睹物思人的不是她，卻最應該是乙小灰。
鈺萱於是讓府裏的李叔，幫她把犀牛角根部一左一右，打了兩個孔。然後找來一根較為結實的墨色繩子穿了過去。
她招呼著乙小灰再靠近些自己，又抬手給它抓了一把新鮮的嫩草。正當它仰著短脖頸找她討草料吃的時候，鈺萱眼明手快的把繩子給乙小灰戴在了脖子上，而繩子下正是那個犀牛角。
戴著犀牛骨墜子的乙小灰，先還並不適應，它搖頭晃腦的感受著脖子上多了個晃晃蕩蕩的小東西，哼哼唧唧的對鈺萱抗議。
鈺萱見它不高興，便伸手撫摸著它的頭，對它說：\"小灰，這是你媽媽的遺物，你好好戴著它吧。\"鈺萱不知它是不是聽懂了此話，話語過後，它還真的安靜下來，沒再對她哼哼唧唧，繼續抗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