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香消玉殞
淨天教崩塌瓦解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更如同原子彈爆炸，僅僅數日的時間，向著天南地北發散了出去。
原子彈的威力是無比可怕的。
從山東周邊開始，淨天教醜惡的嘴臉，造反的本質，已經被傳的沸沸揚揚。
在唐歌有意為之之下，包括齊王乃是淨天教聖王的這個消息，都跟著傳了出去。
跟造反沾邊兒的，都是李朝曆代為人所不齒，讓人所畏懼的最恐怖的字眼兒。
所以從山東周邊開始，但凡有淨天教活動的勢力，都開始土崩瓦解了。
甚至許多小官僚，都效仿王鳳嫻的所作所為，開始收編淨天教的殘餘勢力，跟朝廷邀功請賞。
唐歌兵不血刃做到的瓦解淨天教。
而同一時刻，唐歌的苦日子正在變本加厲。
他已經三天滴水未進了，粒米未沾了。
曲瀟湘在折磨他。
帶著他在山東境內到處亂竄，基本上就是那窮山惡水，都是淨天教曾經的分舵。
她就好像是看到了曾經淨天教的輝煌。
而這段時間，曲瀟湘同樣的不吃不喝，臉上那種病態的美麗，卻讓他魅力不減分毫，反而看著越來越好看了。
那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病態之美。
唐歌是苦不堪言啊。
他可不是什麽練武之人。
辟穀修真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但是唐歌卻忍住了，渴了就吃點兒雪，餓了……也就生生忍著了。
因為他有一種預感，預感這個女人在尋求解脫，什麽樣的解脫唐歌不知道，但還是很認真的跟在身邊。
雖然不是什麽名山大川，甚至數九寒冬的，萬物肅殺，根本就沒有什麽好風光。
可是曲瀟湘卻變得異常的活潑起來，本就是個傾城的絕色，一笑傾人城的美豔無雙。
一旦活潑起來，驚心動魄，讓人為之神魂顛倒，那傳言之中，無法記憶的模樣，並非是無法記憶，就連唐歌，也感覺看她一眼，多看她一眼，都會陷進去，不知天上人間，不知今夕何年。
可唐歌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見不得漂亮的女人，到不說什麽一見鍾情，也不能說是喜歡，可是唐歌人賤骨頭，男人都是賤骨頭。
曲瀟湘仿佛變得那麽活潑可愛，笑的燦若桃花，卻病態的雪白。
她不吃不喝，卻活潑自在，帶著唐歌飛天遁地，遊走在山東的名山大川，唐歌在月下見過她起舞，在溫泉之中，看過她大膽沐浴。
唐歌動不動的想要肯一把甘草，卻被她給打掉在地，隻允許他講故事，不允許他吃喝。
唐歌給他講了許許多多的故事，除了休息，她幾乎是不停歇的在聽著唐歌天南地北，唾沫橫飛，飛雪連天射白鹿什麽的，金庸老爺子的經典一個接著一個，什麽梁祝，七仙女，更是信手拈來。
因為唐歌心疼這個女人，雖然素味平生，可是他覺得這個女人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不像是一個活人。
可是她拚命的活著，表現著自己。
甚至在聽了唐歌講故事之後，會扮演者裏麵的角色，黃蓉，小龍女……郭襄……
唐歌又渴又餓，但是他害怕這個女人就這麽離開，不知道為什麽，就算是渴了餓了，仍然給她講故事，仍然給他鼓掌，為她喝彩。
因為她演什麽像什麽。
就這麽三天過去了，五天過去了，七天過去了，十天過去了！！！
她還是那麽美麗，但唐歌已經奄奄一息了。
唐歌眼窩深陷，傷身體已經快要動不了了，雪吃的多了，胃疼的難受，唐歌不禁嘲笑自己。
你真是個下賤的男人，見到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動道了麽？
可是唐歌就是知道，曲瀟湘要死了……
唐歌隻是想陪著這個女人走完這一程。
忍不住的心酸在胸口憋著，不知道怎麽撐過來的。
第十天的時候，他們回到了蓮花山，如今的蓮花山空空蕩蕩，那是她最喜歡角落，有一處小瀑布，已經結了冰了，數九寒冬，這裏仍然帶著綠色。
寒梅怒放著，清香環繞著。
篝火再一次燃燒在夜裏。
“能給我再講一次那關於那個女人的故事麽，她的結局是什麽樣的？”
唐歌莫名的想哭，淚水強忍著沒有掉下來。
許多話，哽咽在喉，吐不出來。
“我師父的故鄉在這裏，我其實是土生土長的山東人，不是你查到的四川也不是陝甘。”
唐歌心裏冷不丁的咯噔了一下，她，她怎麽知道的？
“唐歌，你真是這世上第一的奇男子，你都說對了，其實，我就是你說的傀儡，瘋子，玩偶，一個任人擺布的娃娃。”
套靠近唐歌坐了下來，這幾天峰回路轉，最終回到了這裏。
“我本來被丟在這深山之中，不會到為什麽會被丟在這裏，也不知道父母是誰，是師父她老人家救了我，給了新的生命，教會我武功，傳授我為人之道，但是有一點你是說錯了的，師父從未要求我什麽，並沒有逼著我做什麽，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師父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弱了，她老人家才開始給我灌輸那些知識，讓我學著時刻保持著一個優雅迷人的笑容，但是她沒有逼我做壞事，真的，唐歌，她沒有逼我，你相信我好麽？”
唐歌莫名的心酸。
用力的點點頭：“我信，我信你的，我信的。”
曲瀟湘笑了，這一刻，唐歌的心忽然抽了一下。
這笑有多麽美啊，仿佛那穿腸毒藥一般，燒的人神魂顛倒：“我這一生，從未自己活過，這句話你也說對了，師父她……並沒有逼我，而我自己心裏的堅持，她老人家人生最後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她落淚，哭的傷心斷腸，第一次見到師父那無助，她沒有逼我，他祈求我保護淨天教，讓我幫助齊王，可是幫助齊王，我做不到，所以你都說對了。”
唐歌默默地點頭，默默地聽著，他的意識也是有些模糊的，但他堅持聽著。
“唐歌。”
“我聽著呢。”
曲瀟湘靠在了唐歌的懷裏，他的身體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一樣，那麽的冰冷。
“我可以靠一會兒麽？”
“想靠多久，都可以。”
“我叫曲瀟湘，你記住了麽？”
“記住了，瀟湘，曲瀟湘……”
唐歌的聲音有些哽咽，去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用力的抱緊了已經沒有了溫度的身體，而唐歌本身，也已經到了極限了。
他以為那一刻即將到來了，曲瀟湘要死了。
曲瀟湘是真的要死了，唐歌的預感是對的。
他用力的抱著，忍不住的心酸難受“曲瀟湘，你可不可以……不走……”
走，往哪裏走？
曲瀟湘伸出了手，撫摸那長了胡茬子的臉：“坊間都說唐歌公子驚世才華，我聽聞過你的傳說，人都說你至情至聖，重情重義，愛美人不愛江山。”
“世人都喜歡胡說八道的，我的優點沒這麽多。”
曲瀟湘似乎有些冷，往他的懷裏蜷縮了一下：“我這一生，隻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對這世界有了許多新的認識，知道了許多人情世故，我聽了你那淵博的故事，信了你的情愛之說，可是我終究是涉世不深，擔不起大任，做不了正常的女人，我無法打動你的心麽？”
“打動了，你的美，早就吸引了我。”
“你真是爛好人，可我演的小籠子，演的黃蓉，演的郭襄，你都沒有動心過。”
唐歌有些想哭了，這女人人生最後，她隻想做一個女人，像他說的，經曆一場情愛。
“因為我看的是你，曲瀟湘，你不能死，我不準你死，我……我……”
曲瀟湘的聲音已經很微弱了。
隻因為這山洞之中，隻留下他二人，寂靜的世界，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見。
“謝謝你疼我，我都感受到了，我中毒太深了，已經活不成了，對不起，讓你承擔如此沉重。”
她這是人生最後的遺言吧。
唐歌卻聽懂了。
其實這個女人，之所以抓他，從沒有想過殺他，唐歌她為什麽快死了，可是她或許，僅僅是想要在人生最後有人陪她一程。
她帶著唐歌，將她三十年的好韶華，用這短短的十天，做了一回自己。
唐歌是她這一生，最自由的見證者。
“曲瀟湘，你別死……”
唐歌眼淚無聲的滑落，在他們回到蓮花山之後，唐歌看到這空空如也的蓮花山，已經明白了，她中毒無藥可解，而下毒的應該是她信任的人。
淨天教早就病入膏肓了，無藥可救了，權利的誘惑，永遠都是最致命的毒藥之一。
曲瀟湘笑了，這一生最美的笑，淨天教毀了，師父的心血沒了，但是她也自由了，而她作為教主，愧對師父，不過沒關係，我這就去找師父了。
唐歌幫她完成了想要做，卻沒有做到的事情，這個男人，當真是至情至聖的，為一個素未蒙麵的人落淚，他不是裝的。
這些天自己沒有少戲耍他，可他卻預感到了什麽，對自己百般嗬護，睡著了給她蓋衣服，默默地去撿柴火，偷偷的給她喂水……
每一幕都是裝不來的。
他也會為我流淚麽，知足了，這一聲便無所求。
“曲瀟湘……”
唐歌幾乎無法睜開眼了，這個傾國絕色的一生，就這麽走完了麽，他的陪伴也結束了麽？
唐歌使勁兒的咬了一下舌尖兒，血都是黑色的，感覺不到溫度，但是唐歌還是機靈了許多。
“曲瀟湘，你別死，這麽賠本的買賣，唐歌從來不做，什麽便宜都不占，不是我的風格。”
唐歌拚命的咬著牙，將曲瀟湘抱了起來，他記得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