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車馬疾
休寧之心,要說一片赤誠,無人不信,唐歌與他相識至今,休寧表現出來的,遠遠超出了所有人。
他是絕對的心係祖國。
為了國家,為了大義。
這就是休寧,雖然沒有什麽曲線救國那麽好聽。
但是唐歌的話,休寧從來都是奉為至寶,而且全力相助,他是為了大唐鞠躬盡瘁的。
唐歌甚至沒有深究他的官職,更不關心小財神到底是上個什麽鬼。
不在乎他有沒有錢,卻是生死之交那般深情厚誼。
然而休寧現在真的很失望,對於朝廷失望,對於聖上失望。
“父皇,請您收回成命。”
然而休寧鬧了三天,等了三天,禦書房的門才打開,聖上答應見他。
“君無戲言,此事已經允了齊王。”
“精鹽之事,關乎國運,甚至可能影響整個大唐的未來,是我今後重要的一環,父皇曾允諾與我,此事有我全權督辦,現在卻食言,給了齊王,這就是父皇說的君無戲言。”
聖上奮筆疾書,批閱著折子,秀寧說道這裏,言語之間,已經帶著不敬了。
卻任誰都想不到,休寧竟然叫天子父皇……
她是皇族之人,公主之軀。
“你是在對你的父皇說話麽?”
休寧咬著牙:“兒臣若有失禮之處,還請父皇懲罰。”
“既然自知失禮,便下去吧,此事就這麽定了,你無須多說。”
“可是父皇早已答應過我。”
“此一時,彼一時。”
“可是……”
“沒有可是,此事朕金口玉言,絕無更改可能。”
休寧恨得咬牙:“對自己的女兒就可以君有戲言了嗎?”
聖上起身走到了自己最為喜愛的女兒麵前,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多了幾分慈愛之色。
“有些事,你們女兒家不懂,朕自有自己的打算,你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秀寧願聞其詳。”
皇帝卻搖搖頭:“該你知道的,朕自然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你也不要參與。”
休寧感覺無比委屈,又十分惱火。
“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兒臣無法接受,父皇,你可知道,揚州之事,是我們生拉硬套將唐歌他拉下了水,才有了今天的局麵,兒臣說的夠多了,不再重複,想必父皇手眼通天,也該知道,他一件件,一樁樁大事,從未有過哪怕一絲一毫的私心,整個大唐也沒有他這般無私奉獻的,兒臣給您的私信,想必父皇早已熟記於心了,現在您卻將如此重大之事,交給了心懷不軌的齊王,這不是將唐歌他往火坑裏麵推麽!”
“你是皇女,說話要講究分寸,齊王怎麽說也是你叔叔,不可詆毀。”
休寧偏頭抿著嘴,恨得咬牙切齒。
果然唐歌說的沒錯,就算是知道齊王圖謀不軌,沒安好心,作為天子,竟然還要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父皇,你這麽做,將兒臣置於何地,唐歌他本就討厭官家人,如今是我食言了,如果官家對他施壓,他脾氣秉性再好,也有傷心的時候,屆時,該如何收場?”
皇帝靜靜地看著言辭越來越激烈的女兒,不禁露出了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隻留下一句話:“下去吧,朕還要處理國事。”
休寧知道多說無益。
她與父親的關係最為密切,可是今天,他是鐵了心不給自己一個交代了,而且絕對不會收回成命了。
此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子了。
休寧不免有些心寒,心灰意冷之下,有些無奈的走了出去。
老皇帝看著女兒離開的身影,眼裏閃爍著精光,這孩子,現在跟唐歌的感情已經如此之好了麽,那便好,也不枉朕一片苦心。
“主子,公主她這樣子怕是難以釋懷了,何不告訴他實情。”
“實情?”
李大總管腰身低了許多:“老奴是說,給她個安心的理由。”
老皇帝重新翻閱著折子,不禁笑了起來:“那樣豈不是無趣,年輕氣盛,心浮氣躁,就算唐歌有些小聰明,卻也欠缺打磨,這一路走來,雖然不少波折,卻都是有驚無險的過來了,真正的敵人,完全還沒有交手,他的磨難不夠,擔不起大用,朕就是要打磨他,敲打他,八十一難都過了,才能有正果,齊王這道坎兒,他需要度過再說其他。”
李大總管心驚肉跳,剛才一瞬間多嘴,險些碰觸了龍須了。
隻是聖上如此做,確實有些絕情。
不過聖上是大智慧,所謂君心難測,莫過如此。
聖上此舉,李大總管多少有些猜測,想來想去,卻得出了一個讓他膽寒的結論。
這個結論,他隻敢爛在肚子裏。
沒錯的,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揚州之事,他們做的並不漂亮。
趙三璐北上逃亡,楊國忠釜底抽薪,的了聖上諭旨,席彩兒也僥幸存活。
薛仁貴之事,隻能算是不了了之,現在不是和那些蠻子講理的時候。
國與國之間的道理,多是用拳頭來解決的。
所以揚州的事兒,並不漂亮,可以說是一個沒頭沒尾的爛攤子。
而真正的敵人,還在幕後。
唐歌這孩子,要想在京城活下去,第一個麵對的,就是齊王。
齊王是什麽樣的人,你就見識見識吧,這道坎兒,終究得過。
唐歌心煩意亂,這件事兒對他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如果他仍然執意插手精鹽改製一事,必然會和齊王有所交集,一旦碰上,那可就是冤家路窄了。
但是齊王本性惡劣。
唐歌十分明白,齊王絕不會讓他好過,甚至給他帶來一些天大的麻煩,要他的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是萬分可能的。
可是讓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唐歌又難以割舍。
對休寧發脾氣是沒用的,但是唐歌心裏咽不下那口氣。
沒錯,年輕氣盛,唐歌修養再好,胸懷再廣,也不願意將一分一毫交給敵人。
唐歌煩悶之下,出門逛街,想要見識見識這盛世長安,緩解一下不爽的情緒。
盛世長安,景色宜人,隻是入冬以來,有些蕭條。
漫無目的的欣賞著千年古都,唐歌卻跟迎麵疾馳的車馬撞了個正著。
“兄弟,不瞎的話減減速,大冬天的,一打滑你們就人仰馬翻了,虧著遇到的是我,要是你扶不起的老太太,可就要傾家蕩產了。”
唐歌避開來,本想罵幾句,卻不想惹事兒,嘟囔了這麽幾句,沒想到那遠處的車馬反而折了回來:“唐兄弟,是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