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似曾相識
鈺萱來到廳堂,看到父親,直奔主題,問道:\"阿爹,你查出來是誰設下的陷進沒有?\"
可是子徒燮卻搖了搖頭,向鈺萱說起了她離開獵場之後的事情。
子徒燮在楚王狩獵的大部隊離開山麓後,他立即命令手下副統領石紇帶人搜山,負責清查並找出地下所有的陷阱,從陷阱發現有價值的線索;而他自己則帶著另幾個人去周圍的屠夫、農戶家,從新鮮牛肉這條線開始查。
他來到了狩獵的這片林子東南山麓離狩獵區最近的兩處村莊,排查了所有喂牛的農戶和屠夫的情況,一名屠夫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為從屠夫的鄰居那得到消息,這位屠夫已經失蹤幾天了。事關楚王安危,子徒燮自然沒有放過這位疑點重重的屠夫。他親自帶人在屠夫家的屋裏屋外尋找可能的蛛絲馬跡。
順著地上幾滴已經幹涸變褐的血漬,他們來到屠夫房屋的後院,一塊新翻墾的泥土引起子徒燮的注意。他命人在在那塊空地處翻挖泥土,果然不出所料!那位屠夫的屍體靜靜的躺在1米深的土中,屍體已經開始微微腐爛。
子徒燮親自檢查了屍體,從屠夫身上的刀傷可以推斷,這位屠夫是被他人所害。他還分析,這位屠夫牛高馬大,常年用刀熟練,想必能殺死他的人,也一定是一位健壯並會些功夫的人。他們在屠夫的屍體旁,仔細搜索,還發現了一顆遺落在土裏的扣子。
說到這裏,子徒燮把扣子遞給鈺萱看,並告訴她,他們檢查過屠夫的衣服,衣服上的扣子一顆不少,可以斷定這扣子是凶手留下的。鈺萱看著掌心這顆陶土製的扣子,如看古董,並沒有什麽發覺。
但她阿爹接著告訴她,這顆扣子的做工質地光滑,橙黃色的主體,邊緣有藍色的彩釉,這顆比較講究的扣子暴露出了凶手的身份,扣子顯然不是那個偏僻小村上布衣麻服的普通屠夫的扣子,凶手應該是一位社會中上層人士,而不是普通老百姓。
\"那他就不大可能是被鄰裏所殺!\"鈺萱立即反應出來。
子徒燮點了點頭,說道:\"我又問了屠夫周圍的鄰居,大家說屠夫平時人緣挺好,沒發現他有什麽仇家。我因此推斷出屠夫慘遭殺害的緣由:和屠夫有交道的那位買牛肉的人,得知他來買肉的行跡遲早會被我們發現,他怕被指認出,便對那屠夫進行了殺人滅口。但這個人到底是誰,僅僅有個扣子的線索,卻再無新的發現,線索斷在了這裏。哎!\"
\"我問了周圍的人,都說沒注意到有陌生的人前去找屠夫買肉,可惜我們晚去了一步,除了扣子,其餘再無多的線索。\"子徒燮凝視著掌心的扣子,說完了鈺萱離開獵場後,他所有的調查發現和經過。
鈺萱聽著阿爹的敘述與分析,又仔細盯著這枚扣子看了很久,她突然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恍惚覺得自己見過這扣子,卻怎麽也想不出來這顆扣子在哪裏見過。
此時,母親聽完父親的講述,在旁邊著急的問阿爹:\"那現在怎麽辦,楚王那是不是還在責怪你辦事不力,沒查出確鑿的線索來?\"
子徒燮無奈的說:\"是啊,確實再沒查到更多。我從獵場回來,還沒見楚王呢,我準備明日麵見楚王,如實稟明我們探查到的情況,這枚扣子我準備移交給廷理,請他與我一起繼續查案。\"
\"廷理是什麽?\"鈺萱不解的問。
\"廷理是楚國最高司法官的官職稱呼。\"母親答道。
\"阿爹,我覺得當時在狩獵場,楚王十分震怒,你明天對他說,隻發現一顆稍有些不尋常的扣子,他會不會又對你一通怒氣?要不然你就說已經查實,這全是那屠夫所為,他現在已經畏罪自殺,這樣不就可以在楚王那交差。\"鈺萱對阿爹建議道。
父親說:\"鈺萱,不可說不誠之話,更何況此事關係楚王安危,更不能欺瞞,草草了事。\"
晚上鈺萱在自己的房內,還在想那枚扣子,她的確感覺我見過它,但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蓮玉看鈺萱還在冥思苦想,說道:\"小姐,別想了,也許就是我們上次去逛市集的時候,在賣扣子的小販那見過呢,這樣的扣子很多,也查不出什麽來。\"
蓮玉的話提醒了鈺萱,第二日一早她便拉著蓮玉又去了離楚王宮殿最近的那個市集,她們查看了所有賣扣子的商販,都沒有發現和凶手一模一樣的扣子樣式。走了一上午,依然沒有線索,鈺萱沮喪的準備離開市集。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在市集上,第一次遇見乙鳴的地方。如今這塊空地上,隻有一個賣菜的大娘正在挑著菜籃賣菜。自從春獵回來,鈺萱已經快2周多時間沒看見乙鳴了,也不知他受傷的手,傷口完全愈合沒有?
鈺萱的腦海裏回想起那日,乙鳴義正言辭,吹笛相助鄭國賣唱姐弟倆的情形,也想起了後來她莫名好奇,被一個來者不善的人引到死胡同裏,乙鳴出手相救的驚險片段。他扶貧濟困的那份正義感、熱心相救的俠義心腸、美妙的笛聲中透出的高超音樂才能,以及他玉樹臨風的溫潤氣度……每想到乙鳴的一麵,都令鈺萱發自內心的欣賞。
不過,望著古代的街市,鈺萱回過神來,她又一次提醒自己--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不能對這裏的人有太多的情緒。
忽然間,鈺萱腦海裏隱約閃過那扣子的印象,她努力的回憶,突然想起,就是在那次市集事件中,她好像見過那枚扣子!
雖然不是十分肯定,但鈺萱回憶起,就是那亮出假虎符,又在胡同裏對她下手的人,身上好像有一模一樣的扣子。因為當時那怪異之人的雙手鉗住了她的肩膀,他袖口的扣子就在離鈺萱視線很近的地方。隻是,她當時心裏慌亂,而且隻顧著試圖從他手裏掙脫出來,並沒看得那麽真切。
如果真是那人下的手,之前莫名其妙威脅鈺萱,這次楚王狩獵,又給楚國政權裏的那些王侯貴族設下陷阱,那人的意圖何在?這兩次事情又有什麽關聯?
鈺萱飛速的思索,第一次她自己遇險,自己的身份是楚國司馬的女兒,第二次她目睹別人遇險,是參與楚王的春獵,楚國司馬即她的阿爹位列其中,父親子徒燮成為唯一兩次事件的關聯人物,那個人是想要害阿爹?推測到這一步,鈺萱心中一驚,一股冷汗從背心冒出來。
鈺萱站在市集上,拉著蓮玉的手,說:\"快回家,我好像想起了似曾相識的扣子,上次出現的地方。\"
回到家,鈺萱徑直去了父親的書房,如果白天父親在家的話,他多半都在書房裏。沒人,她又跑去母親的房間,見著母親後,她急忙問母親:\"阿爹現在在家嗎?\"
母親告訴鈺萱:\"你阿爹上午出去了,他應該是去麵見楚王,稟報他留在狩獵場調查陷阱一事的結果去了。
\"娘,我回憶起了我之前見過的一個可疑的人,那個人袖口上的扣子,好像和阿爹在案發現場找到的扣子一模一樣。現在扣子還在不家?我想再看看。\"鈺萱急切的吐出一路上就快跳出心口的話。
母親搖頭說:\"其他什麽線索也沒找到,你阿爹今日一定會帶著扣子這唯一線索去稟報楚王。\"
真痛恨沒有手機這項通訊工具的古代,如今鈺萱隻能坐著等父親子徒燮回來。而子徒燮直到下午有些晚的時候才回家來。鈺萱發現阿爹心情不好,想必楚王一定不滿意這樣的結果。
她迎上去,對父親說:\"阿爹,我回憶起了,我好像見過這枚扣子,我曾在市集上遇見過一個可疑的人,我有模糊的印象,隨國乙鳴王子也在場,他估計也會有印象。你能不能把扣子拿給我,我向乙鳴求證一下。\"
\"我今日把扣子交給了廷理大人了,楚王已經斥責我辦事不力,讓庭裏接手這次的事情,如今你讓我去把唯一的證物扣子再要回來,恐怕不妥。\"
父親這樣說,的確有道理,可是,沒有扣子,鈺萱拿什麽給乙鳴看?她思來想去,唯一的辦法隻有父親不出麵,而她去找章王子幫忙。
因為鈺萱不能隨意進宮,她便讓父親子徒燮帶話給章王子殿下,希望章王子以王子並且是發現陷阱當事人的身份,去找廷理大人借出那枚扣子看一看。隻要章王子能順利借到扣子並出宮,那麽她便會和乙鳴一起去找他,親眼再見見這枚扣子,以證實是否就是她和乙鳴在市集上遇見的那位可疑之人身上的扣子。
第二日,父親告訴鈺萱,已經托章王殿下去找廷理大人了,章王子殿下很樂意幫這個忙。
如今,鈺萱一邊等著熊章的消息,一邊思慮著她要不要提前告訴隔壁的乙鳴,就在這幾天她需要約他見個麵,回憶下那扣子的出處。不知怎麽的,鈺萱一想到可以見到乙鳴,她竟然有些莫名的緊張與喜悅。
下午,父親帶來了章王子殿下的口信,熊章讓鈺萱與乙鳴在明日上午巳時,在上巳節他們一起去過的那個會館等他。鈺萱當然知道章王子殿下約的那處地方,那是一個至今讓她後怕的地方,就是在那鈺萱和乙鳴、熊章一起去驗證了蘭葉上的毒,她從而由之前的懷疑到那時的篤定,的確有人要加害於自己。
鈺萱得到父親的口信後,立即派蓮玉跑了一趟腿,去通知乙鳴那邊,明天她需要和乙鳴見上一麵,並叮囑蓮玉事關重要,請她轉告乙鳴,一定要騰出時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