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他說可以
公休寧也是被他忽然給罵的蒙了,一時間有些混沌,可是隨著唐歌分析,頓時也明白過來他的意思,而且有誰比他更明白朝廷呢?
可是公休寧無法對鹽道指手畫腳,就算他想辦,也要有個章程,而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這個章程,不管是他還是李元霸,乃至薛家,還有那個不聲不響的揚州刺史,他們誰都拿不出一個具體的辦法。
公休寧心裏明白,江南鹽道古往今來就是一塊兒腐爛的惡疾,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直接切掉,進行一次大洗牌,可是這種方法帶來的後患也是無窮無盡的,他們此次揚州之行,就是為了能夠梳理清楚此間的利害關係,然後盡最大的可能以一種溫和的手段收場,可是這比起直接鏟除這個毒瘤更加困難,否則也不會千百年來,讓鹽道一直腐爛下去了。
公休寧知道唐歌怒不可遏的爆發不是沒有原因的,他也知道了自己沒有借口讓唐歌不生氣,可是唐歌這一句送客,讓公休寧怕了,他忽然覺得自己要是就這麽轉身離開唐家的大門,以後跟唐歌之間的關係就會無法挽回,甚至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公休寧立馬攔住了他,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唐大哥能做大少大事,難道區區鹽道就能把你難住了?”
言下之意,直接在說唐歌是在打退堂鼓,唐歌看著他苦笑不已:“休寧啊休寧,你不用刺激我,我唐歌終究是個人,江南鹽道早已病入膏肓,我今天雖然多有冒犯處置,但也僅僅是對公休寧,對你們當官的,我也不敢,我雖然或許有辦法,可是休寧啊,你看看,睜開你的眼睛仔細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一旦趙家的人突破底線,對我動手,那他們就是衝著巨大的利益去的,你是當官的,又是小財神,你對朝廷的了解應該比我更深,皇親國戚是什麽你不知道嗎?人家時親王的老丈人,有王妃,有郡主,甚至還有世子撐腰,世子是什麽,那是小王爺,人家姓趙,我不管什麽齊王還是趙王,不管他們要這麽錢是造反還是篡位,這都不是我一個凡人能夠想的,你懂不懂?”
公休寧無言以對,聽得更是心驚肉跳,他知道齊王,他知道小王爺!
唐歌苦笑不已:“你要是還沒瞎眼,腦袋也正常,你就該明白我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你看看的眼前的情勢吧,他們是有恃無恐,知道你們,知道朝廷不可能對鹽道大動幹戈,拿準了你們隻能忍讓,才敢這麽放肆,而且如今揚州魚龍混雜的場麵,就是一根蜘蛛絲緊繃著,隻要稍微施加那麽一點點的壓力,就斷掉,我不知道你們到底為了什麽相信我唐歌,不知道我到底哪裏哪裏特殊讓你們如此待見了,可是我不是萬能的,我也害怕,一旦趙家真的讓我去當個戲子,你們悶聲挨上這一巴掌,你們從今以後,不是腹背受敵,而是三麵,四麵受敵,他們能拖一個楊國忠,能拖趙家的人下水,就能拖節度使,拖刺史,甚至拖你小財神下水,江南鹽道可以牽扯一幹朝廷大員,也可以牽扯兩幹!你們就不用在揚州混了,這趟渾水,你們無法澄清,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吧,這些話,你明白嗎?”
公休寧有些頹然的癱坐在那裏,有些話,不戳破你可以假裝不放在心上,可一旦有人戳破了,你怎麽裝都裝不下去。唐歌,唐歌,你究竟是什麽人,到底是什麽樣的神魔轉世?
公休寧坐在那裏許久:“唐歌,我就問你一句話,交給你,你能徹底改變江南鹽道的現狀嗎?”
唐歌搖了搖頭,十分果斷的回答了他的問題:“不能!”
公休寧坐在那裏,臉上一片慘白,本來他作為一個男人皮膚就好的讓女人都嫉妒,那慘白,給他添加了一種病態的美感,那隻獨眼,別有一番味道。
唐歌有些不忍心看他這樣子,歎了一聲:“你這麽問我,就代表你眼睛還沒瞎,腦子也沒壞,可是現在太晚了,你們一直對我有所保留,我也不想插手鹽道這個爛攤子,我當時就說過,我隻在幕後當軍師,可是現在,趙家的人盯上了我,我怕了,隻因為他們姓趙,就算這隻是那些見不得光的家夥用的計策,可是他們敢做,趙家的人敢做,我現在抽身還不晚,在四麵楚歌之前我可以跑,若是早點處理鹽道,或許我們還能有更多的時間,可是現在不行了,你看看請帖,四月十二,你說,我去是不去,我去,你們挨巴掌,我不去,我一個小老百姓,就算是有老夫人護著,就憑一個‘趙’字,他們有多少理由整我?”
公休寧猛的抬起頭:“若是有時間,大哥你能解決鹽道之患?”
“若是早點下手,大可一試,可現在卻是分秒必爭的時候,沒時間了。”
公休寧深吸一口氣:“大哥,休寧再問你一次,若是有足夠的時間,你可有十足的把握扭轉鹽道乾坤?”
唐歌猶豫了一下,正要回答,公休寧起身嚴肅的補充道:“我隻要你一句話,有沒有十足的把握?”
唐歌皺了皺眉:“沒有,若是好聽不肯配合,就算我這張巧嘴把天說破個窟窿,也不吭做到!”
公休寧認真的看著他:“若是我有能力讓朝廷配合你呢?”
唐歌眼神變得十分犀利,緊緊地盯著公休寧:“怎麽講?”
公休寧挺直了腰杆:“隻要你有十足的把握,你的方法又不出動朝廷的利益,我給逆開道,隻要他們敢給你發請帖,我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唐歌冷笑一聲,目光如刀一般落在公休寧臉上,他上前幾步,幾乎和公休寧貼在了一起:“當真!”
“公休寧一言九鼎,當真!”
唐歌緩緩走了回去,坐在凳子上,抓著茶杯放嘴邊,又放了回去,又拿了起來,拿到一半兒,似乎想什麽入了神,手抓著茶杯,就那麽停在半空,滿眼都是睿智的光芒,沒有人敢打擾他思考,就那麽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了,就連薛丁山和薛丁香來了之後,都被攔在那裏,靜靜地看著,許久許久,唐歌點了點頭,隻說了兩個字,讓公休寧的心狂跳了起來,他說:“可以!”